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落刚回到家,身后就传来一声暴吼。
“Sarah,你是不是又让我哥喝醋了?”声音洪亮略带尖锐。
安落转身,看向怒气冲冲的来人,刘玉扬的亲妹妹刘紫彤,安落的大学同窗兼室友,那狗血的缘分让她们相遇,成为臭味相投的好朋友。刘紫彤火爆,她温吞,却相处得异常默契惬意,旁人都道奇怪,只有她们心里清楚,刘紫彤是明骚,安落是闷骚,骨子里都骚,就是一路货色,只不过安落比她更会装,大家喜欢安落多一点。因此,刘紫彤有一阵子常常叫安落伪淑女。
“他爱喝那东西,我也没办法。”林安落无辜地说。
“Sarah,你这个泼妇,把我哥折磨得要去医院吊点滴,他硬是让我陪着,我哪有时间?大小姐,你现在快点滚去陪我哥。”
“你在忙什么?”暑假开始到现在快一个月了,见面次数不超过三次,是挺忙的。
“我要开工作室啊,前些天不是跟你说过这件事。靠!Sarah,你太无视我存在了。”
“忘了,不好意思。你哥在哪家医院?我现在就过去。”有些心虚,连忙转移话题。
“铭泰。Sarah,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哥小学时喜欢的女孩在那里做护士,所以我哥特爱去那家医院看病。”
“是吗?叫什么名字?”
“丁默晗。”
“我知道她。”
“咦,你怎么知道的?”
“三年前,刘玉扬和她还出现在八卦周刊上,正巧被拍到夜宿美女香闺,那位美女就叫丁默晗。”那时她与刘玉扬刚开始谈恋爱,也是她第一次认清刘玉扬是那种货色,原本对他的一些好感也灰飞烟灭,后来刘玉扬和各路女人厮混,被报道的次数增多,她也就见怪不怪,产生免疫力了。
“那么久远的事,你居然还记得。”
“我天生记忆好。对了,下个星期你生日,要和我一起过吗?”
“嗷嗷嗷!!!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已经三年了,为什么我每一年的生日都要和你这女人一起过?”刘紫彤又不淡定了,一阵狼嚎鬼叫后似乎仍解不掉心中的抑郁,到后来还真带着哭腔了,眼泪巴拉巴拉往外涌。
“谁让你甩男朋友时机每次都那么恰恰好,下一次你好歹让人男孩子陪你过一个生日你再分手好吧?还有,我不嫌弃你就算了,你反过来想嫌弃我,刘紫彤,小心我去告诉你哥那朋友,你暗恋他八年了。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哎,叫什么名字呢?”
“你少给我装,我得去哭会,太伤心了。”
没等安落再说话,刘紫彤就一阵风似的从安落眼前离去。不多久,院子里就发出车子引擎的声音。
心里有些酸意,也有些不服气。
怎么她身边的人都这样感情不顺呢?
开车到铭泰医院,车子刚在停车场停好,就看到对面车位上的宝马车上下来一个人,刘玉扬的挚友,折磨了刘紫彤八年的面瘫男——顾昔年。
刘玉扬这骚货,就是这样耐不住寂寞,男的女的都不放过。
安落在心里无限吐槽时,赶紧下车,用力甩上门,令顾昔年发现她的存在。
她快步走到他身边,对他笑笑,“Hi!好巧啊,在这里遇到。”
“不巧,都是来看刘玉扬的。”说完,眼睛凌厉地瞥了瞥她,“我猜,林安夕你一定是不知道刘玉扬在哪间病房,你才会跟上来的。”
安落嘿嘿地笑,不予置否。
电梯门在十楼打开,林安落和顾昔年还未走到刘玉扬的病房就在走廊上听到了这骚包的笑声,与此同时还有个女孩的声音。
“默晗,你看我都追了你这么多年了,你就从我一次吧。”
“不要。”
“好不好啊?”刘玉扬不死心地撒娇。
“不好。”
丁默晗,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顾昔年咳嗽了一声,病房里的两个人都惊了一下,望向他们。
丁默晗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相反刘玉扬笑得更灿烂了。
一时之间,还真是有尴尬的气氛存在。
丁默晗起身,对刘玉扬说:“我先去工作了,回见!”
