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沈括搬救兵

赵庄仁近六十岁的年纪,中等身材,身体还算精壮,去年刚升了地方观察处置史,参与军政大小事的定夺,与当朝宰相蔡容之四子蔡暨关系密切,走动频繁,虽没有什么军功,却靠了沈家捐的粮款破例升迁……此人甚是精明干练,做事缜密,善于官场迂回钻营,甚得蔡暨赏识……

赵庄仁回到赵府听闻了此事大惊:“这是杀头的买卖,他沈括真大了胆子了!”

继而又自言自语道:“这倒是收他家岷山祖产的好机会……他妈再来,你就告诉她,叫沈括来见我”

蔡暨在他面前提过多次,要把岷山收到手里,何用意却并未明说,只是许诺,收了岷山,便把他提到尚书左司朗中的位置,进了两品官阶,这在平时,可不是易事……

沈括听这舅父赵庄仁要见他,心里直犯嘀咕:平日里摆平个事,捐点粮款,送点银两字画,也就过去了……就母亲一人去办,也没有指着要自己去,这次,怕是要狮子大开口,可如不去,这石一武万一供我知情卖粮,那便是死路,且托两天,打听着石一武那里如何……再做打算……

腊月里,冷风切骨,旋空而啸,街巷清冷,不见行人……

四马急驰飞奔于街巷,停至府衙门前……

府衙,丁大人正在观看吴劲带着成林军操练,这成林军两次披铠而战,皆锋行魁首,大胜而归,此次襄阳之役立了大功!只见成林军各个满面红光,单衣挂身,齐整地操练……丁大人着官服立于观台,一脸喜气……

“吼!哈!”“杀!”三千成林军砥兵砺伍、气势浑雄好不壮观……!

祝正德、周基庭带着李良和成翼到了,便在丁大人身后一起杵着,默不作声,也看得心潮澎湃……

“好!”“好!”丁大人在兵士起跳一劈后叫好,祝正德也不禁叫起来……

“哈哈,正徳,你来了……”丁大人回头看看,甚是满意的朝吴劲点了点头,便回身对祝正德道“走……我正找你……”

丁大人看他带了李良和成翼,先开口问:“甚事……?正徳,你先说吧”

李良递过去呈文:“请丁大人过目”

祝正德道:“丁大人,成翼去之前,找过我,基庭当时怕元兵再别处购粮,又失了截粮的脉路,和我商量过,瞒着官方不声张,诱这批粮过去,我便让成翼去了,他确不知情”

“嗯……这沈括也不知情?”丁大人边看呈文,边问道

“我疑心时问过沈东家,他只对我说石一武不是一手的买家,”成翼低着头回话…

“那便是知情!”丁大人把呈文桌上一拍:“不用我!大宋百姓都得剐了他!”

“丁大人,息怒,石一武那边还没审定,这也没法定夺……”祝正德见了丁大人火气又来了,赶紧劝下,“当时,基庭截粮并未动刀枪,那些船工好像也是不知情的”

丁大人平平气,转而赞道“基庭,曹元帅上书奏表朝廷,你、吴萧、吴劲此去率成林军立了大功,涨了蜀川的脸面,表彰文书已经下来了……我丁某脸上光彩啊!”

“此乃基庭本份”周基庭起身礼丁大人……

“欸……以后不必如此拘礼”丁大人一手扶了周基庭又拍拍他的肩膀,一脸赏爱之色……

“正德,我还有一难事,难启口啊……”

“丁大人,凡正德所及,吩咐便是”

“我这又要造战船,又缺银子,可这船不可不造……上次那批,才刚刚付清银子,这批我是拿不出多少来啊……”

祝正德立即道“不急……丁大人,我先垫着,您莫为难,正徳定倾尽全力”

“好……好,先支一万银两,剩余二万,只能慢慢筹措”

丁大人朝两人点点头……舒了一口长气……

赵庄仁被丁大人叫去,给他看了成翼的呈文嘲讽道:“这事沈括倒是办的漂亮,找了个替死鬼替他去……”

赵庄仁慌了神色:“这,丁大人,属下若查实他卖粮给元贼,必不手软!”

丁大人冷笑,“哼……等那蛮夷石一武审出来,都拉着去街市,让百姓们看看!”

赵庄仁没了说辞,他深知丁璧大人的脾性,要保沈括,得做得缜密周全……

赵庄仁回了府,恨恨地道:“这小子,平日里那些个骚弄女眷的脏事,都给他盖了,丁大人也是睁一眼闭一眼,这卖粮给元贼,那是戳了他丁璧的眼珠子了,他就这事上半丝不让,还得抓起来游街市,丢尽了脸,再砍!”

赵夫人一旁急道:“这丁老头,好歹给你留个情面,怎这般……”

“给我留情面……这事,他都能上朝堂上嚷嚷,和蔡大宰相红脸,我算个老几?”

“那……那怎办呢……”

“我得寻个万全的法子……石一武……他是招了还是……”这赵庄仁真是人如其名,装人……心黑的就不是人,此刻,他想到要灭石一武的口!

赵庄仁,这会儿有了主意对赵夫人道:“让沈括明日赶紧来,再不来,自个儿死去……我不管这闲事了”

“你外甥……你倒朝我嚷嚷……好了,这就叫人去送信”赵夫人一脸的嫌烦,嘟囔着走了……

沈括收到了信,知道大事不妙,次日一大清早,骑上马拿着两千两银子,速至赵府……

拍开红漆大门……小厮儿将一脸灰丧的沈括引进了书房……

“舅父,我,我来了”沈括小心翼翼地从嘴里挤出来几个字……

“你挺!挺住别来!你倒以为我挺愿意管你的烂事!”赵庄仁一见了沈括就没好气……

“舅父,大清早的……”

“你大祸临头了,还分早晚?!”

“…………舅父……”沈括就怕这个舅父,每次盖完了事,都得听着他骂上一两个时辰……

“你给我如实说……你不说,石一武也得说……你自己说吧!”赵庄仁懒得和他兜圈子

“我,就是卖粮给石一武,他卖给谁我不知”

“你不知!你知不知石一武会说!这么高的价……你却当府衙里都三岁尿泡的孩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着,赵庄仁“啪”的一声,把成翼的呈文拍在了桌子上

“自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