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府中大难

付华芝提着裙摆急切地踏上石阶，正巧和欲要出门逛街的李氏和付芊芊撞个正着。

李氏看到付华芝一脸着急，本能地挑剔，径直将人拦在府门外：“芝丫头，不是二婶说你，你如今好歹也是我们广阳侯府的大小姐，行事做派不可在和往常一样粗鲁，就算你学不了芊芊的一半，至少放慢步伐总能学会吧？”

府外正有路人经过，一听广阳侯府夫人在门外教导大小姐，生了八卦的心思，一个个放慢了脚步，或是佯装掉了东西需要捡拾，总之悄摸摸地关注着门外的动静。

见状，李氏暗喜，心中盘算着该如何让付华芝名誉扫地，付芊芊眼底亦是划过一抹欣喜。

前阵子让付华芝大出风头，已让李氏母女大为不爽，眼下若是在闲来无事的百姓面前给她套上没教养粗鄙的名声，不出两日，她的名声定然不堪入耳了。

“大姐姐，娘亲是关心则乱，这才说话难听了些，你可千万不要责怪娘亲。”付芊芊站在李氏身旁，略有些愧疚，“大姐姐从小在那样偏远的小村庄长大，没有嬷嬷和亲娘教导，如今回来了，妹妹也没能带带你，实在惭愧。

“正好今日我和娘亲去买首饰，大姐姐可愿一同去，顺便长长见识？”

小村庄里长大的，指不定连金银首饰都没见过，去一趟炀京中贵人常去的首饰铺子就算得上是参观“大观园”了。

明面上体贴，实际上别有深意，付芊芊将这一套玩得炉火纯青。

她状似随意地往人群中瞧了一眼，见几个百姓交头接耳，她嘴角微不可见地勾起。

“多谢了，既然你们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了。”付华芝心头装着事关府中存亡的大事，哪里有心思和她们计较，丢下这句话就绕过她们。

裙角翻飞，宛若一只翩跹的蝴蝶，她转过影壁，连裙角都消失在李氏和付芊芊的视线中。

“她，她就这么走了？”

李氏不可置信地看着离去的方向，她憋着一股劲，所有的本领亟待发挥出来，付华芝就走了？

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把李氏堵得难受。

付芊芊也差不多，才把舞台搭好，对戏的人连一招都没接就跑得没影，她能高兴就怪了，余光瞥见门外更为热切的百姓，她有种自己是个杂技团的猴子被人围观嘲笑的感觉。

脸皮子噌地烧了起来，付芊芊羞愤地拉了拉李氏的袖子：“娘亲，我们也回去。”

“嗯。”李氏沉沉地应声，她倒要看看是什么事让付华芝急成这样。

付华芝一步不耽搁，直接冲向付老夫人的院子，临近院门，付华芝停下来，扶着门外的槐树杆平复呼吸。

初夏的傍晚，落日橙黄，余晖慵懒地撒满天地，此时还不算太闷热，轻轻柔柔地晚风荡过湖面，带着微弱的湿气和凉意拂到付华芝的脸庞。

她抬手，擦了擦汗水，将散乱的墨发理好，文星也走到跟前帮她整理衣襟。

付华芝的脸色始终不好，气息喘匀了，心绪却仍无法平静，眼前的美景更是无法理会。

“祖母，二叔可有来信？”付华芝不疾不徐地入了门，屈膝行了一礼，不见外地坐到付老夫人身边。

付老夫人将账本放在一旁，见到付华芝的喜悦淡了一分，边捏着绣帕帮她擦干鬓边湿润的青丝，边道：“没有，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许久都没有回信。华儿可是听说了什么？”

付华芝不打算将和祝方瑜有私交之事暴露出来，便道：“我方才去了趟城外，见到路上的流民越来越多了，瞧着禹州似乎不是向好的局势，所以想来问问。”

“不是向好的局势？”

付老夫人当了一辈子的人精，话中的深意一听就明白，思索一番，挥退了下人，她拍了拍付华芝的手：“你有什么想法？”

未来广阳侯府的重担终归是要靠付华芝撑起的，付老夫人满含期待和鼓励的目光看着她。

“我担心二叔逃跑，会累及府中。”

付华芝抬起头，清澈的目光直视付老夫人，被给予厚望，她不想掩藏自己心中的想法，她不在意付明瑶的死活，只在乎祖父祖母和爹爹守护着的广阳侯府。

视线交汇，无声中蕴藏着某种暗流。

门外突然吵吵嚷嚷，将屋内的气氛打散，付老夫人听见是付芊芊和李氏来了，眉头蹙起。

“祖母，芊芊为您抄了一卷佛经，特地拿来给您过过目。”付芊芊在付老夫人面前笑得乖巧，可眼睛却总是偷偷地不安分地往付华芝身上瞟，察觉到付老夫人和付华芝之间似有若无地隔着什么，她暗喜。

“好，我看看。”付老夫人的神色与往常一般，接过付芊芊的佛经，仔细翻看，随口点拨几句。

李氏的视线游移在付老夫人和付华芝之间，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芝丫头这么急地跑来找母亲，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庄子上被流民扫荡，家里的作物也被伤了好些，从未经历这种事，我一时没了章法，特来向祖母请教。”付华芝低头抿茶。

“就这事？”李氏不大相信。

“嗯，二婶婶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查。”付华芝放下茶杯，姣好的面容上挂着浅浅的笑，没有了方才进府时的着急，像是真的不过是件被付老夫人提点两句就解决的小事。

“这点小事，也值得芝丫头这般惊慌，实在有点小题大做……”

“我这院子里何时由你来做主了？”付老夫人放下佛经，冷冷地看向李氏。

李氏一噎，心中翻涌着不快，她才说了付华芝一两句，又不是把付华芝吃了，犯得着这么护着么？

“母亲，我不是那个意思。”李氏藏起心中的不满，“您说过，身为侯府的千金，日后也将会是大户人家的主母，必要学会处变不惊，我是担心芝丫头在出嫁前没学会这点，撑不起事儿，以后嫁人了会受委屈。”

她给付芊芊递了个眼神，付芊芊会意，窝进付老夫人的怀里：“娘亲常对芊芊说大姐姐没了父母，甚是可怜，叫芊芊多照顾着些，眼下是将大姐姐视同我一般，所以才说话重了些，祖母切莫为此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