“好。”
“默晗,我有话对你说。”顾昔年追着丁默晗出去。方才那深情脉脉的表情,要不是安落今天亲眼所见,一定不会相信,那是顾昔年。
怪不得刘紫彤从不表白,原来她早就知晓一切。
转过身,刘玉扬望着她笑,“过来。”
安落依言走近一点,眼睛微眯着,“行啊,刘玉扬,在医院都能勾三搭四。”
“Sarah,我闹着玩的。”刘玉扬立刻嬉皮笑脸起来。
“未必!”安落意味深长地说,刘玉扬再不多说一句,选择沉默自保。
在医院陪着刘玉扬吊完点滴已经是午后一点,他们俩都饥肠辘辘。
“去吃火锅。”
刘玉扬一脸菜色,“Sarah,我胃疼。”
“疼着好,你不疼了,就轮到我疼了,你说你是情愿自己疼呢,还是宁愿我疼?”
“Sarah,我越来越看不准你了。”
“你花在我身上的心思太少,若是让你看准了,我白活那么多年了。刘玉扬,有时候我总觉得我们的缘分太浅了。”
“你可是要成为我妻子的人,这样的缘分还算浅?”
安落敷衍地笑了,然后上了自己的车。
来到她和刘玉扬常去的那家火锅店,刚在二楼靠窗位子坐下,苏颜若拿着菜单向他们走来,刘玉扬略微吃惊,“你怎么会在这?”
“我在这打工啊,都快一个月了。”苏颜若笑着答。
刘玉扬转过脸,小心谨慎地看着安落,“点菜吧。”
安落在菜单上勾勾画画,差不多后抬头问:“玉扬,你要啤酒吗?”
“我要开车。”
“没事,你醉了,让若若送你回去,吃火锅不喝啤酒多没意思。”说完也不等刘玉扬反对,点了一打啤酒,然后将菜单交给苏颜若。
“辛苦啦,若若。”
“没事,请稍等片刻。”
望着苏颜若的背影,“我怎么觉得若若胖了?”
“我没发现。”刘玉扬忍着怒意回。
安落笑着将视线转向落地窗外的大海,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出现越来越多的白帆,不远处的沙滩上停靠着一艘船,黝黑肤色的渔民正坐在船头抽着烟,惬意地看着美丽的木栈桥上穿着白色婚纱的新娘对着镜头和新郎秀恩爱。
婚纱照,她和刘玉扬怕是走不到那一步了。
“吃完我们去沙滩玩吧,阳光真好。”
“你今天似乎特别有闲情逸致。”
林安落侧过头对上刘玉扬的眼睛,笑了,“突然间觉得,我们之间留给彼此的美好回忆太少了,这么多年,甚至连一张好看的合影都没有。”
“报纸上不是经常放我们的合照。”刘玉扬反驳她。
林安落低下了头,选择了沉默。
苏颜若将菜放好后,对他们说了句“祝用餐愉快”后就离开了。
林安落想,刘玉扬大概是郁闷的,他从来就不知道苏颜若的困境。他这人,不太喜欢自己掌握不住的局面。
将蔬菜倒进锅里,等着熟。
“Sarah,你是故意带我来这里的吗?”刘玉扬试探性地问。
林安落假装生气,“你总是有个坏毛病,习惯多想,有时候真令人觉得烦。”
再后来,他们之间再无言语,安静地吃火锅。
准备离开时,林安落刚打开车门,刘玉扬就拉住了她,“你不是说要去沙滩玩?”
“我以为你不愿意。”
“走吧。”刘玉扬帮她关上车门,握着她的手下去栈桥。
“刘玉扬,我们拍张合照吧。”安落从包里拿出拍立得。
“你怎么会随身带这玩意?”刘玉扬有些惊喜。
“恰巧。”
背景是湛蓝湛蓝的海,海风吹乱了安落的发,刘玉扬给她理了理,然后拿着拍立得对着他们,“来了,1、2、3,茄子。”
画面定格,不久相片出来。
安落拿在手上看了又看,然后满意地收进包里,连带拍立得。
刘玉扬问:“不拍了吗?”
