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道歉

付倩玉身上带伤，请了几日假，没有去崇文馆，整日闷在房间里。

到了午间下学时间，付倩玉难得地打起了精神，这几日她连出门都不能出，最常做的就是和红荔及宫女们大眼瞪小眼，谁能想到有一天她最期待的就是付华芝来给她换药。

多个新鲜人来和她说说话，她才能不那么闷。

“人可来了？”付倩玉抻着脖子往外门外看。

红荔对她的期盼心知肚明，早早地就在门口守着，远远看见院门外出现个茜色身影，忙高声道：“大小姐回来了。”

正说着，红荔小跑出去，帮自家小姐将付华芝迎进门。

付华芝都没能回自己的屋子歇息片刻，就被带到了付倩玉的屋内，她看向靠坐在床上满脸期待的付倩玉：“你的状态好了许多。”

“多亏了大姐姐每日帮忙换药，大姐姐快坐下。”付倩玉真心实意道，她不是木头，无论是付芊芊和郭贵妃等能随心所欲陷害她，还是近距离接触付华芝，都让她有些收获，心境豁达些，也有了些变化。

红荔连忙搬了张椅子到床边，付华芝毫不客气地坐下，朝身后摊开手，文星立刻将崇文馆夫子布置的课业放在她手上，她交给付倩玉：“这是今日的课业，你若是不方便做，也可了解了解。”

付倩玉咬紧唇瓣，笑容不是很好，夫子所教的有些深奥，她学起来挺吃力的。

“多谢大姐姐，红荔，帮我收起来。”付倩玉笑容尽量灿烂。

付华芝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话说，往付倩玉包扎好的手臂上看了眼，询问她今日的恢复情况，她也一一作答了。

前几日付华芝过来之后就会亲自帮付倩玉查看伤口并换药，眼下付倩玉见她一直在问话，没有动手的想法，正疑惑间，付华芝道：“今日该是魏太医来复查，等他来了再换药。”

闻言，付倩玉眼中一暗：“听闻魏太医是专门照看郭贵妃身体的，不知是真是假？”

她人单力薄，在宫中听到的一切消息都是红荔混入宫女太监中打听出来的，真假难辨。

“是。”付华芝目光深沉，有些不大明白付倩玉为何打听这个，不过但愿她聪明些，别再犯蠢就是了。

说曹操曹操到，有宫女来通传，说是魏宁荣到了，付华芝立刻让人将他请进来。

付华芝把座位让给魏宁荣，简单寒暄两句，魏宁荣放下药箱，取出迎枕，让付倩玉把右手搭在迎枕上，屏气凝神开始诊脉。

付倩玉观察魏宁荣的神色，见他眉头舒展，想来自己的伤好转不少，她松了口气，而后状似关心道：“敢问魏太医，贵妃娘娘可还安好？”

魏宁荣语气平常：“付三小姐不必忧心，贵妃吉人天相，母子皆已无恙。”

吉人天相？

付倩玉咬着银牙，露出个温婉的笑来：“如此一来我也放心了，当初是我莽撞，连累了贵妃受惊，眼下想来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改日定会去向贵妃请罪。”

付华芝惊讶，不过她能这么快就相通了，倒也是个聪明人。

既已在屋檐下，还想和人硬碰硬，除了自己撞得头破血流，还真不会有其他结局。

“我先去休息了。”付华芝没等结果，面带疲色先行离开了。

付倩玉知道她从那晚熬夜过后，每天依旧白日去崇文馆，下学后先回来帮忙换药，之后又去和德心一同温习功课，至今都没有缓过来。

看着付华芝近似无情的背影，付倩玉竟再也升不起怨怼之意。

魏宁荣望闻问一番，确定了付倩玉恢复良好，恭贺几句便也离开了。

正午后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清风微凉而慵懒，正是好眠的时候，付华芝睡了一下午，最终在文星的轻唤下有些不情愿地下了榻。

她净了脸，坐在梳妆台前，文星拿着篦子一下接着一下地帮她梳发：“魏太医离开后，三小姐就带着红荔出去了，听说是去向郭贵妃请罪，可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没有回来？”付华芝举目往窗外看去，豆大的雨点砸在葡萄架子上，还在藤上苟延残喘的花瓣被砸得七零八落，是在哪里躲雨还是在郭贵妃的寝宫中没出来？

她觉得有些蹊跷，侧头道：“梳快些，待会儿我们去找德心。”

文星从铜镜中对上付华芝别有深意的眼神，猜到她另有所图，边加快手速，边吩咐在旁边候着的宫女去御膳房取些点心来。

等付华芝绾好发，换好衣裳，那宫女正好把点心拿回来。

文星一手提着点心，一手举着油纸伞，和付华芝一起出了门。

从这所院子到柔妃寝宫的路上，会经过郭贵妃的寝宫。

付华芝本来打算从郭贵妃寝宫外经过时，能打探到些什么，但她没想到竟然会看到这一幕。

“贵妃娘娘，民女知道自己大错特错，特来请罪，只要娘娘肯原谅民女，民女就是跪死在这里也心甘情愿。”付倩玉跪在寝宫门前。

豆大的雨水砸到她的发髻上，额上的碎发贴着脸，她抬手将湿发撇向两侧，露出光洁的额头，本来因为重伤而苍白的脸此时被雨水冲刷，更加白得透明。一袭豆青色襦裙紧紧贴合单薄的身子，可她的背挺得笔直，瞧着既楚楚可怜又倔强顽强。

雨天人少，但偶尔也有几个宫人经过，视线不约而同地往她身上投去，她却满不在乎，一直望向寝宫门口，似乎一心只想求得郭贵妃的原谅似的。

“付三小姐，我家贵妃说了，她从未叫你跪下，是你自己执意要跪的，你既然愿意跪就跪着，她绝不拦着你。”郭贵妃身边的太监冷笑着说完这些话，径直回了寝宫。

寝宫大门重重地合上，将里外彻底隔绝开来。

付倩玉依旧跪着，宛若一枝柳条，在风雨中飘荡，柔弱而坚韧，光看着就能将人心底最深的怜惜勾起来，就算是最冷漠之人，都会忍不住同情她。

“门都已经关上了，你还不愿走么？”付华芝将伞撑在付倩玉的头顶，雨势微微歪斜，付华芝是站着的，只挡住了落在腰部以上的雨水，但付倩玉腰部以下仍被雨水击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