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遠弗屆 九龍至廣州直通車服務

縱然英段鐵路於1910年10月1日開通,然而當時有部分英商不太滿意主綫初期只有英段鐵路服務,未能有效獲取他們認為鐵路可帶來的收益。

華段鐵路開通接軌

1910年12月5日,華段鐵路的廣州大沙頭至仙村段率先通車;而全段連接廣州至深圳的華段鐵路則緊接於翌年8月17日開通。廣九直通車服務在1911年10月5日正式通車,接通香港尖沙咀九龍車站至廣州大沙頭火車站。通車典禮在深圳羅湖舉行,香港英段鐵路的典禮由署理輔政司巴恩斯(Warren Delabere Barnes)帶領嘉賓由尖沙咀九龍車站乘火車前往羅湖邊境,而廣州華段鐵路的典禮部分則由廣州官員李清芬和陳望真帶領嘉賓由廣州大沙頭火車站乘火車至羅湖邊境。雙方官員到達後,一起步行至羅湖橋上,主持接軌典禮。

當時,廣九直通車的北面終點站設在廣州大沙頭,經吉山、石龍、東莞、樟木頭、深圳至香港尖沙咀九龍總站,全長178.55公里。通車初期,每天開出兩班,特別快車行車時間約2小時55分鐘,慢車約需7小時。車費方面,頭等收費港幣五元四角,二等收費港幣2元7角,3等收費港幣1元3角半,乘客更可憑車票免費乘搭天星小輪。自此之後,乘客可以乘直通車由九龍尖沙咀直達廣州。

在廣九直通車投入服務前,港府在羅湖曾設有由木搭建的臨時車站,邊境則有邊防人員把守。直至廣九直通車服務開通後,港府清拆了羅湖臨時車站。兩段鐵路在深圳設有一個分站,作為中港雙方的廣九直通車火車頭交接的地方,港方的蒸汽火車頭推動直通車客卡由尖沙咀九龍車站抵達深圳車站後,會稍作停留,並轉用中方的蒸汽火車頭推動直通車客卡繼續餘下旅程,前往廣州,反之亦然。外國旅客乘坐郵輪經維多利亞港抵達九龍尖沙咀,便可轉乘火車至中國。自此之後,火車不再只是香港殖民地境內的交通工具,尖沙咀火車總站更成為連接境外的交通樞紐。

隨著廣九直通車的開通,尖沙咀火車總站成為了連接境外的交通樞紐。(高添強提供)

中港鐵路合作

自中華民國成立後,政治紛爭依舊。先有袁世凱稱帝事件,之後又有軍閥割據,民國政府國勢衰弱。如1923年1月,軍閥陳炯明離開廣州。一些士兵擾亂鐵路,攔截火車,令火車無法正常運作,其中如拉科尼亞號火車班次便因此被迫取消。

1927年,中國政府入不敷支,財政拮据。華段鐵路行駛的蒸汽火車頭已使用多年,更日漸失修,極需要更替。中國政府同意由港方火車頭行走全程直通車服務直達廣州,而毋需在深圳轉換中方的火車頭。這本是一個暫時性的安排,但中國實沒能力購買新的火車頭。1929年,港府決定代中國購買3輛Kitson Pacific 4-6-0型蒸汽火車頭,而中國以按月分期形式償還有關費用。這些火車頭在1930年運抵香港,後投入直通車服務,由港府營運,直至1936年才移交中國。

「大埔淑女」號與「廣州淑女」號

1936年,九廣鐵路局斥資3,000港元對一輛備用的Hall-Scott自帶動力客車進行改裝,包括在車廂前半部增設吸煙區及酒吧,後半部分則主要給乘客觀景之用,車身採用流綫型設計附銀藍色塗裝,並冠名為「大埔淑女」號(Taipo Belle)。「大埔淑女」號逢平日會拖在廣九直通車後,作為一等豪華卡使用,而假日則主要接載乘客至粉嶺高爾夫球場,深受上流階層人士歡迎。

