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黑暗中的怪聲

夜，早已經應該來臨；天，也早已經應該黑透。

鳥兒們，全都歸到各自的巢中歇息。可是，在這個公園的四周，全是一幢幢的高樓大廈，上面一個又一個的窗口，發出閃閃燈光，就像永不閉上的眼睛，瞪視着都市的夜空。而公園內外，還有不少人在流連、在活動。他們似乎永不知道有黑夜和睡眠這回事。

在全公園中最高最大的一棵榕樹上，有一個小小的鳥窩。年幼的紅嘴相思鳥之之，在鳥窩裏依偎着媽媽，怎麼也睡不着。她央求說：“媽媽，媽媽，請你給我講一個故事吧！”

“還講什麼故事呀？我讀過的《睡前故事》，全都給你講完了，你還是靜心睡覺吧！”媽媽說着，呵欠連天。

“可是，沒有故事，我睡不着。”

“那也沒辦法，睡不着也得睡。別作聲了，乖囡囡，我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之之不好再出聲了，可是她還是很難靜心安睡。

一陣風吹過樹梢，帶來隱隱的歎息聲：“唉，天下間的故事多得很，怎麼會講得完呢！”

這是誰在歎氣、說話呢？奇怪呀！

之之豎起耳朵周邊的羽毛，非常驚訝。她看看媽媽，已經睡着了；睡在另一邊的爸爸，還發出輕輕的鼾聲。究竟是誰說話呢？之之放眼望向鳥窩外面的樹枝、樹葉，只見影影綽綽的一片，沒有發現任何生物的動靜。她輕輕地挪動身子，離開熟睡的爸爸媽媽，悄悄地跨出鳥窩外。

“喂，剛才是誰在歎氣、說話呀？”之之向着樹梢，輕聲問。

“呼……”

回答的，是一陣風聲。

之之有些失望，賭氣說：“講過話又不認賬，最不負責任了，我看不起那種傢伙！”

“嘿，小嬌嬌，大口氣。難道，你真的聽到我的歎息嗎？”

又是那個聲音。雖然非常低沉，之之還是聽到了。她即時東張西望，尋找聲音的來源。但眼前只有一片黑墨墨的樹影，她什麼也看不清楚，便氣呼呼地說：

“當然聽到了。你要敢說敢當，為什麼還不站出來呀？”

“哈！你這紅嘴綠毛的小嬌嬌，發起脾氣來還挺厲害的呢！哈哈哈！”

這時，之之感到腳下的樹幹，在微微的顫動。她靈機一動，把頭貼住樹身說：“榕樹伯伯，是你在說話吧？”

“什麼？小嬌嬌，你真的聽得見我說話？”老榕樹的樹身發出低沉而驚訝的問話。

“當然聽到了，我的耳朵本來就不錯嘛。你是不是說，有很多故事，總也講不完的嗎？”之之用一隻翅膀輕拍老榕樹的樹身問。

“哎呀呀，你好厲害！要知道，只有非常非常精靈的鳥兒，才會聽得見我們樹木說話。你這麼小，就有這樣的本事，簡直叫人難以置信。”老榕樹搖頭晃腦地說，連一條條長長的氣根鬚，也隨之拂動。

“榕樹伯伯，我不但聽到了你的話，而且還很想很想聽你講故事呢！可不可以啊？”之之調皮地撫弄着老榕樹的氣根鬚說。

“我的故事，可不是隨便向別人講的。”

“那你要怎麼樣才講呢？我可以當你最好的聽眾，也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的，榕樹伯伯。”之之柔聲說。

“那麼，你要答應我，必須嚴格保守秘密。”

“什麼秘密？”

“就是我對你講的故事。如果沒有我的同意，絕對不能向第三者透露，即使是你的家人或朋友。”

“這是理所當然的，我一定做得到。”

“好。你現在先回到鳥窩去睡覺。我還得整理一下思路，明天再說吧！”

老榕樹說完，再不作聲了。

之之有些不甘心，但到底也有些睏倦了。只好揉揉眼，輕輕地回到媽媽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