“嗯,一张就够了。”
刘玉扬还想要说什么,就被安落打断。
“你知道吗?这里的海总是比西雅图的海更有温度,天更蓝,沙滩更干净。那年回国很匆忙,我坐在飞机上一直都在想,若是再多一点时间,我一定去看一次西雅图的大海。后来回来海市,我看到了这里的海,明明更美,可我还是想念西雅图的海,想念我和父母在沙滩上烧烤的日子。”
安落笑了,仿佛自己站在记忆的那端,在西雅图,在海边,母亲拿着烤好的肉喂自己,周边篝火灿烂,歌声萦绕。
“你若想,我们随时都可以去啊。”
“物是人非,不一样了。”话一说完,安落就愣住了,回神,“抱歉,可能是我母亲的生日快到了,我太想念她了,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了。”
刘玉扬捏着她的下巴,抬高,脸靠近,低头,吻住了她的脸颊,然后在她耳边说:“Sarah,霸着过去记忆活着的人很可悲。”
“是吗?那我这辈子就注定是个可悲的人了。”
林安落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天很热,刘玉扬的衣服都被汗湿了,可安落却觉得她的心在微微发抖,她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得冰凉。
后来,他们牵手奔向大海,一波一波浪袭来,她差点站不稳脚步。突然,刘玉扬把她横抱起来,扔向了大海,她尖叫着,浑身湿透地就要往回走追他,可是这厮跑得太快,她累了,坐在海里,看向远方。
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模糊,到脸上出现了冰冰凉的眼泪。
她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居然能出现刘玉扬的脸。
原来,饶是他再怎么不济,这样的一个人,她仍是把他放在心里过。
“你怎么了?”耳边突然传来刘玉扬紧张的声音。
安落并不急着睁开眼,“沙子迷了眼睛,疼。”
他湿漉漉的手贴上她的脸,“我帮你吹出来。”
她抗拒地离他远点,“不用,多流点眼泪就好了。”
她突然为自己拙劣牵强的借口感到羞赧,好在刘玉扬并没有点破她。
那天,他们一直在海边待到傍晚,被海水侵湿的衣服也干透了,赤足坐在亭子里一起看着夕阳西下,远处的大海被落日的余晖照射得像张印象派油墨画,她的手一直被刘玉扬牵着,她靠在刘玉扬的肩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玉扬,认识你之后,我才知道时光也可以是柔软的,像这样偷得浮云半日闲,真的很美好。”
“你要是喜欢,我们常常来这里。”
“好,说好了。”
心有些涩,约定做下,可她却知道,大概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回去时,刘玉扬的车子跟在安落车子后面,到林家后,刘玉扬下车,坐在安落的副驾驶位子上,变戏法似的将一个紫色的正方形绒布盒子放到安落手里。
刘玉扬的脸上都是柔和的笑容,“打开看看。”
林安落的眼前豁然一亮,忍不住夸赞道:“好漂亮啊。”
“这条羽毛流苏钻石项链,共镶嵌了两千颗钻石,我们订婚那天,你带着。还有这对羽毛钻石耳钉,这些钻石都不是我亲自镶上去的,不过,最后一样戒指,我可是费劲一番功夫亲自镶嵌的钻石,现在还不能让你看。”
“你竟然知道我爱羽毛。”这一刻,她觉得很感动。到现在,她想她终于猜到刘玉扬一直神神秘秘藏着的订婚戒指大概是什么设计了。
“你看,你之前还怪罪我花在你身上的时间太少。是因为你太容易令人记住,你的一切,根本就不需要花费时间,我就能记在脑海中。”
“油嘴滑舌。”她没好气地说,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刘玉扬还未说什么,他的手机就响起来,他看着手机上的号码犹豫了片刻,然后下车接听。
林安落将车子直接开进车库里,走出车库,看到的是刘玉扬的背影,她顿了顿脚步,默默看着他上车,很快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童话故事里,王子和灰姑娘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现实世界里,王子和灰姑娘,他们的结局也即将上演。
这不就是她一直都期待的戏码吗?可是为什么她却吝啬得给自己一个笑容都不愿意?