有了「大埔淑女」號的成功先例,九廣鐵路局遂對另一輛本用作大埔與粉嶺之間穿梭服務的自帶動力客車進行相同的改裝工程,車身以銀綠色塗裝,冠名為「廣州淑女」號(Canton Belle),並被派往廣九直通車服務。1936年10月14日,「大埔淑女」號行走廣九直通車服務時,不停站由九龍至廣州只需時2小時15分,速度不但創下了當時的紀錄,亦成為了廣九直通車的宣傳賣點。

1937年1月16日中午,一列由香港開往廣州的廣九直通車,在駛至石瀝滘與石灘站附近時發生爆炸並起火焚燒。大火引致3節車廂焚毀,並奪去八十多條人命。事件轟動一時,事後查明肇事原因是乘客夾帶的易爆物品受震引起爆炸。

「淑女」號

1930年代,九廣鐵路局為提高效率及提升服務質素,曾引進不同種類的機車作試驗。而當時購入的兩輛Hall-Scott自帶動力的客車,由柴油引擎推動,以當時來說算是一種嶄新技術,然而受到原有設計的局限,引致劣評如潮。「大埔淑女」號和「廣州淑女」號的成功,亦為廣九直通車揭開新的一頁。

日佔時期的鐵路

1937年7月7日,抗日戰爭爆發。同年8月18日,中國政府決定建一條9哩的鐵路支綫將廣漢鐵路和九廣鐵路連上,以便將戰爭的主要物資從香港運往中國內地。當時,九廣鐵路的貨運量急升。1937年10月,日軍已開始對華段鐵路進行轟炸,廣九鐵路近石龍段受到日機空襲,幸好未有造成太大的破壞,仍能照常開行提供服務。

1938年7月14日,九廣鐵路局與粵漢鐵路商定,每星期對開兩班來往九龍至武昌的載客列車,途經郴縣、衡陽、長沙東等地;車費方面,頭等收費港幣44元3角,二等收費港幣29元5角半,三等收費港幣14元7角半,頭、二等設有臥鋪,分別收費港幣9元及港幣6元。同年10月21日廣州淪陷失守,香港以北約15哩的九廣鐵路遭切斷。

當時,整條九廣鐵路只餘下英段鐵路還可以運作,但部分華段鐵路以及粵漢鐵路的蒸汽火車頭卻因為之前已經到港而被迫滯留香港。為數15部的蒸汽火車頭隨後被英段鐵路徵用,由於營運機車過剩,故首批投入服務的Kitson 2-6-4蒸汽火車頭在1939年被運往中東地區如伊朗、巴勒斯坦、蘇彝士等戰場作為英軍支援。

1941年12月8日,日軍對香港實施攻擊。曾號稱可以堅守一個月的醉酒灣防綫只消兩天便告失守,再過兩天英軍更棄守九龍轉戰港島。當英軍撤離時,曾計劃破壞九廣鐵路設施,以阻礙日軍推進,亦免資敵。然而日軍長驅直進新界,英軍也來不及對鐵路進行大型破壞,只能把煙敦山鐵路隧道炸了一部分,但果效不彰。後來日軍只是作過簡單的修復,但是滲水的問題非常嚴重。

日佔時期的九鐵

縱然日軍很重視九廣鐵路對軍事運輸的作用,所以很快便把英軍投降前破壞的設施修復,以便盡快恢復九鐵的運作;可是日軍政府根本無力應付民生建設,更遑論投放太多資源來維修鐵路,就連尖沙咀火車總站的時鐘也停頓了。而大量的鐵路物資,如火車零件也運入中國內地。

日軍攻佔香港後,將一些火車頭運至內地,令原有的火車頭潰不成軍。當時,一些火車車卡被炸毀。因此,日軍便將一些內地車卡運至香港,以致出現混合使用的情況。兩款車卡設計不同,使用時不太協調,甚至因此出現意外。

受到戰爭影響,中斷了一段時間的九龍至廣州鐵路服務,終於在1944年1月8日全綫恢復通車。然而,同年10月,這條省港之間的鐵路服務又因煤的供應短缺,暫停為市民服務,只作軍用,甚至來往九龍至新界的火車服務也自同年11月起,只能提供每兩日開出一班的服務。

