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照常声嘶力竭喊清遥起床,踩着点去办公室打卡签到,江朝照常朝我皱眉然后就走开了。
确实,如果是我我应该也会不了解,一个刚入职的编辑,就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搞踩点上班。
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
元旦就要到了,公司组织了一场酒会,是在一家很豪华的酒店,我忘了叫什么名字。
我和清遥到的时候已经他们已经开始敬酒喝酒了。
江朝刚给我发了微信转头就看见我走进来,挡下肖宁敬过来的酒就朝我走来。
肖宁和江朝一样是公司总监,平日里也总是不打不相识,大家都说他们关系贼差。
清遥已经飞快地融入小姐妹的世界,把我晾在一边。
“小职员,怎么这么晚才来?”江朝递给我一杯酒问我。
肖宁踢了他一脚:“你管人家那么多。”
我莫名觉得这一幕有点好笑,两个人关系是有多差才能走到哪怼到哪。
我接过酒,朝他们笑了笑:“刚刚车熄火了。”
江朝像听到什么惊讶的事情一般瞪大了眼睛:“不是吧,你车多少年没修了?”
我也踢了他一脚:“会不会说话。”
他就笑着躲开。
两个人把我纳进人群,一个帮我挡酒,一个帮我抢菜吃。
我突然对江朝那个烦人精改观了,他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至少还知道女性不适合喝太多酒。
我看见高一二班的班群里有消息,是一堆发元旦快乐的。
无意间我看见了一条消息。
“北庭啊,你什么时候结婚啊。”
我承认我当时吓了一跳。
对哦,他也二十几岁了,会找个好姑娘娶回家吧。
我突然想起大一那年的春节,顾北庭领我去他们家,还记得他父母往我怀里塞红包,我一个劲地说谢谢。
后来顾北庭跟我说他父母很喜欢我,大学毕业就马上结婚。
但是我毕业了,却再也没有办法回到他身边。
离十二点还有几分钟的时候我去了阳台,江朝靠着墙抽烟。
我被呛得使劲咳嗽他就马上把烟掐了,问我怎么来了,我说我来透口气,里面太闷了。
他递给我一只烟,问我抽吗。
我当然抽。
他帮我点了火,在元旦之前的最后几秒里轻轻握住我放在栏杆上的手,低声说。
“元旦快乐。”
那一天我觉得也许是错觉吧,他看我的眼神里,不再是以往的波澜不惊,而是饱含深情。
元旦之后接着上班。
清遥给我送午餐的时候我拉着她聊天,我问他,我可不可以把自己和顾北庭的故事写出来,写成一本书。她说可以啊,毕竟你们在一起那么久,真的很可惜。
我又问她,那你觉得叫什么名字好。
那一次她想了很久,说:“就叫《那是我的神明》吧。”
我问她为什么。
她笑了笑:“高中那会你总是把顾北庭放在嘴边,三句不离他,还说什么他是你生命中的光,你的神明。”
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真的是,我怎么会说出这种混账话来,现在打脸了吧。
她突然一本正经地问我:“遗憾吗?”
我问她什么。她说:“五年,你的十七岁,你的青春。”
这一次是我沉默了很久:“遗憾就遗憾吧,又回不去了。”
她的眼神又悲伤下去:“我看你们在一起五年,说点真的,顾北庭不像会出轨的人。”
我摇了摇头:“我没有说他出轨。”我只是看见他牵了另一个女孩子的手。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我觉得我被背叛了。
我也没有怪他,我甚至觉得是我在耽误他。他那么优秀,那么多喜欢他的人,但他却为了一个无父无母的林若望拒绝了一个又一个名门望族。
我自己都为他感到可惜。
元旦之后第三天我接到了邹南的电话。
邹南是我大学同学,和我还有清遥,算是那种好兄弟的关系,一直到现在还在联系。
我抽空请了假过去机场接他,然后送到酒店。
他开玩笑说要跟我和清遥住一起,我就说可以啊。
最后邹南还是在酒店住下了,第二天晚上就找我和清遥出去小聚了一场,地点是一个火锅店。
邹南依旧是放荡不羁的状态,我问他不找工作吗,他说他刚过二十三,有的是精力和时间,先玩几个月再考虑。
清遥在旁边吃着花生米,一边说,你上个月那个女朋友呢?
邹南皱眉看了她一眼,说,瞎了,她是个妓女,酒吧卖身的那种。
花生米掉到了桌子上,我也愣住了。
邹南上个月那个女朋友长得很漂亮,和他在一起也一个多月了,好像叫温贝贝。
邹南貌似对温贝贝并没有多在意,而是问我,你和顾北庭怎么样了。
我不说话,低着头吃火锅,直到他叫我第二次,我才理他,啊,就那样呗。
以前大学时候,我们四个人经常是一个小团体,走到哪风光到哪,直到我和顾北庭分手,他就脱离了我们四人小分队。
邹南没有再说什么。
那顿火锅吃得很开心,因为邹南夹着肉差点把自己的手机也丢进锅里,幸好清遥眼疾手快拦下来了。
我们都喝多了,我让邹南打车把清遥一起带走,自己照旧吹吹风醒醒酒。
身后响起脚步声,不过这次是沉闷的皮鞋声,我知道不是顾北庭。
江朝站在我身后喊我:“林若望?”
我回头看向他,问他有什么事。
他摇了摇头,问我是不是又喝多了。
我就学肖宁,说,你管我啊。
他好像是愣了一下,说,我怎么就不能管了,我是你上司。
我说上司了不起吗,工资高有什么好得瑟的,他就说就是了不起,工资高就是可以得瑟。
我就气得把包砸在他身上,然后转身吐了一大口酒。
他就轻轻拍我的背:“你看吧,我就说你喝多了。”
我意识有些不清楚,他问我家住哪,我迷迷糊糊也说不清楚,最后他就把我带到了他们家。
江朝家里很大,是灰色的格调,和清遥那个幼稚鬼完全不一样。家里没有人,安静得可怕。
江朝给我煮了醒酒汤,逼着我喝下去,然后打开客厅的小型放映机,坐在我旁边跟我看电影一边聊天。
他说:“你是不是有个在一起很久的前男友啊?”
我说:“有啊,五年呢,羡慕吧?”
他笑了笑:“羡慕,为什么要分手。”
我摇摇头:“我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