想到此,心狠狠地抽痛着。
林安落和刘玉扬订婚那天,天一直阴着,到下午,闪电划破灰色的天边,巨大轰鸣声随后而来,整座城市沉浸在哗啦啦的大雨里。
安落在酒店房间穿好礼服,任由着化妆师和造型师摆弄。
到后来,看着镜子里出现的不真实的自己,她才松了一口气,总算折腾完毕了。
大红色的抹胸拖尾长裙,栗色卷发盘在脑后,脖子上带着那条羽毛流苏项链,钻石的光芒熠熠生辉,林安落站在长长的落地镜子前一点点露出微笑。
“太美了。”造型师赞美道。
“是啊,林小姐,你真令人羡慕。”一旁的助理小妹也插嘴道。
林安落笑了笑,“谢谢你们。”
不多久,房间里就剩下她一个人。她倚在窗边,看着外面湿漉漉的景,有些失神,连刘玉扬走到她身边她都没有察觉到。
刘玉扬从后面抱住她的双肩,她惊了一下,然后放松下来。
“你今天真美,精致得毫无缺点。”
面对着刘玉扬,安落忐忑地笑了笑:“好紧张。”
“说起来,不怕你笑话,我也很紧张。盼了三年,你终于要在今晚成为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了。”
林安落弯了弯嘴角,选择了沉默。
刘玉扬还要再说什么,安落用手蒙上了他的嘴,连忙“嘘”了一声,“听,窗外的雨声,清脆悦耳,就像是有灵魂一般。原来一个人停下来开始欣赏这个世界,就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惊喜。”
外面的世界纷纷扰扰,她和刘玉扬听了一场大自然的演奏会后心情极好。
他的手机可真安静啊。林安落在心里感慨着,有些担心的时候,突然他的手机响起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安落看着他走到一边去接听了电话,还不忘回头观察她的表情,给她一个温柔的笑容。
“你说什么?”
我怀孕了。
林安落想苏颜若电话里一定是这样对刘玉扬说的。
刘玉扬的脸色有些惨白,挂了电话后就一直心不在焉。
此时,离订婚宴的时间越来越接近。
他的手一直紧握着手机,有些心浮气躁。
不多久,他表情严肃地对她说:“对不起,我有事得去处理,订婚宴开始之前我努力赶回来,对不起,Sarah,你一定等我。”
余音回绕在房间里,安落看着他匆匆拿起外套开门跑出去。
她缓缓走到镜子前,面无表情地对着镜子里那个光鲜亮丽的人说:“他再也无法回来了,你开心了?”
提着礼服裙摆离开房间,为避开人群,走楼梯下去,高跟鞋嗒嗒的声音在楼梯间回旋,她优雅从容笑着。
没有新人的豪门订婚宴,明天大概又得占据报纸头条了。
手机响起,是苏颜若打来的。
“他去找你了。”接听后,林安落抢先说,假装轻快的语气。
“安夕,我用自杀和孩子逼他是不是太过分了,从头到尾我就只要他的钱,我并不想要用孩子这个筹码破坏你们。”
苏颜若到如今还不忘试探她。
林安落忍住冷笑,“若若,你没有破坏我们,就算不是你,也会有无数个阻碍让我和刘玉扬不能在一起的,你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
没说再见,挂了电话,顺便关机。
她不想与苏颜若说再见,她怕自己是真的做错了,她多害怕会后悔放走了刘玉扬啊。
毕竟,她爱过他呀。
去到停车场开车离开酒店,神不知鬼不觉。
车子疾驰在满是落叶的路上,时不时溅起一阵水花。
林安落记得,也是在这样一个恶劣天气里,她对刘玉扬动心。
那一晚的她,很狼狈。
林安夕自杀了,那时的她并不像现在这样身经百战,她被吓到腿软,和父亲在医院里守着,当听到医生对他们说病人已经无碍时,下一秒,她便跑出了医院。对医院的憎恶情绪,也是由那时产生的。
接近凌晨,她在城市最繁华的街道走着,天空雷鸣电闪,全身都被雨淋得湿透,她颤抖着想打电话给司机让他来接她回家,可是她刚拨了号码电话还未接通,手机就没电进入关机状态,她很疲惫,街道上没有行人,也看不到出租车,那一刻心里很失落,这座城就像空了一般,令她感到恐惧与失落。
“林安夕,活着就那么难吗?”她朝着天空用力大喊,发泄心中的抑郁。
“唔——”突如其来的刺痛感令她发出呻吟,林安落将手用力抵着小腹,明显地感觉到下身一阵阵湿润涌出。
她的心情跌进更深的谷底,难受极了。偏偏这个时候,痛经还来拜访,真够倒霉的。
夜越来越深,雨越下越大,她去了附近的酒店,拿着房卡从电梯里出来,就再也撑不下去跌坐在地上,双手环抱着腿,将头埋在腿间,小腹的痛折磨着她,仿佛下一秒她就会在那份疼痛里死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受到了一个温暖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男人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问:“小姐,你怎么了?”
