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弹棉花
弹棉花的人,一般都来自山区,行头不外是一副大弹弓,外加一个大背篓,里面装着一些白花花的棉线和非常简单的生活用品。他们走街串巷,衣服上头上沾满永远也弹不干净的棉花屑,微风吹来,棉花屑就像欲飞的蒲公英一般,他们好像不是在赚钱糊口,倒更像是民间乐器的演奏大师。
弹棉花的人通常是一男一女,男的把那张巨大的弯弓扛在背上,尾部紧紧插进腰带,柳木制成的弯弓扎实且富有弹性,在木头弹锤的敲打下,一颠一颤,一床死板板的旧棉被就整个儿翻了个身子。弹锤在弹筋上敲击,嘭——嚓——嚓——嘭……,弹花人的身子随声响忽高忽低地起伏,抑扬顿挫,极富节奏感;女的则忙于铺线,经线和纬线交叉而行,然后用一块盾牌似的圆木头盖将被盖压平,压齐。
弹棉花的人说,弹筋一般是用牛筋或者蚕丝制成的,上好的牛筋越来越不好找,用蚕丝就很普遍。蚕丝是最结实和最有韧性的东西了,它比一根一样粗的铁丝的拉力还大!不信?你们自己试试!弹棉花的人说得大伙儿一愣一愣的,当然了,谁也不会去实验的……
弹一床棉被,工价是10元钱,弹棉花的人忙活了足足一个钟头。想想眼下,鸭绒被、俞兆林的奇暖被正在蜂拥进入大众的生活,弹棉花人的空间,注定是越来越小了。看着他们又扛起行头走进了小巷深处,岁月的尘埃连同那些棉花屑,正飞舞在他们的身影中……
2.货郎
货郎的历史,几乎是与封闭的经济和交通成正比的。现在,也只有在山区崎岖的羊肠小道上,还可以听到货郎缥缈的铃铛声。
这铃铛声就像以前镖局走镖时的呼号,声音飘过几个山冈,在空寂的山野里回荡。姑娘汉子们放下手里的事儿,回家拿点钱,就等着。货郎这时候就像一个演员似的,用喜悦来证明自己带来了好货。不外乎是些针头线脑、香烟火柴、毛巾肥皂、铅笔信封、蚌壳油雪花膏,一副挑子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杂货店。最激动的要数上次要货郎带东西来的人,他(她)已经盼望了很久,梦寐以求的东西终于带来了,他们甚至会把货郎——这个小小的生意人,视为希望的使者!就像一个收到情书的人,会冲动地去拥抱惊愕的邮递员。
我们总说人是欲壑难填的动物,但这要看人置身的是什么环境。这些生存在连绵群山中的人们,没有膨胀欲望的酵母,一个小小的惊喜就会让他们感动很久很久。这大概也是货郎始料未及的。
在民间观念中,只有学无所长的人,实在没法了才会去当货郎混饭吃。其实货郎是非常辛苦的,下乡一次少说也是十天半个月。这也反映出传统观念中轻视商业的思想源流。当经济的潮流已经漫流到越来越封闭的地方时,货郎的肩头,不也传递着时代的信息和经济的潮汛吗?
3.代写书信
在过去漫长的岁月当中,百无一用是书生的古训被一再证明为是至理名言,书生们必须在夹缝里闯出一条生路来。代写书信就是书生们的一种求生之道。
在农村,每到逢场的日子,总会有个把老先生,戴上圆圆的老光镜,一身布衣,端坐在茶馆前一张铺着布幔的破桌子后,神情严肃,目光悠远,偶尔呷一口浓茶,抽几口叶子烟,等待生意的到来。这其实是乡野文人的典型表征,内心渴望生意源源不断,但从学业本质上又耻于言利,在泰然中等待,在等待中渴望。一个目不识丁的太婆,颠三倒四地叙述自己的不幸,要给远方的儿子写信,希望他寄钱回来。先生一面喔喔地应着,一面笔走龙蛇,太婆说完,信也差不多写完了,路人叹为神人也!学问大着咧。
这种信的内容,一般是有公式的,不外乎换了名字称呼而已。写一封信的收费一般是2角钱,如果事情复杂,写的文字超出一页纸,先生是要加收费用的。有些先生不好意思直接收钱,而是请茶馆的小二代收,再从中扣除自己的茶钱、酒钱、豆花饭钱,大半天下来,也有三两块钱的进帐。在十几年前,这也够先生一个星期的酒钱了。
现在,水涨船高,据说代写一封信的价钱已经升到1块钱了,只是不知这些乡村秀才能不能因此而致富……
4.磨刀人
“磨剪子嘞——抢菜刀!”样板戏《红灯记》里磨刀人的一声吆喝,长存在至少两代人的记忆里,每当这样的吆喝声在窗外回旋,总勾引起人们无尽的悠思。
磨刀人的行头好像都是一模一样的,在北京与在四川的磨刀人都一个样。一根条凳上,嵌有油石、青石、小虎钳,凳子腿绑着镔铁水罐,条凳的另一头绑着坐垫,还挂了一个篮子,装一些简单的工具,布局极其紧凑、合理。现在,满世界都在讲管理,不知磨刀人的管理术能否让学院里的管理学大师获得一些启示。
一把钝口的菜刀,在磨刀人手里,只需一根烟的工夫,就改变了面貌。他还把松动的刀把重新箍紧,将刀身上的锈迹全部清除干净,一把磨过的菜刀,比新买的还好使!
