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幻觉的大本营,舞厅陶冶情操的性质就被一帮男女轻易改写了。
早在十几年前,跳舞是个畅行无阻的流行语,后来被卡拉OK取代了其所有功能,但那间仅能容纳两个人的潮湿小屋子,还美其名曰叫多功能舞厅,叫小床就行了。
然后,接过时尚接力棒的是坐茶坊、打保龄球、上网、赌博,但舞厅的生意一直被一帮身份不明的人苦苦支撑着,直到近年才露出端倪。哦,原来是一批无业游民和下岗职工。花5角——1元钱的门票就可以找到一个白天(中午可以在里面吃盒饭)的快乐,厕所免费,好像再没有这么实惠的快乐了。
15支光的节能灯吊在大厅顶部,成为数百平方米范围内唯一的灯塔,男女紧紧拥抱,空气芳香剂和城隍庙脂粉的味道弥漫着,这些道具作为精神和身体的腾空剂,使大家都沉浸在音乐的浪潮中,乐曲停止了,一些人还僵在那里,舍不得松开。直到下一个曲子又五音不全地展开,卡在感觉里的人又开始龙归大海。
但每一次更换一个舞伴是种规矩,谁也不问,谁也不会拒绝别人的邀请,舞客们在明亮天地中遭遇的种种暗算和伤心事,现在好了,在手臂和胸部的呵护下,不但可以康复,还滋生出些许留恋,并逐渐回忆起几乎淡忘了的恋爱时光。因此,当罕见的光晕从皱纹和粉底霜下艰难地浮现时,被15瓦的灯光镀上了一层怪异的色泽,幸好,对方鼠目寸光,一直是一副闭着眼睛梦回唐朝的醉态……
上舞厅的人,次数、年龄和收入成反比,已经成为一个雷打不动的铁律。而跳舞上瘾的人,一般都是跳舞成单身的,这也是一个定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