这天,张生带着大伯再次来到汽车站,同行的还有一个叫小六子的瘦小少年,这小六子看着瘦小,本事却不小,一手割包掏兜的本领那是炉火纯青,是他们这个小团队里必不可少的灵魂人物。三人来到汽车站后边猫在停车场对面的一处矮墙后,开始了守株待兔。
“生哥,来了,来了!”
却是小六子压着声音低呼到,张生和大伯连忙打起精神向对面停车场望去,一辆来自省城的白色大巴缓缓驶入,片刻后车停,车上的乘客陆陆续续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从车上下来,三人全神贯注,仔细挑选着目标,生怕错过了今天的第一只肥羊。
等到乘客都快下车时一个中年男人进入他们三人的视野,刀削斧刻般的面容,神色冷漠,一袭黑色长风衣,一双皮鞋格外吸人眼球,那个年代,能穿上皮鞋的人可都不是什么普通人。这中年男人并未携带任何行李,小六子却看见他风衣口袋微微鼓起,而且这中年男子看起来气质非凡,和周围吵嚷嘈杂的其他乘客形成鲜明的对比,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便锁定了目标,张生负责打掩护,小六子出手,我大伯负责接应。
中年男人下车后并未着急离开,而是掏出一张纸条看了看,看完随手一扔便缓缓走出了汽车站,三人偷偷跟在后边,这中年男人漫无目的在街上四处走着,最后来到一处小巷子,转身走了进去,大伯他们三人连忙跟过去,也跟着走了进去,进了巷子三人却傻眼了,人不见了,这小巷子一看就是个死胡同,三人与那中年男人前后相差不到一分钟进来,却给跟丢了,眼看着到嘴的鸭子飞了,心中顿时气恼万分。
“几位跟了我这么久,是有何事赐教啊?”身后想起的声音让三人瞬间回过了头,却见那中年男人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巷口,似笑非笑的望着我大伯三人。
跟着这中年男人大街上绕了半天,最后还跟丢了,张生本就心里憋着一股气,现在听这话是早就发现他们三人了,心里一股无名火瞬间燃了起来。
“我赐教你妈!”张生大骂一声捡起脚边一块砖头便朝着那中年男人冲了过去,小六子见状,也骂骂咧咧冲了上去,暗偷不成便要明抢,就在二人快要冲到那人跟前时,只见那人冷笑一声,随手一挥,张生手中的砖头碎裂,人也横飞了出去,摔在墙上生死不知,紧接着小六子也步了张生的后尘,兄弟俩躺在地上没有一点声息。
轻描淡写解决了二人,这中年男人目光一转,望向我大伯,露出了诡异莫名的笑容,我大伯肝胆俱裂动弹不得,不是被这人超越常人身手吓的,而是从这中年男人出现在巷子口那一刻,我大伯就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朝自己压了过来,全身上下被禁锢的死死的。那中年男人也不再多话,走到我大伯跟前,抬手轻轻一巴掌击在我大伯头顶。
“轰~”
大伯眼前一黑,随着又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想起,仿佛整个脑袋都炸裂一般。哀怨,恐惧,不甘,各种情绪皆在心中炸开,那个曾经占据我大伯心神的东西在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后化作一张脸,从我大伯身上飘出,正是那吊死在房梁之上的二柱子,中年男人大手一挥,二柱子那张脸碎裂,消散,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大伯感觉身上一轻,整个人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接着又是这四年不堪的记忆齐齐涌入大脑,大伯傻傻愣在原地,屈辱,愤恨!千般无奈,万般委屈齐齐涌上心头,爷爷和奶奶痛心疾首的哭喊历历在目,再想起自己这四年的所作所为,顿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心中悲伤至极,便拿头在地上不要命的磕撞起来,想着磕死也好,一死百了,总好过自己如今这班生不如死。
那中年男人看我大伯这般作为,冷笑一声,一脚将大伯踹翻在地,骂道:“蠢货!懦夫!”
这一脚却是将我大伯踹醒了,如今恢复了自由之身,自己也才十八岁,正是大好的年纪,有什么不能重头来过的。想通了,便慢慢平复了心情,止住了哭声,起身谢过这中年男人的救命之恩后准备回家。“你先跟着我吧。”这中年男人不咸不淡说了一声后便转身离开,大伯望着这人离去的背影犹豫了片刻也就跟了上去。
一路跟着这人来到他住的地方,邻近县城中心的一幢四合院子,那人开了门,大伯跟着走了进去,院子里古色古香,看陈设应该是满清时遗留下来的,只是院子里杂草丛生,应该是很久没有人住过了,那人进去后站在院子里四处环顾,神色哀伤,许是想起了什么,片刻之后也就恢复冷漠的神情,回头对我大伯说到:“收拾收拾吧。”
大伯一声不吭,收拾起了院子,那人坐在旁边,也一声不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大伯累得满头大汗,总算将这院子收拾了出来,顺带的也收拾出了一间住的房子,那人给了我大伯一些钱,让我大伯出去买了些生活用品和吃的。两人匆匆解决了肚子问题后中年人发话了:“你身上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恶魂寄身?”
“恶魂?”大伯打了一个激灵,忙将自己四年前在下河村的经历讲了出来,听完大伯的讲述,中年人沉思了半刻道:“那个骑马来的外地人应该是个丧鬼之类的东西,类似你们俗话说的丧门星,丧鬼降生,必将祸害至亲好友,他的家人被土匪杀死的应该也是拜他所赐,他住在下河村村口的石庙内,不与村里人过分接触,想必也是怕祸及无辜的村民,看这人行事,也是心性纯良之辈,奈何自身命运多舛,到也是个可怜人。”中年人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以金器镇之,是怕他死后鬼魂异变,祸害世间,丧鬼不同于寻常鬼魂,必须以金器配合到道家封印口诀镇压超度,看手段是正宗道家人物出手,那口小钟应该是道家开了光的法器,只是这位道友一番心血,反倒被几个见钱眼开的蝇头鼠辈毁了去,最终酿成祸事,不巧你又闯了进去,被那鼠辈死后所化的恶魂寄身,那恶魂借着你的身体,倒是又活了四年,真是世事无常呐,只是这般年月,所有修行之人都避世不出,唯恐引火烧身,这边地界,会是谁呢……”
中年人说罢,不再理会我大伯,一个人陷入了沉思,许是在猜测当年那个七旬老者的身份,我大伯坐在跟前,跟听神话故事一样听完这人对当年事件的推测,早已是目瞪口呆,虽然心里早已猜测自己撞了鬼,但是听别人亲口说出来,还是震惊不已。心里更多的,却是对眼前之人的敬重,听这人话语,也是和那七旬老者一样的修行者,有着神鬼莫测的本领。
大伯在这人这里住了三天,期间也知道这人的名字,王明,再多的,王明也没和大伯做太多的交流,多数时间,王明都是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喝茶,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三天后,王明让我大伯自己回家一趟,完了再过来找他,有事要与大伯交代。
其实大伯这三天早就想回家了,四年沉沦,家里被祸害的不成样子,如今一朝醒悟,似有千言万语要与父母倾诉。只是碍于王明的威严,他没放话,我大伯不敢走,如今得到赦令,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跑去。
那个年代,村里和县城还根本没有公车,大多数人都是靠走的往返县城。大伯压着内心难明的情绪回了家,见到爷爷奶奶时再次悲从心来,像二老承认了错误磕了头,自觉无颜面对父母与相亲,连夜又跑到了王明这里,在这里住了半个月之后,大伯带着王明的一封亲笔书信,一个人去了东北。王明告诉大伯,他会在这里定居,让大伯回来后再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