磨剪子更是磨刀人的拿手绝活,因为这还引得围观的一帮妇人啧啧称奇。他把剪子卡在小虎钳上,用坚硬的戗子在剪口反复刮削,然后在油石上朝一个方向用力推磨,刃口处白亮亮的金属本色,逐渐在阳光下耀眼而冷澈!
好事者要试试磨过的刃口,找几根头发放在刃口上用力一吹,见头发没断,磨刀人就笑了:这哪行呢?古人说“吹毛立断”只是小说里的噱头,不可能的。把刃口放在指甲上,轻轻推一下,就明白了。他一说,好事者就依葫芦画瓢,果然削下一小块指甲来!大家服啦,该付工钱的赶紧付工钱,需要磨刀的赶紧回家去拿家伙,好心的少妇还给磨刀人端来一碗开水,没准,这就会引出一段尘世的传奇来……
5.卖清水
在四川成都、川南等地,十几年前仍有水夫靠卖水为生。这个清淡的职业一如他们水桶里的水,凭着一种清洁的人品招徕买主,建立信任。
成都一地,以前自来水供应不太正常,加之水管里经常流出褐色的锈水,这就维持住了水夫的生计。他们一般要淌两尺深的水,走到府南河的河心,才开始取水挑上岸,直接送到老主顾家里,管叫是“河心的水”。意思是河心没有污染,水就比岸边的更干净。
川南一带至今仍有少量卖水的,只不过他们卖的是井水。天不亮,这些水夫就从农村的古井里汲好水,挑到住户或者茶馆的门口等着,水面上还盖着两片荷叶,买主揭开荷叶,清花亮色的井水刺肌浃骨,荷叶还可以送给买主煮稀饭,所以在川南一地,荷叶稀饭、井水茶馆的生意一直十分兴隆。
一挑水的价格是很低的,以前大约是2分钱,水价按月计算。遇到节气,老买主一般要请水夫吃顿饭,再给些赏钱。
时至90年代,尽管水夫们十分注重生意道德,但用水的茶馆、餐馆已经被火暴的商业气息冲昏了头,再也不愿意多出一分钱来维持昔日的口碑了,尽管仍然打着井水茶馆、井水稀饭的幌子,但实际上已经是挂羊头卖狗肉了。现在,当很多挂着两个大水瓶的小摩托车呼啸而过时,路人都明白这是为纯净水公司送水的工人,他们能够将早年水夫的清洁精神发扬光大吗?
6.补鞋匠
可以肯定地说,补鞋匠产生的历史,是与列强的铁蹄踏入国门的时期差不多的。吾土历来只有粘靴和布鞋,皮鞋自然是泊来品了。
在街头巷尾,一个补鞋摊生意总是非常好,总没见过鞋匠停过手上的活路。不是钉铁掌,楦鞋子,就是给呲牙咧嘴的皮鞋上线、粘后跟。经常见到一些时髦的小姐,穿着后跟又细又高的皮靴,一个马失前蹄,拐断了一只后跟,那个狼狈状,总让路人忍俊不禁。这时,鞋匠就成了比大款还要伟大的救星。
应该说,补鞋匠之所以得以存在,并不纯粹是人们出于节约的原因。一般而言,鞋匠还出售皮质的鞋垫,还可以为客人上油擦鞋,甚至还可以修理皮包、拉丝、雨伞等等物器,具有广阔的生存空间,充分展现了手艺人“艺多不压身”的能耐。
鞋匠收费总是忽高忽低、因人而异的。比如,就像上面所写到的那位小姐,已经出丑了,急于遮羞,她也不可能以金鸡独立的架势跳到另外的鞋摊去,那就对不起了,就得多收一点。这样的话,价钱里还包括了小姐“形象”的代价。
在补鞋匠这个职业当中,手艺好的师傅,以前大都从事过制造皮鞋的工作,就很有根基。如果单凭补鞋要操成正果,所需的道行是很漫长的。他们的手掌都很有特色,上面全是纵横交错的纹路和刀痕——这是在割胶底时被锋利的切刀误伤的结果,这是否也是一种技艺的累积呢?
