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結交新友

新學期開始了，第一個回到學校的學生是特拉德，他對其他學生解釋我背後的牌子說：“這是一種遊戲！”這使我好過些。雖然有些學生仍把我當作一隻狗那樣拍打、撫弄，但總的來說，情況比我想像的好得多，這使我很感激特拉德。

直到一位名叫史蒂福的學生回校後，我才算正式加入了薩倫學堂。

我被同學領去見史蒂福。他長得高大漂亮，比我大六、七歲。同學們都說他有學問、有本事，大家都聽命於他，好像他才是學堂的領導人。

我像是去見一位法官。史蒂福詳細詢問了我掛牌受罰的情況後說：“這真是一種恥辱，讓人笑掉大牙。”但又安慰我說不必難過。從那時起，我就對他產生了好感，把他當作恩人。

他問我有多少錢，願不願意交給他保管。

我心甘情願地掏出了我所有的七個先令交給他。他說要用這錢買些食物，在宿舍裏開個宴會，我同意了，儘管心裏有點捨不得。

那天晚上，同學們圍坐在我的牀邊，我們邊吃着用我的錢買來的杏仁餅和水果，邊開開心心地交談着。我的錢沒有白花，我知道了有關學校的許多事情——校長是個不學無術的人，最喜歡打學生，但對史蒂福這個富家子弟卻不敢動一根毫毛；兩位老師的薪金少得可憐；校長太太與丈夫是夫唱婦隨的，她最讚賞史蒂福等等。

晚宴結束時，我覺得自己和同學們之間的距離拉近了。黑夜裏幹出格事的樂趣和刺激，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史蒂福對我說：“晚安，大衞，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你真好，”我感激地回答，“謝謝你！”

開學第一天，校長克里古爾就接見了我。

他是個粗壯的漢子，臉相兇惡：“哦，你就是那個會咬人的孩子？我有幸認識你的繼父馬史通先生，他是個意志堅強的人，我了解他，他也了解我。你了解我嗎？”他一邊用啞嗓音說着，一邊殘忍地揪着我的耳朵。

“不，先生。”我強忍着眼淚說。

“你很快就會了解我。”

一點不假，頭天上課，校長克里古爾先生就狠狠地用鞭子抽了我一頓。這並不是對我的特別“優待”，大多數學生都難以倖免，當然史蒂福除外。校長似乎有一種特別的嗜好，以鞭打學生為樂事，並滿足他的一種強烈慾望似的。可憐的特拉德挨鞭子最多，除了假日之外，他幾乎每天都挨打。受鞭打後，他總是緊緊地抱着頭，趴在桌上流淚。

史蒂福是個守信義的人，他處處保護我，所以沒有人敢欺侮我，我倆成了好朋友。但是有一天，發生了一件可怕的事。

一個星期六下午，教室裏只有麥爾先生在管理秩序。學生們大吵大鬧，拚命叫着、笑着、唱着，到處亂跑，向麥爾先生扮鬼臉，嘲笑他那身寒酸的衣服和千瘡百孔的靴子。教室就像個被捅翻的馬蜂窩，當中就數史蒂福鬧得最起勁。

知識泉

馬蜂窩：馬蜂是胡蜂的通稱，一種黃褐色的蜂類昆蟲，尾部有毒刺，能蜇人。馬蜂窩是馬蜂的巢房，一旦被捅，馬蜂會傾巢而出。這裏形容學生紛亂吵嚷的情景。

一直耐着性子、坐在前面看書的麥爾先生終於受不住了，他大吼一聲，站了起來：“安靜！請大家安靜！史蒂福，別再吵了！”

史蒂福回嘴說：“你憑什麼來教訓我？你這無恥的乞丐！”

麥爾先生的臉變得蒼白，這時校長先生出現在門口：“怎麼回事？”

“讓他自己說吧！如果他不是乞丐，至少他的一個近親是靠施捨過日子的。”史蒂福一臉輕蔑地說。

我的臉滾燙起來了，那是我無意中告訴過史蒂福，麥爾先生的母親住在布施庵堂裏的，想不到我崇拜的氣質非凡的史蒂福，竟當眾把這事說了出來。

結果是悲慘的——校長當場解僱了麥爾先生。麥爾先生離開教室時，平靜地說：“史蒂福，但願有一天，你會為今天的所作所為感到羞恥。”

可憐的麥爾先生，我對不起他！他待我和善慈祥，但我卻出賣了他，砸了他的飯碗！全班學生都為史蒂福喝彩叫好，只有特拉德為麥爾先生流了淚，因此他又被校長打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