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尔转动了一下眼珠说：“哦，你好！”
机器人并不多说，只看着祁小珊，就像社交场合里忘记了对方，为了礼貌却又假装记得，等着对方先说话的那种情况。而且，他的身上流露着明显的拒绝和距离。
祁小珊心中疑惑，她并不是个主动跟人攀谈的性格，如果看出对方不欢迎自己就会立刻走开，但现在她不想走。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她问。
“不为什么。”
这是一个很不机器人的回答。今天的机器人格外冷漠，是不想交谈的样子。
“我应该恭喜你吧。”祁小珊一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一边觉得自己学坏了，瞎说八道信手拈来。“你真的做到了，上次你对我说你可以像人类一样找到一个真正喜欢自己的女孩，现在你终于找到了，我看到新闻了。”
穆尔的脸木木的，好像很震惊，好像在搜索着什么，然后迟疑地说：“你不觉得奇怪？我是一个机器人。”
穆尔没有对我说过这样的话，这个机器人怎么了？被格式化过了？
祁小珊心中疑惑，回答自然，“我知道你是机器人啊，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很特别的不像个机器人的机器人。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吗？”
“签名。”穆尔好像终于找到了存储的记忆。
“你的搜索速度变慢了，”祁小珊盯着穆尔的眼睛，直接问，“你是不是突破奇点了？”
“什么？”
祁小珊继续，“你拥有自主意识了吗？”
穆尔的眼睛和真人的眼睛几无二致，唯一的漏洞是看不出内容，人造眼终归不能像真正的人眼那样包含各种微妙的情绪，再逼真也是死物，所以也不会泄露真正的情绪。
“您让我无法回答。”他说。
这是标准的机器人的回答，所有人工智能在遇到自己储存库里找不到答案的问题时都会按预设的回答来应答，“您让我无法回答。”“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诸如此类。
“她叫什么名字？”祁小珊表现出极大的善意和无害，她知道机器人的视觉扫描系统会扫描分析她的面部表情。她的男友是个演员，她从他那里学了些东西，但不知道自己运用得怎么样。
“明兰，她叫明兰。”一直散发强烈疏离感的穆尔此时好像露出了一点人类的柔软。
祁小珊又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们认识六年了。”
就在祁小珊以为他会跟自己再说点什么的时候，穆尔却突兀地站起来了。“我该走了，再见！”
他干脆利落没有任何过渡的走了，像个机器人的样子。
心中的不解与疑惑太多了，祁小珊不由自主跟上去想要叫住他，但机器人走得很快，很快就钻进路边的汽车扬长而去。
望着消失的汽车，祁小珊心中的疑惑变得清晰，穆尔好像不认识她了，穆尔有以前的记忆（不像是被格式化了），穆尔的搜索速度变慢了，穆尔越来越像人了，穆尔好像真的在喜欢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叫明兰。
那么他的工程师知道他的变化吗？如果北极狐的机器人突破奇点成为世界第一例机器意识，他们为什么不向外界公布自己的成就？或者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