那好听的声音,那么熟悉。
她猛然抬起头,尽管她的视线被眼泪模糊,可她还是看清了他的轮廓,到越来越清晰看到他的震惊。
是刘玉扬,居然是他,未免也太凑巧了。
刘玉扬喊了一声“林安夕”后连忙扶起她,横抱起她,要带她去医院,她拒绝,小声告诉他她是痛经,他有些不自在地“哦”了一声,放她下地,看到她手中的房卡,陪她去了房间。
“你先去洗澡,我出去一趟。”
她在浴室里磨叽了很长时间,听到了敲门声,她才裹着浴巾去开了门,救星终于来了。
刘玉扬拎着大包小包刚要进门,看到她后愣了下,然后恢复正常,脸有些微红。
“这是干净的衣服,里面……也有你需要的东西。”
林安落接过袋子,忙问:“衣服哪里来的?”
“这个你就别问了。”
“哦。”
她拎着袋子去了卫生间,等她再次出来,闻到了房间里肯德基的香气。
“快来吃点东西,现在也只能买到这些,你凑合下吧。”刘玉扬摸了摸后脑勺略带抱歉。
这个和她一起反抗家族联姻的盟友,她大概知道他是怎样的人。
待人谦和,彬彬有礼,绅士风度十足,尽自己的可能给别人最大的温暖,如果自己做得不好,他就会觉得很抱歉。
“谢谢你。”
“我还买了生姜红糖,我去烧水,待会给你泡点,你喝了后痛就会好些。”
她看着他拎着壶去卫生间放水,心里感到窝心。
因为刘玉扬的出现,这个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的夜晚现在看来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等她精神恢复了些,她靠在床边,才开口问他:“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酒店?”
刘玉扬有些懵,到后来小心翼翼地问她:“如果我说和女人开房,你会生气吗?”
她说:“不会,这说明你很诚实。”
嘴巴这样说,可是心里早已阴沉沉的。
“你今晚发生什么事了吗?”
“女生痛经在的时候,就会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就当我发神经吧。这个解释如何?”
“不够诚实。不过,我接受这样的回答。”
脑海中闪过什么,她有些诧异。
“刘玉扬,我身上穿的该不会是你去找你女人借的吧?”
“呃,这是女人的直觉吗?”
她有些无语,哭笑不得,但是,看在这个男人为她奔波的份上,她原谅他了。
看她有些沉默,刘玉扬下床又给她泡了一杯生姜红糖水递到她手里,“你介意我跟你睡一张床吗?”