7.说书
评书是曾广泛流行于中国民间的一种曲艺艺术,至今仍有许多民间评书艺人出没在小城镇和山村,在茶馆、酒店里叭叭地敲打惊堂木,口若悬河,为人们的枯燥生活带来了无尽的欢乐。
说评书者都通晓设悬念的本领,情节紧凑,丝丝入扣,基本要素正在于一个“扣子”,类似我们常说的关子,其技巧有正笔、倒笔、插笔、伏笔、补笔、惊人笔,种种艺术手段极力将情节推演到紧张激烈的颠峰,而当观众正如痴如醉之时,说评书者往往以一句“欲知后事如何,明晚请早”结束。时或有听众不舍得离开,万般求饶再说一个段子时,评书艺人往往煞有介事:听三国,还是水浒?然后几个四言八句就把三国水浒说完,更让人不忍离去。真的要听的话,听众明白,得快快掏钱才成。加之听众的茶也喝白了,有的就换一碗茶,让茶馆的老板很高兴。按惯例,说书先生的茶是一律不收费的。
中国评书是以一种类似口耳相传的古老方式存续的,其特殊的语言技巧、情境设置,包含了深厚的传统语言艺术精华。一般来说,一地的评书影响了一地的说话语气、语言技巧,北京曾是评书最发达的地区,北京方言由此获取了深厚的文化底蕴支持以及日常口语的艺术化发展。在传媒不发达的时期,说书先生的口语由此得到了空前的发展,闻名遐迩的《金瓶梅》,也是在说书人的话本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8.算命打卦
算命打卦属于正宗的江湖职业,历史十分悠久,在进入数字化的年代,竟然还有他们一展身手的市场,不是有电脑算命的吗?就更让人匪夷所思了。
道理很简单,渴望预知未来的凶吉祸福,是根置于人性深处的欲望,在科学和理性也无可奈何的空间,传统文化就施展出它的神秘力量。
从事算命打卦的一般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者,实在不老也要设法装出一副历尽沧桑的模样,这给人一种洞悉天机的踏实印象。他们手捋长髯,双目微闭,念念有词;求他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一切期盼在脸上呈露无余,这等于告诉了对方你的愿望。据此,先生就发话啦,语言玄远,模棱两可,就怕你一下听明白了。在你的无意识配合下,他开始解释意思,实际上是在偷换概念,往你的本意上引导,颠来倒去,曲径通幽,你最后激动得不能自持:真神人也!至于付多少卦金,先生们也是一律地“耻于言利”:给多给少,请随便。只不过,你前途无量,别因小失大呀!这么一补充,你纵然就是葛郎台的弟子,也必须咬牙放血了。
这个行道细分起来是很复杂的,相面、看手相、测八字、测字,最高级的要数用《易经》占卦,这也是收费最高的项目。有的先生能够将《易经》、邵雍的《梅花易数》倒背如流,这的确要下多年的功夫,参差错落,反复印证,直到皓首穷经。他们的预言有时还真的印验了,只是不晓得,他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不能知道自己的命运。
9.修钢笔
修钢笔是一个不起眼的职业,从事这个行道的人都是心细如发的人,手感稳定,决不拖泥带水。
在解放前,使用的钢笔大都是舶来品,以派克金笔为多,公事人也以拥有一支派克金笔为自豪。我幼年时,就见到过父亲拿派克金笔去维修的场面。那个年代的派克金笔,手感极有分量,笔尖的顶部有一点点黄金,字迹圆润,书写起来极其流畅。但使用久了,磨损很大,就要找修钢笔的师傅镶金。
师傅是个中年人,把钢笔小心夹在一个模具当中,用喷灯熔化一根金丝,再用一根针挑起一点,蘸到笔尖上,待冷却了,用细砂纸轻轻磨拭一番,又是一支书写流利的好钢笔了。当时,我觉得师傅简直是在针尖上舞蹈!
随着这类金笔的稀少,以至绝迹,修钢笔成了专门更换配件的简单工作了。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由于现在钢笔品种实在太多,配件赔到笔上也不是很协调,但聊胜于无,也只好凑合了。
修钢笔的利润一直很低,一来钢笔的价格本就便宜,二来使用者大都是莘莘学子,故而修钢笔一直是一个比较清贫的职业。也因此,我们只能在学校周围和乡镇上,还可以见到修笔人像笔一般瘦削的身影……
10.补锅
经济越是停滞贫乏的年月,补锅匠的生意就越红火,就像他们的火炉挑子。尽管现在市场十分繁荣,仍给补锅匠留下了一条缝隙,让他们乒乒乓乓地修补岁月。
补锅,以前是街道手工作坊的一门职业,属集体性质,学徒三年,工资极其微薄。出师后,处境才稍微有所改善。按锅的品种来决定工种的不同,例如,有专门补铁锅的,补搪瓷器皿的,补铝锅水壶的,技术、火候各不相同。当然,大师傅是可以“通吃”的,样样拿得起,放得下。但随着生意的萧条,这些作坊入不敷出,在经济的浪潮下逐渐分解为个体户的行当了。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收入都增加了不少。
一些补锅匠走街串户,悠悠地唱“补——锅——嘞——”嘹亮的嗓音绕梁不绝,惹得一帮婆婆媳妇忙着找出破锅烂碗,走在弄堂里,锅碗瓢盆一阵乱碰乱响,酷似一支五音不全的打击乐队,十分热闹。有意思的是,把铝锅底换了,补锅匠还不让客人拿走,装一锅水,要看它漏不漏。补锅匠信心十足:漏了,我一文钱不收!
