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阿芬早早把馒头稀饭咸菜打回来,又去把昨天婆婆拿回来的杂菜热了,潘老太吃了,叮嘱阿芬在家里,就出去了。
阿芬等婆婆走后,伸头窗口看看天,昨天阴的很,今天看样子雨下不下来,但也是阴阴的。就把家里里里外外卫生做得仔细,又把婆婆和潘四包括自己换的衣物拿去厂洗槽洗了晾,看看时间还早,便到楼后面,去把柴劈成一截一截的堆码起来,这样烧的时候直接抱回家就行了。经过这段时间,阿芬的手掌上已经一层厚厚的茧,再也不是才来时候细皮嫩肉柔滑滑的感觉了,不过这样也好,再不会磨破起泡,磨破皮了。
等潘四中午回来没看见家里有人,到处找到她的时候,阿芬才发觉已经过了中午,潘四看见她贴着楼墙堆码成半人高的柴堆,刚才有点不好看的脸色也缓了很多,阿芬说“今天妈不在屋头吃饭,我就想把这些柴全砍了堆在这里,忘了时间。你先回去午睡,我把这些柴渣清理了就回去”潘四看了看就自己回去了。
下午太阳难得地从云缝中时不时露下头,阿芬想着没啥事,就又拿着袜垫去德英家。结果走到厂院坝就看见很多人在晒太阳,德英居然抱着孩子也在一堆人里面聊天,看见阿芬,就招手喊,阿芬有点犹豫,还是走了过去,德英给旁边的几个女人介绍“这就是潘四的媳妇,都来了大半年了”
几个女人好奇的打量着阿芬,把阿芬看得不好意思,有人说“听说潘四说媳妇了,但是就是很少看到,这女长得柳秀(苗条)哦,生的也白净。潘四真是有福嘞”说着挤出个空地让阿芬坐。
三个女人一台戏,再多两个就是一群麻雀了,德英得意洋洋地“我生平第一次说媒哦,没想到就说成了。”
“潘四给你提个猪蹄膀来谢媒没有?你这个大媒婆,哈哈”有人开玩笑。
阿芬插不上嘴,只低头纳着袜垫笑着听,有人就问阿芬“你多大了啊?你和潘四啥时候办酒席的?咋没听说嘞?”
把阿芬问得不知如何回答。德英说“人家旅游结婚不行啊?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牙疼?非要喜酒喜糖吃了就不疼了”
“旅游结婚?去的哪?还是新风尚嘞”有人接话。
德英越说越兜不住了“BJ,上海。”窘得阿芬悄悄捏她大腿。德英还只顾得嘴顺溜“想去哪就去哪”
“***纪念堂去了没有?天安门去了的吧?啥样啊?给我们说说呗”立马就有人盯着阿芬问,阿芬脸红到脖子根了“没。。。。。。没去”
众人失望的哦了。德英忙说“BJ那么大,不可能哪里都走得完撒”
有个年轻点的问“你们肯定去了长城了吧?”这是李家那个以前在村里做过代课老师的媳妇问的。
德英和阿芬俩互相看看,谁知道BJ有长城?有吗?德英摸了下孩子屁股”哎呀,娃儿尿了,褯子湿了,阿芬走,跟我到我屋去,娃儿要换褯子了”说着忙起身抱着孩子就走,阿芬也跟着起身,对众人尴尬的笑着点头,追着德英去了。
身后几个女人“狗屁,我就不信,得潘老婆婆那个苟夹夹,舍得拿钱给他们去旅游结婚?”
“冒皮皮打飞机,还旅游结婚嘞,听到别个说吧?接个媳妇酒席都不舍得办的架势,还旅游结婚?有这么新潮?”
“这媳妇才来的时候穿的都是潘老婆婆的旧衣服,这身新衣服都是过年的。你们不晓得吧?潘老婆婆一天把她看的紧得很,砍柴挑粪挖土除草啥都让这娃儿做,你们看,瘦得风都吹得跑,居然还忍得下心哦”
“真的啊?没看出来嘞,潘老婆婆那么歹的心啊?”
“咋不是啊,刚才德英不是说了都来了大半年了,你们看到过几回?”
“也是哦,就潘四那个样子,个子又矮,又黑,还显老,找这个溜光水滑个媳妇,潘老太可不得看的紧迈?”
“哪里是显老嘛,他本来岁数就不小了。恐怕有四十岁了吧?”
“好像没得,应该是三十六七了”
“喂,你们觉得,这女娃跟潘四得长久不嘞?感觉俩人也太不相配了”有人悄悄地。
“这谁晓得哦”
一堆女人七长八短的议论纷纷,潘老太的恶名不知不觉在厂里开始散播开来。
阿芬哪里知道今天就出来露个头,背后就被这一大通的说道是非,如果知道,打死她,也躲在家里不出来。
跟着德英到了家里,德英把孩子朝小摇床里一放”这些婆娘真的是,一个比一个爱打听,啥都打破砂锅问到底。关她们啥事嘛?还纪念堂,长城,对了。长城在BJ的迈?”
“我不晓得啊”阿芬被她问得茫然“我最远就去过市里,你胡说啥旅游结婚啥BJ上海,这下露包了吧?”阿芬说着就笑了起来。
“露包就露包,她们晓得啥?你就说去了。谁叫她们问你们咋不办酒席嘞?你晓得啵,这些人的心里,就是觉得没办酒席就是没结婚。懂不懂啊?意思就是没结婚你就跑人家里来了,轻看你嘞”德英架起二郎腿,老成在在地说。
“这样啊?”阿芬心沉了下去。
“可不是咋地,以后谁要是问你,你就照我今天说的,说旅游结婚的。现在时兴”德英抓过一个洋瓷缸“又没开水了”说着直接到厨房水龙头接了半缸子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喝冷水你也不怕拉肚子”阿芬说。
“从小喝习惯了,我倒想拉肚子吔,你看嘛,我生了娃儿这肚子就跟气球似的,不瘪下去了嘞”德英说着挺了挺肚子。
阿芬被她这样子弄得笑了起来。
阿芬拿起袜垫开始納。德英一把拖了过去“哟,你还会納袜垫啊?没看出来你手倒是巧得很嘛。给我納两双撒。我想想啊,回头喊娃儿她爸爸回老家去找她婆婆糊好的铺陈片子,拿来你给我納两双,给娃儿她爸爸也納两双。你不晓得,我带着娃儿啥都做不到”
阿芬说“我跟婆婆学的,納不好”
“哎呀,就这样就行,啥好不好的,比我强”德英说。
阿芬不知该怎么拒绝也不好拒绝,只有不说这个话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