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我的心尚未平静。
本来,我们家是只有一个屋子的,那个屋子不大,但是家里很多人都聚在一起,少有争执,更多的是温暖。后来,国家扶贫,我们渐渐进入小康,便买了另外两层房子,一个在小区里的第五栋第三层,叫305,而另一个在第六栋第二层,叫201,刚好是这这栋楼房的对面。两栋楼房之间有一条不宽的小路,一般用不了多久就能走到。所以两个屋子隔得并不远。然而家里本身也只有这么几人,却有三个屋子。我住在305,这个屋子里一般只有我和妈妈在住,所以,总是觉得这个家显得又大又空。为了逃避什么,我总是喜欢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卧室里面,卧室很小,再把门一上锁,这里面就是我的世界了。我很快乐。但我有时也会很悲伤,因为我总是想起,他们在门外担心,并且为生活所困,而我卑鄙的缩在屋里面,卑鄙的享受他们拼搏来的安宁。这是不对的。我时常对自己说。可是,可是,每当我走出屋外的时候,每当我往屋外瞄一眼的时候,瞬间就会出现无数支箭,吓得我赶紧把门关上。这到底是外面世界的可悲,还是我的懦弱呢?
我不知道,但是,这篇文章仅仅是宴席而已,是与我不大相关的。嘛,便开始讲故事吧。我记得那日,我妈妈不在305,不能为我做饭,姐姐便让我去201,姐姐是一般住在201的,她有两个很可爱的女儿,也就是我侄女,还有一个很好的丈夫,也就是我姐夫,201一般也只有这几个人。我想了想,觉得就算穿睡衣去也不会尴尬,于是同意了(事实上也不能不同意)。赶忙穿上了一身睡衣(我现在才起床,而且睡衣比较好穿,也比较舒服),但是转念一想,我吃完午饭就准备出门,去城里。到时候肯定懒得再回来换正装,于是又脱下了睡衣,抱怨着穿起了正装。什么嘛,周六周日,还是在家里(201也算家),穿什么正装嘛。穿好之后,我先下了楼,外面阳光明媚,但是起了大风,连树都被吹的摇摇晃晃的,所以反倒感受不到阳光的温暖了,感受到的只有阴风的森冷,我被一阵冷风吹得直哆嗦,感觉太阳光都是如此的暗淡。连忙快速跑到对面201去了。用手按了一下门铃,门就开了,开门的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姐姐或姐夫,而是姐夫的爷爷,就是俗称的亲家。我僵硬了,往里面看,确实来了很多人。姐姐可没有告诉我今天姐夫家的一些亲戚会来!这时我感觉一阵后怕,还好,出门时换了正装,若是穿睡衣多不像样子!那可不是舒适不舒适的话题了,而是如果我穿睡衣来,那铁定会被用奇怪的目光打量!就算那些亲戚没意见,我自己也会觉得不尊重别人!这可真是糟糕!也就是说,这顿午饭,已经成了一个宴席!这可真是糟糕透了!宴席里的我总是不知所措的!果不其然,姐夫的父亲让我吃蛋糕,我口头答应着,但心里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是很喜欢那个蛋糕的,但是,如果吃的话,等一下的午饭就吃不下去了,吃不下去就意味着剩饭,剩饭就意味着又要面对着人奇怪的目光,或者是自身的谴责。如果不吃的话,又像是不给别人面子。这下,我恨不得立马跑回我自己的小屋,但是现实又栓住了我,我不得不留下来吃午饭,不然一定会饿。我突然想起我妈妈总是告诉我客人来到家里,一定要给客人熟饭,我暂时放下了蛋糕的事情,走到厨房,看到姐夫的母亲正在忙碌,我又不知所措了,305是我的家,201真的是我的家吗?我应该去盛饭吗?我若是去盛饭,得到的评价到底是夸奖还是不自量力呢?这可不是我家亲戚,是我亲家家亲戚。我一时迷茫的站在那,而且觉得自己糟糕透了。姐夫的母亲问我怎么了,我一时漏嘴,说,“不知所措”。但是说完我就后悔了。姐夫母亲不出意料的突然笑起来,说我不知所谓(姐夫的母亲应该不是这么说的,但是在当时的我眼里,她所有的话语和不知所谓没有什么不同。我尴尬的站在那,终于熬到了开饭的时间,姐夫的母亲给了我一碗饭,我松了一口气,到了饭桌上。但是,我意识到我太天真了,到饭桌上就完了吗?这么会,这才是开始!我先是不知道该站着还是坐着,姐夫的父亲都站着,那我应该做什么吗?然后看着大家都没有动菜,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夹菜。后来看见姐夫落座了,我才也跟着坐下,可是,过了不久,姐姐又让我站起来。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因为我现在才意识到我已经坐在了姐夫的爷爷奶奶的对面,而我身边的,也在爷爷奶奶对面的,是我的侄女。也是爷爷奶奶的孙女,而我和爷爷奶奶的关系就并没有那么亲近了。侄女有两个,而我这个“儿媳的妹妹”关系未免有些太远。我站了起来,又不知道该夹哪个菜了,我喜欢的五花肉姐夫的爷爷奶奶好像很喜欢吃的样子,我忍着没夹,免得被说逾矩。然而我一不小心,把最不喜欢吃的鱼看成了喜欢吃的肉,把鱼夹到碗里的时候才发现这个菜是鱼。我向来不喜欢鱼,因为鱼刺容易卡在喉咙里,每次嘴里含着鱼的时候,总觉得如鲠在喉,这次尤其。我强忍着,把鱼吃掉了,还好鱼刺没有卡在喉咙里。姐夫看着我的样子,突然问姐姐我怎么了?我听到我姐姐说,你们的目光都快把她刺出个洞来了。然而,这一句对话很快被其他人的笑声给吞没了。我此时竟悲哀的,这个宴席不知何时已经与《人间失格》里太宰治描写的一样了!周围的人都是魔鬼,而我,食之无味。好不容易熬过了饭局,我匆匆忙忙的穿鞋鞋准备离开。刚出了门,刚想着解脱的时候,门又被大侄女打开了,她跟我说,今天是她的生日,我可不可以留下来陪她玩?我拒绝了,那个地方对我来说实在恐怖。我并不想回去。她好像很失落,搞得我也很愧疚,但是我依然不想回去。单纯的小孩儿永远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样的漩涡之中。而长大了的我,只觉得周围都很恐怖,姐姐温暖的理解都只能是沧海一粟,瞬间就被掩盖。我,带着愧疚离去了,并且深深地恐惧着这个必然的宴席。
我很少参加宴席,哪怕过年也一样,除非是家的那几个人聚在一起。
最后的最后,我依然是懦弱的,但是,我总是想以另外的一些方式,给予屋外的家人们一些慰藉。成绩,成就什么的,这样就够了吧?
ps.永远都是懦弱之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