攒够了钱的补锅匠,才可望开一家小店,稳稳当当地吃起手艺饭。而一些头脑灵活的补锅匠,又开始在琢磨修理高压锅、电炒锅或者电饭煲了。时代在迫使每一个人前进,手艺人又怎么能够例外?
11.出租图书
租书业在很长的时期内一直呈蓬勃发展的态势,它成了衡量某个时期流行文化盛衰的晴雨表,比书店的销售榜准确得多。因为书店的销售有很多体制性行为,不一定代表老百姓的好恶。
租书业分两类,一类专门出租连环画。租书人把连环画的封面撕下来,全部贴到纸板上,权作招贴广告和品种目录,再用牛皮纸把连环画包装起来,用毛笔在封面写上书名,字迹蹩脚,但对小读者来讲,已经足够了。看一本连环画,以前收1至2分钱,后来涨到1角,现在更水涨船高地达到5角,生意仍是兴隆。
另一类是出租32开本的小说和16开本的娱乐杂志,租借一天收费5角,但要交纳押金。这些书刊以武打小说、传奇故事、爱情神话为多,最能吸引中下阶层的读者。偶尔见到一本反复租借的书刊,其卷角、脏污的模样,就告诉我们这一定是某个畅销作家的大作了。
出租图书的人,对图书一道都谈不上有什么研究和爱好,仅仅是一种谋生的手段而已。现在,这些租书摊点已经聚集在学校周围和中小城镇上,维护着自己最后的地盘。有一天,我偶然见到一个摊点也在出租化妆术、生意经、开店手册、炒股指南之类的书籍时,就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不论档次如何,只要是一个文化的传播渠道,它必然会递送时代的信息,开拓读者的视野,不然,租书业就轻易被淘汰了。
12.巫婆
巫婆至今仍在乡村显示“法力无边”的力度。
迷信与宗教的不同,就在于迷信者相信有一个有形、知恩必报、现实的神灵世界。巫婆无师自通地明白这一切,他们就是此岸和彼岸之间的中介,要过路,拿钱来!
巫婆对求神问卜、解除孽缘、婚丧迎送、降妖除魔之类的事情来者不拒,但还要做出一副“不太情愿”的模样,说什么天机泄露多了自己要短命等等,但鉴于问命的人太虔诚,不忍拒绝哉!听听,别人把性命都搭上去了,问命的人又岂能吝啬几个银子?
巫婆都懂一些小魔术,比如,用一根筷子可以顶起一个鸡蛋;暗中用磁铁操纵碗碟跳舞等等,让问命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她再拉扯一些你的经历,然后自己让魔鬼附身,开始念念有词,跳起变种的秧歌舞,双目发直,胡言乱语,她以二传手的身份使大家心悦诚服。
巫婆的文化程度一般很低,但知道一些皮门、卦门、佛门的招数,一会儿是观音,一会儿是玉皇大帝,一会儿又是孔夫子,一会儿又是周文王、姜子牙,整个是一大杂烩。让人感到意外的是,颇有文化根基的人对此也津津乐道。
仪式结束时,巫婆给问命者一个很普通的瓷器娃娃,说是光明的化身,你呢,要花一笔钱“请”回家,她不过是代菩萨保管一下钱财罢了。
尽管政府一再进行反封建的运动,但巫婆、神汉仍在暗地里聚敛钱财,有的还修起了三层楼房,说是给王母娘娘住的……
13.哭丧婆
哭丧,是流行于民间的一种仪式,鉴于哭丧需要洪亮的嗓门和充沛的体力,老太婆肯定无法胜任,一般是由三四十岁的壮妇担当,这些人早已育子,什么也无所谓了,说“婆”,仅仅是民间对“婆娘”的简称。
以前,有钱人家里死了人,照例是要大办丧事的。一来显示死者家族的势力,都是孝顺之辈;二来可以收很多财物,丧事可以办成喜事,俗称“喜丧”。上百人聚集在灵堂,呼啦啦摆开几十桌酒席,为制造气氛,让来人知道先苦后甜,哭丧婆就派上了大用场。
哭丧婆是好几个人,披麻戴孝,从天亮哭到天黑,呼天抢地,声嘶力竭,还夹杂着一些押韵的顺口溜,诸如赞颂死人的美德。由于眼泪有限,哭到中午,都成了一律地干嚎。主人也不好过多的苛求,因为主人自己也哭不出来,才请人代哭嘛,意思到了就行。这样,在哭丧婆宛转悠扬的连哭带唱中,奔丧的人都坐在桌子边,搓起了麻将。
哭丧婆一天的代价是不一定的,最低是200元,遇到慷慨的顾主,会多给一些。哭丧婆要坚持到仪式结束才能吃饭,顾主还会送些没啥用处的礼品给她们。累死累活一天,也算小有进帐。
时至现在,哭丧在民间仍有市场。哭声都能卖钱,大概是死者从来不会想到的,没准,悭吝的死者自己会从棺材里坐起来,自己给自己哭,再把钱带走!
