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9月21日,广川叫着朋友们去操场踢球.
学校操扬单独成一个院儿,我们去操场只能从天桥走过去,在天桥上我见李彦昂心不在焉,问他有没有事.
他眼中闪过一丝忧郁,接连是数不清的疲惫,我不作声,等他开口.
“连着八天梦见了她了.”他说,“每天早晨睁眼头痛欲裂,任凭记忆如何真实地在脑中作祟,眼前依然空空如也.”
广川大步流星走在前面,我悄悄问彦昂:“那,如果她现在回来找你复合,你答不答应?”
他冲我一笑:“不会了吧.”
我拍拍他的肩:“安啦,踢球踢球.”
下午六点,在夕阳最后的照耀下,我们大汗淋漓,我带到底线蒙了一脚将球打进,但失去重心扭伤,众人见状也停止比赛,纷纷坐下休息.
彦昂喘着粗气说:“我买水去.”
校园广播站放歌,难得是我最喜欢的纯音乐,那首《开往春天的地铁》.
我扶着脚裸慢慢躺在草地上,和广川聊起以前,球场边不多的杨树叶片随风沙沙作响,西边的天幕由金黄晕成火红,温柔地看着我们在记忆里徜徉.
学校喇叭突然一阵尖鸣,然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孩声音:“高二某班李彦昂,好久不见,我在学校南门等你.”
我浑身汗毛直立,心头一紧,起身望向彦昂.
他仿佛猛然被一道炸雷劈中,怀里的矿泉水全都掉落,小摊阿姨找的零钱也迟迟不接,双手摊开愣在原地.
时间定格几秒钟后,他转身踏上天台,不顾一切地跑回去.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十几双眼注视着他,穿越天桥,迎着风消失在校园的林荫道.
我一瘸一拐去把水捡起来,叫着广川赶忙往回走.
我有些恍惚,对于他们两人的感情,曾经的点点滴滴我尽收眼底,分手的时候,李彦昂在我们的群里不停地说着话,话题和感情没有任何关系.
我们几个在屏幕前笑容明媚,就一直陪着他唠,分手的事谁也没有提起.
但也没有人先一步离开.
我想,没有朋友的夜晚,相当难熬吧,所以我们心照不宣,任记忆逐渐沉眠.
拐进走廊,不远处班门口围着很多人,人头攒动间,我看见面对面站着的两个人.
一眼认出彦昂,他眼中泪光闪烁.
距他四五米的地方停下脚步的女孩,我们自她离开这座城市,太久没有再见过了.
女孩没有流泪,眼中尽是温柔,正如春风越过漫山桃花,洋洋洒洒.
最后一抹晚霞迟迟不肯退场,云海没过红白边缘,将半边天静悄悄地遮掩,却依旧不减花火般绚烂的霞光,用每一帧故事的扉页作赌注,给这份重逢涂上永不褪色的油彩.
当时周围有很多人,但没有喧闹,没有起哄,让全世界为这两人,暂停流淌.
一直笑着的女孩忽然泪水滑过面颊.
一直哭着的男孩忽然眉目漾出笑意.
霎时灯光放明,照亮被打湿的面颜,路过的晚风带动窗棂,撩拨秋天的素弦.
女孩轻轻启唇,声音颤抖:“好久不见.”
男孩双手攥拳,抬眼,四目相对.
“好久,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