1945年8月15日,日本戰敗投降。英國收復香港後,鐵路急需進行維修,以回復戰前的水平。收復前期,英軍負責維修。

中國局勢變天,廣九直通車服務被迫暫停,火車只能由尖沙咀開往羅湖邊境。(高添強提供)

這個情況維持至1946年,軍政府管治結束,恢復原有的殖民地管治。為了維持原有的服務,港英政府在1946年至1947年間向英國軍部購入12輛Austerity 2-8-0型軍用蒸汽火車頭。

中國局勢變天 廣九直通車服務暫停

隨着抗日戰爭結束,廣九直通車服務得以恢復。可惜,好景不常,緊接着國共內戰爆發,中國內地局勢不穩。一些國內居民乘火車到港避禍,Austerity 2-8-0型蒸汽火車頭肩負重要的作用。然而Austerity 2-8-0型蒸汽火車頭始終是軍事用的火車頭,火力雖大但不太耐用,維修困難。因此,九廣鐵路局在使用不久後便決定購買全新柴油內燃機車取代。

1949年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中國局勢發生變化。10月14日,解放軍進駐廣州及石龍,廣九直通車服務被迫暫停,往返兩地的旅客需要在羅湖邊境下車,沿路軌步行跨過深圳河過境,再登上火車車廂繼續餘下旅程。由於政治形勢關係,往返旅客大幅減少。當時,國內經濟處於艱難時期,物資缺乏,不少港人肩挑背負,將一些糧油及衣物帶返鄉間接濟親友。

1966年,中國爆發文化大革命。當時,駛往羅湖的火車被紅衛兵掛上毛澤東畫像,更寫上大量的標語,待火車回到香港後,便要進行大清洗;但當火車再駛至羅湖,又被掛上毛澤東畫像和寫上標語。因此,工人十分忙碌,更一度醞釀罷洗行動。再加上當時香港亦發生暴動,於是鐵路局設有護路隊,不分晝夜地在鐵路旁巡視,以保鐵路安全。

廣九直通車服務在停辦近30年後復航,由東風3型內燃機車牽引車廂來港,途經大學車站。(蒙敏生攝)

直通車復航

隨着中國在1978年舉行第十一屆三中全會後,開始實行改革開放,本港鐵路出境及入境的乘客量也急增。1979年1月初,中國政府開始派人與港英政府接觸,商討恢復廣九直通車服務,經過九廣鐵路局與廣州鐵路局共同協商,並獲國務院就「積極進行直通客車的籌備工作,力爭盡快開行」的批示。同年3月20日,九廣鐵路局和廣州鐵路局的代表正式簽訂通車協議。

1979年4月4日,廣九直通車服務在停辦近30年後復航。開行儀式由廣東省和廣州市領導、港督麥理浩爵士(Sir Murray MacLehose)及其夫人主禮。早上8時20分,以鐵道部副部長耿振林為首發91次廣九直通旅客特別快車剪綵。8時半,東風3型內燃機車0149號牽引着由10輛四方廠製24型空調客車、1輛發電車、1輛餐車、1輛行李車組成的直通列車由廣州開出。列車上不單有小賣部,餐車上的食物也不過由幾角至2元不等。

經過2小時的車程,新型機車正式首次駛過羅湖橋進入香港境內,在港方的帶道司機指引下進入香港路段,也首次開往啟用不足四年的紅磡九龍車站。當時廣九直通車每天對開一班,廣州開往九龍的91次列車,開車時間是上午8時半;由九龍開往廣州的92次列車,下午1時出發。列車單程行車時間約2小時54分鐘,單程票價為港幣53元5角。

廣九直通車正途經沙田車站,前往紅磡。

近年韶山8型(SS8)電力機車加入廣九直通車行列,穿梭中港兩地。

韶山8型(SS8)電力機車剛完成南行旅程,於紅磡站進行調道,準備緊接而來的北行之旅。

廣九直通車主力由東風11型內燃機車牽引 25Z型客卡,列車正駛離紅磡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