14.卖跌打药
卖跌打药的都是闯荡江湖的汉子。四海漂流,孑然一身,年过而立之年,丰富的人生阅历和强壮的筋骨使他们无惧各种风浪。他们干的是在血盆里抓饭吃的营生。
通常,他们都出现在街边或逢场的集镇上,大声吆喝,在隆冬季节赤裸上身,露出一身疙瘩肌肉,不断挥舞手里的砖头或者棍棒,希望靠发热的体能来抗击严寒。围观者不明就里,就等着看好戏。见人聚得查不多了,汉子就开始发表演说,什么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什么天有三宝日月星,人有三宝精气神等等,咋咋呼呼,历数江湖道德和人生浮沉。听众不满意了,别光说不练呀!“不要慌,这就露一手!”
汉子用砖头在手臂、胸部上一阵猛敲,留下青一块紫一块的血痕,如果没有人鼓掌,他甚至会用刀在身上划出血来。所有人的注意力已经被调动起来,汉子才拿出一个纸包,倒出一些粉末,用酒调和了,敷在创伤处。说也怪,顶多一根烟的工夫,汉子身上的创伤就全部好了。汉子开始发话,我这里有50包伤药,为了感谢大家的厚爱,有5包免费赠送,余下的每包收5角钱,兄弟我也讨个车钱。有好几个人叫得最凶,好像是要买药去救命的,其实他们与卖跌打药的汉子是一伙的,在北方这叫“托儿”,在四川叫“媒子”,观众经不住蛊惑,也纷纷掏钱,一桩买卖终于成交。
跌打药一般有三类,即药粉、药酒和膏药。有人问,这药到底有无效果,其实,效果多多少少是有的,只是远不是吹嘘的那么邪乎。
15.打蜂窝煤
在没有使用煤气、天然气的年代,蜂窝煤一直是城市里民用的主要燃料,有一段时期还需要煤炭供应票,打蜂窝煤的人,尽管一脸煤污,双手漆黑,但大权在握,找对象好像都很容易。
只有上好的无烟煤,才适合做蜂窝煤。首先要经过粉碎、和黄泥、和水等工序,然后才能进行压型。和黄泥、和水都是有一定比例的,多了煤就不易点着,少了煤又会松散。模具是一个内有12根圆钢条的上下压模,把煤装进去,盖好上压板,再用二锤一阵猛打,压到一个刻度,去掉盖板,浑圆的蜂窝煤就倒出来了。
后来,有了压蜂窝煤的机器,速度大为提高,但一些大的煤核没有被粉碎就压进蜂窝煤里,其质量起起落落,并不稳定。
蜂窝煤一般有一大一小两种规格。那时,一个小蜂窝煤的价格大约是几分钱,二十年一晃而过,每个的售价也才2角钱,而且服务上门,这还包括运费在内。比较别的物品,蜂窝煤的提价幅度应该是最低的了。真不知道是煤炭太贱,还是人工费廉价到了不可思仪的程度,这大概也是仍有购买者的原因吧。这就使人自然地联想起孔夫子劳心者制人、劳力者制于人的古话来……
16.雕花匠
雕花匠有很多种,有专门在铁器、铜器、锡器上雕花的匠人,也有专门在石材、陶器、木料上雕花的匠人,品种繁多,专业技术要求很高,由于材质不同,使用的工具不同,美学效果不同,所以很难出现“身兼数职”的工匠。
以专门从事木头雕花的匠人为例。这些人也是采取走街窜户的方式,寻找生意。在十几年以前,民间使用的家具,大都是请来木匠,根据自己的要求定做。家具做好后,讲究一点的家庭,就要请雕花匠在家具上刻花,这在农村为新房置办家具当中是十分普遍的。
雕花匠根据主人的意见,对大立柜、平柜的双扇门,书桌面、床头栏杆进行雕刻。单是使用的凿子,就有几十个规格。雕刻的图案一般以松鹤、花鸟、山水为多,且多是对称的。打磨是雕刻后的细致工夫,在没有砂纸的年代,打磨用的是一种比较疏松、粗颗粒结构的“泡石”,石头屑和木头屑混合而下,粉尘飞扬,木料本质的芳香就蔓延起来。
雕花匠还随身带着一部简单的车床,靠脚力驱动,这主要用来车削床头的栏杆,大小粗细就像一个模子铸出来似的。手艺好的师傅,还可以车出“龙抱柱”一类的床脚。
雕刻、车削完毕,就要上色。一般都是漆上金粉,得反复漆十几次,使金粉看上去显得很“稳当”,“不飘”,才算完工。实际上,这已经是艺术家的追求了。
