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慧坐在青石门槛上,凝视着眼前这个破败不堪的院子,思绪飘到二十年前:
刚生完孩子,婆婆端来一碗紫黑紫黑的猪肥肠,面无表情地说:“赶紧吃了好下奶!这是我留了好多年的一味中药和这么金贵的猪肥肠一起煮的,是下奶的土方子!”
石家慧不敢抗旨,慢慢坐起身来。自从怀孕剩下最后两个月分娩的时候,为了方便照顾而回到这个小山村以来,她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沾过一点荤腥了!一下子见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她牙都没刷,连忙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碗里的肥肠还没有吃到一半,石家慧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从上到下开始发冷变凉!脑子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全身大汗淋漓!
“妈!你给她吃了什么?”老公从外面洗尿片进来,看见石家慧嘴唇发白面如死灰,连忙喊道。自从孩子生下来,婆婆除了弄点吃的,很多时候吃的都不弄,其他时间来就是看看孙子,找找乐子。别的啥都不管,石家慧跟老公轮流给孩子换尿片和学习打包,学了几天慢慢也像样了。尿片每次都是由老公负责洗。
听到老公的问话,婆婆只是皱起眉头说:“我用十年前上山挖来风干的通腐草根炖的猪大肠,她不是没奶水吗?不下奶我孙子吃什么?这猪大肠多贵啊,才吃这点就受不住了,听说曾经还是城里的千金大小姐呢,跟没吃过好东西一样!真是浪费!”这老太太极尽挖苦之能事,对眼前的状况视而不见。
石家慧拼命支撑着身体,坐在那里,她的头已经扛不起了,栽在面前的被子上,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飘飘了,她奄奄一息地看着老公,用哀求的语气说:“救救我!救救我!”
老公吓得半死,连声问道:“妈,打120吗?打120吗?”
婆婆冷着脸不出声,老公摇了摇石家慧,确定她还喘着气,又急切地问:“妈,她好像快不行了,打120吧?”
婆婆继续冷冷地看着已经摊软的石家慧,依然是不吭声。并且还若无其事地抱起石家慧身旁的婴儿换起了尿片!在这之前,她可是从来不会帮忙换尿片的。用她的话说就是:“自己生的自己管,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后来...…
“哈哈哈!!”想到这里,石家慧突然狂笑不止,笑得眼泪哗哗地流,笑得喘不过气来,就像那天一样喘不过气,像快要死了一样!
这时石家慧用力掐着自己的腿,她的笑声还是停不下来!因为她又想起了那次渡劫之后的几年里,自己还一直非常自豪地想着:还是老公对我好,他当时那么着急,看起来是那么在乎我,不像婆婆那样的冷漠!他是真的爱我才担心成那样子的!
二十年后的今天,再想起前前后后的一切,她才会觉得可笑至极!
就在前两天,她跟老公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忙完手头的事情,她就开车来到这个曾经让她生不如死的地方,也是差点要了她命的地方。
她走过那道青石门槛,这座老房子外面已经布满了蜘蛛网,推开门就看见那张大桌子,眼前这张脱了油漆的方桌上,曾经开过一个特别的家族会议,那是一场决定石家慧去留的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