她思考了下,“当然……不介意。”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一夜噩梦,梦里的林安夕各种凄惨,最后一个梦,她尖叫着醒来,明黄的灯光柔和地照亮房间。
一旁的刘玉扬安静呼吸着,睡相极好。
她看着他俊美的脸庞,脸一热,手轻轻触碰着他的脸,心里默记他的样貌,想把这样的一个男人永远刻在脑海中。
那一刻她才明白,刘玉扬虽花心,可她还是会对他动心,这便是他的魅力。
那天后,她把MSN的签名换上了,生姜红糖水,嗯,很温暖。
现在想起来,遇到刘玉扬,不管经历了多少难受,他也是她的幸运。
到海市国际机场时已经是七点,林安落从车子后备箱里拿下行李箱。
机票是七点半从海市直达西雅图的。
她穿着华服,戴着最华丽的钻石项链,踩着高跟鞋,拉着行李箱,奔跑在机场光滑洁白的大理石地上,忍受了所有人异样的目光,刷好机票、过了安检、等待登机,工作人员广播航班延误,人们看向落地窗外的瓢泼大雨,似乎能够理解。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已经有了些预感。
亲耳听到航班取消的那一刻,她才戏剧性地大笑出声。
本来想选择这最懦弱的方式来逃避接下来的纷扰,可是这天气太不给面子了。
拖着行李箱回到家,客厅里可真热闹。
林老夫人,林尧,还有刘玉扬的父母亲,大家一脸严肃地坐着。
听到她的动静向她的方向看过来。
林尧脸上松了一口气,“Sarah,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尧严厉的声音令刘母对她温柔起来,“亲家,我们不如听听Sarah的解释。”
“对啊,亲家,先别气坏身子。”刘父也劝慰着。
林安落放下行李箱,走到他们面前,问:“找到刘玉扬了吗?”
刘家二老面露难色,“没有。”
“这就是我的答案。”
“什么意思?Sarah。”林尧不解地问。
林安落笑了,“因为是他先逃走的,我的离开只是不想让自己太难堪。爸,我很累,我想先上楼休息了,有事以后再说好吗?”
林尧重重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摆摆手。
刘家二老也是不知所措。
林安落躲在房间,从早睡到晚,饭菜是佣人送来房间,她醒来便吃,吃完便睡,一直躲到第三天,刘紫彤的生日。
吃完午饭,安落才开始收拾了下邋遢的自己,因为睡觉太多,脸肿了,眼睛也肿了,可真的一点也不好看。随手挑了一件湖绿色的长裙穿着,化了浓妆遮下不足,开了手机,不理会一连串的未接来电和新消息提示,给刘紫彤打了电话。
“你不会忘记今天我要陪你过生日的吧?”
那边大声吼道:“你这死女人终于肯联系我了,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可是我又不敢去你家找你。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我哥哥做了那样的事。”
“我答应过要陪你过生日的。刘玉扬是刘玉扬,你是你,你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少废话了,我在我们常去的那家KTV等你。”
刘紫彤赶到的时候,林安落已经在KTV里唱哑了嗓子,唱那首《我的歌声里》,一遍一遍忘我地嘶吼着: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你就这样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带给我惊喜,情不自己,可是你偏又这样,在我不知不觉中悄悄地消失,从我的世界里没有音讯,剩下的只是回忆,你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我的梦里,我的心里,我的歌声里……”
刘紫彤走过来夺过话筒,扔到一边,“Sarah,你不要这样,你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一点。”
林安落低下了头,坐在一边沙发上,也许是早已做好这样的准备了,眼睛干涩到连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一口饮尽。
心口憋着什么,下一秒就似要炸开一样。
“紫彤,我想说话。”如果不说些话出来,她会疯掉。
“好,你说,我听着。”刘紫彤端正坐好,正色道。
“不许告诉别人,也不要问我任何问题,我只需要一个非常安静的聆听者。”
刘紫彤做了个OK的动作。
林安落深深望了她一眼,表示感谢。
微张开嘴,才发现那些埋藏在心里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太不合时宜了,那些秘密还是只能暂时烂在心里。
“算了,你还是听我说吧。”刘紫彤幽怨地说,“我哥第二天回了家,坦白了所有的事。外面的女人有了他的孩子,有自杀倾向,他说他要负责。我哥很爱玩,他也从来意气风发,可在我听到他说他要负责,那落败的表情和颓丧的语气,我真的很心疼他。Sarah,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再帮着我哥说话,可是我真的觉得你们太可惜了。”
“这也没办法,不是吗?”
“我妈答应我哥和那个苏颜若的婚事,不过她有要求,等孩子生下来后,做过DNA检查,确定是我哥的孩子,才会举办婚礼。”
“这样挺好。”林安落敷衍着,继续拿起话筒,跟着旋律唱起来。
如今,只缺她和刘玉扬正式分手这一幕上演。
刘玉扬,以后,你只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我的梦里,我的心里,我的歌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