自从集约化生产家具的单位大规模出现后,充分运用化学材质的家具已经放之四海,雕花匠再也不可能在纸板、纤维板上展示对美的向往了……
17.拉板车
俗话说,七十二行,板车为王。不知是指板车对交通的重要性,还是指身强力壮的拉车汉子,其冲下坡时威风凛凛的样子。
在经济落后的时代,从木头车轮的板车,到铁轱辘绑上一层胶皮的板车,再发展到胶轮板车,这就是一千多年来迟缓的技术进步在板车上的变化。尽管如此,拉车人已经很满足了。
板车的载重量是惊人的,胶轮板车可以达到一千多斤,有些板车的龙骨经过特别加固后,竟然可以承载一两吨的物品。几十米长的电线杆、钢管、大楠竹,汽车也无可奈何,但两辆板车就可解决问题。一辆承头,一辆载尾,此时,板车已经不是靠人拉,而是在众人推动下前行了。
在路况起伏的地区,拉板车比起平原来就更考手艺。货物置放的位置是很考究的,车夫要能轻易把车撬起来,又能随时让车尾拖到地面,权作刹车。拉中杠的车夫,要体力、技巧都比较好的,在旁边帮忙的,叫拉“偏褡”,载重很大的车,拉偏褡的一般有两个人。
我们常常见到车夫拉上坡,这是最吃力的活了,车夫几乎是伏在地面上,使出浑身力气,使车子呈“之”字形前行。有很多穷孩子,就等候在上坡地段,见板车来了,一拥而上,帮着推车,车到了坡顶,车夫照例要给他们一点点钱,这也成了板车行道的规矩。
随着汽车的普及和运费的大幅度降低,板车被机器挤出了城市的运输业,只有在挺封闭的地区,才可以见到板车王们倔强的身影!
18.卖麦芽糖
“叮叮叮当,叮叮叮当”,真没想到,卖麦芽糖的人用一把小铁锤在一块钢片上,就可以敲打出如此具有穿透力的清脆声响。
麦芽糖,南方一些地方称之为“麻饧”或“叮叮糖”。严格地讲,称为麦芽糖是不准确的,因为麦芽糖是专指由含淀粉酶的麦芽作用于淀粉而制得的营养剂。俗称的麦芽糖,是指用大麦发酵酿制的一种饧糖。
制糖与卖糖通常都是一个人完成,一副挑子上,盖着塑料布,卖糖的季节一般在春到冬季这段时间。一大块圆形的糖饼上,撒满了糯米粉,以隔绝其丰富的粘性。每当卖糖人叮当作响的敲打声远远穿来,敲得心痒痒的,欲望被充分调动起来,小孩子们早早取出了零用钱等着,口水都涌到咽喉了。
就是一分钱的生意,卖糖人也不会放过。他把钢片按在糖块上,用锤子一敲,一小块糖就应声而落,那时,谁要是一次买上几角钱的,真引得大伙的一阵羡慕。
麦芽糖是一种典型的怀旧食品,在糖果凭票供应的年代,麦芽糖为孩子们带来的不仅仅是甜蜜的欢喜,还有在清贫岁月里的一份希望。时至今日,这叮当而来的敲打声不时也从高楼大厦间的巷道里穿过,吃吃麦芽糖,简直成了姑娘小伙子们的一种时尚。
19.麦客
麦客,就是专门为别人收割麦子的人。
在西北、东北等地区,麦客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古代,这种季节性的职业成为不少壮劳力赚钱的拿手绝活。这些汉子有使不完的精力,除钱之外,什么也不缺。
收割三二十亩麦子,一般由两个麦客承包,讲好价钱,麦客们就赤膊上阵大干一场。一天干15个小时以上,体力消耗极大。顾主管饭,管饱,而且顿顿要有肉。有些吃住都在麦田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因为已经到了收获季节,顾主怕被人偷割。
收割完毕,还得进行脱粒、凉晒、扬场等工序,缺劳力的顾主可以要求麦客继续做完这些工作;而有些顾主则只需麦客割完麦子就可以了,自己来干下面的事情。麦客们巴不得早点上路,好去找下一个顾主。离开那天,顾主还会摆上酒席,请麦客正儿八经吃顿饭。受人尊敬,大概也是这些苦力一生中也遇不上几次的美事。
一个季节下来,运气好,麦客可以找到几回生意。记得当代有篇著名的小说,恰恰是写麦客给女顾主之间的美妙感情的,把高强度的劳累,完全诗意化了。这种好事也许有,这就成为麦客的一种人生希望。他们腰上的镰刀,锋利无比,但能不能割断贫穷这根无形的绳索呢?
人生中的很多事,大概不是靠力气就能实现的。
20.担担面
在小本生意当中,以出卖食品的为最多,这反映出小农经济年代的很多特点。船小好掉头,千方百计迎合大众的口味,担担面就是其中的一种。
一副挑子,一边有一个大木箱,做了十几个抽屉格子,极其紧凑,一尘不染。摆满葱、红油、蒜、味精、辣椒、虾米、油酥黄豆、陈醋、碗筷;另一边的木箱下,置有一个固定的小火炉和铁锅,汤水鼎沸。骨头熬制的膏汤,飘逸浓郁的香味,老远就能招徕食客。
以前的担担面,5分钱一碗,大家站着吃,在隆冬腊月,辣得头冒白烟,两眼发热,完全可以驱走骨头里的寒气。在我看来,一碗担担面,作料的花费实际上比面条本身还多,难怪人们常说,吃担担面是吃味道,而不是充饥。
梁实秋先生在其著名的散文小品《雅舍谈吃》当中,忘情地回忆早年北京城里的小吃,读起来恍若隔世。爬格子的文人往往有熬夜写作的习惯,每到深夜,小吃挑子的吆喝声就会悠悠传来,一碗担担面下肚,浑身通泰、舒贴,一鼓作气,又会有一篇妙文从笔底流出……
现在,卖担担面的小贩不敢大声吆喝了,一来城管部门对之采取驱干的管理办法;二来在住户家的院门口,都有物业管理的保安值勤,小贩一律不准入内,更不准大声吆喝,影响住户休息。卖担担面的小贩就像贼一般,悄无声息地在深夜穿过城市的梦境……
21.卖凉开水
卖凉开水跟卖凉茶不是一回事。在南方,卖凉开水的品种除凉茶外,还有糖水、白开水、西瓜汁、甘蔗汁等等,属于家庭妇女的求生之道。
要卖凉开水,必须得具备一个先天地利条件,自己的住宅就处在路边,不然的话,谁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买卖去租房子的。她们通常在门口摆一个桌子,有的也放上几根凳子,都使用玻璃杯子,倒好各种饮水,再用方玻璃片盖住杯口,以示卫生。
小孩都喜欢喝糖水和水果汁,但价格在当时也不低,一杯糖水收2分钱,一杯水果汁收5分钱。有些卖水人十分狡诈,在玩针尖削铁的把戏,舍不得用白糖,而是用糖精代替,有时掌握不了分寸,全部变成了苦味,就会招来一片骂声。
喝凉茶的一般是成年人,而且以农村进城的人居多。茶不是用的普通茶叶,而是用的老阴茶。老阴茶是一种树叶,并非正规的茶叶,沸煮后,茶汁变成了红褐色,却能生津解渴。这种茶如果是生了茶虫的,味道、功效会更好。一杯凉茶大解暑,只收一分钱!现在想起来就让人难以置信。
不知什么时候,卖凉开水的摊子也卖起可乐、矿泉水、易拉罐来了,有的干脆全部卖瓶装饮料,外加香烟、糖果、卫生纸什么的,凉水摊子搞成杂货铺了。在经济利益的驱使下,一杯凉水就能折射环境的变迁和人情冷暖。
22.修脚工
修脚匠分两类,一类是在街上摆个小摊儿,把修下的脚茧、石灰趾甲、鸡眼堆在一块脏兮兮的塑料布上,以此来证明自己不凡的手艺;另一类是受雇于公共澡堂的修脚师傅,通常技术较好。在交通很不便利的时候,人们全靠两条腿走路,脚上奇形怪状的,也不足为怪。
先说在街上练摊儿的。修脚匠一般都来自农村,久而久之,就成了城市贫民。他们很会看风向,把摊子设在理发店旁边,从而完成“从头到脚”的买卖。有些初来乍到的修脚匠,手艺不是很精到,把客人弄疼了,一分钱捞不到,还会挨上几脚,就晦气得很。
受雇于澡堂的师傅,穿戴干净,手掌暖和、坚定,一般还精通按摩点穴,拿捏极有分寸,一上手客人就明白是行家。待客人洗完澡,趾甲、鸡眼都泡松软了,修脚师傅才开刀。修完脚,筋络通泰,涌泉发热,直通四肢百骸,简直是一种享受。当然了,收费自然比摊儿上略高些。
修脚使用的刀具是很讲究的,那个年代不可能使用正规的消毒方法,只是将刀具涂上酒在明火上烧灼一番,因此刀具就要收拾得很光亮。他们用的剃刀、夹子和剪刀,都是铁的,且经过特殊磨制,锋利无比。
常常见到走路走得鼻斜嘴歪的赶路人,一瘸一拐的,原来是鸡眼肿大。修脚师傅用夹子夹牢,乘其不备猛地一拉,白色的菌体就拉了出来,再用特制的软膏填满窟窿,完全不见血。经过半个小时修理,客人又可以健步如飞了。修脚作为一种技艺,比起现在遍布街头的小姐操持的洗脚房,真不可同日而语焉。
23.淘粪工
淘粪是很“低贱”的职业,主要靠责任心来支撑自己的工作。解放后,为提高劳动者的地位,弘扬“脏了我一个,清洁千万人”的思想,共和国的领导人也曾紧握住淘粪工人的手,引得举世瞩目。有些青年受此鼓舞,跳进粪池救人、帮人捞手表钥匙,大洗资产阶级思想,尽管那时早就没有资产阶级了,但一时也传为美谈。
后来,清管所把这一工作当作美差,承包给周边的农民,一年还要收些好处费。可见,人的尊严是没有什么价值的,就是如此,还发生过不同生产队的农民因抢粪而引起纠纷。在化肥没有普及的年月,这可是农家的好东西。
运粪的工具,是在架车上躺放着一个椭圆的大木桶,上面有一个漏斗,尾部有一个活动的小闸门。城里小孩管这叫“电影机子”,由于小闸门把关不严,常常跑冒滴漏,农民慌忙用黄泥堵漏,也无济于事。于是一路淋漓,就像上演电影一般,大人们掩鼻而去,小孩则兴高采烈跟在后头看热闹。偶尔粪车发生交通事故,大木桶一千来斤的容量汹涌而出,足可引起一场世界大战。
再后来,农村已经不需要来城市收粪了,因为运输费用可能比肥料价值还高,就把皮球踢回给清管所。现在,用汽车抽粪,成了一道文明的景观。这些开车的,勉强可算是新时期的淘粪工。
24.打更守夜
比起古时候的打更人,现当代的更夫除了称呼没变,职责范围已经大大缩小了,甚至流于形式。
古时候的打更人,比较固定,靠大家的“凑份儿钱”养活,玩忽职守的话,早就滚蛋了。他们通常提一个细棍灯笼,随时可以插到腰际,有的干脆一直插在腰上,腾出手来。他一手拿更棒,一手拿竹筒,一个时辰打一次,晚7点到晚9点为一更,打的声音是一响;9点到11点为二更,打两响,余者类推。一晚上总分为五更,最多为5响。除报时外,打更人还兼有威慑小偷、查看火情、水情的职责。他们腰上还背有一面铜锣,遇到紧急情况,就朝铜锣猛敲一气,唤来帮手。平素,他们悠长地呼唤着“各家各户——防——火——防——盗——哟”,所起到的作用,肯定比稻田里的稻草人要多些。要不然,电影里首先被干掉的,难怪往往都是倒霉、碍事儿的更夫!
在现在的一些农村或城市住宅小区,仍有打更人的手电光在晃动。只不过早已无须打更了,就担负起防盗的任务。这些人不过是些半大孩子,提根烧火棍,稚嫩得很。当个保安,混口饭而已,在夜阑时分,自己念念有词,这是在给自己壮胆。至于这样能不能起到威慑歹人的作用,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25.洗衣服
洗衣服跟卖凉开水一样,是家庭妇女们开辟经济来源的一种权宜之技。基本上无成本花费,付出的是取之不尽的人力资源。在人口众多的环境里,最廉价的一直就是人力资源,甚至出现了畜力车的运费高于人力车的情况,而且,人们默认了这一现状。
能够吃洗衣服这碗饭,一要有超人的体力,即使寒冬腊月,水冷刺骨,也可以操作如常;二要有较好的口碑,即使偶然发现衣服主人放在衣袋里的钱币,也会完璧归赵;三是要有细致的观察力。发现衣服开线、扣子松脱,凉干后就将其缝合好,不再加收费用。有些主人明白了,自然会给一些赏钱。
衣服洗涤、凉晒后,还要进行熨烫。早年的熨斗都是生铁铸造的,内置一个小炭炉,靠火炉的温度来熨烫,不易掌握。偶尔大意,把衣服烧糊了,就得照价赔偿不说,还要让主人满意,洗衣妇可就惨了。
当然,这一工作也不是任何家庭妇女都可以胜任的。比如,在早些年月,如果某妇女得过肺结核一类的病,尽管痊愈,也没有人敢请她洗衣服了。在没有任何机械设备全凭手工的洗衣行道里,就自然有很多辛酸的故事,诗人闻一多就写过同情洗衣妇的著名诗篇。
现在,遍布城乡的洗衣店都一律使用全自动的水洗或干洗设备了,把洗衣人的手解放出来。但这双手怎么会闲着呢?平素,搓麻将就成为最大的娱乐。人呐,真是犯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