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前面找个客栈休息一下。”符颜尽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把我吵醒了。
我从他腿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睡得太沉现在手臂都有些酸胀。
“咱们到哪了?
“到梧州城了。”符颜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他大概也是不习惯脸上贴着人皮面具。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完好无损才松了一口气,戴着这玩意一路上在马车上晃了好几天,差点喘不过气来,还好已经接近联城了。人皮面具虽做工精致,但是脖颈处还是有微微的破绽,不近看是瞧不出的,就怕有人火眼金睛,一下子识破了。
“没事,有我在。”符颜捏了捏我的掌心。
我的担心微微释然了些,对他微微一笑。
“我还是第一次来南方,听说都是蛮夷之地。”
“虽未开化,但风景是极好的,到处都是青山绿水。”符颜掀开车帘的一角。
我也凑上前去,一同看向窗外。梧州城是商队行进的要道,若想从梧州城边上绕着走,则要在深山丛林里多行好几日,并且听说山中有猛兽、毒虫出没,武林高手都有去无回,更遑论普通人了。官道两旁都是郁郁葱葱的苍天大树,枝干交错,薄雾缭绕,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清香。
“站住,每人需交一两银子,方可入城。”马车前传来兵器交接的叮当脆响。
“国法规定不许收授过路费。”苍沉稳的声音传进车厢。
“什么狗屁国法!咱们大人说了,必须要交,不交就别想进去。”外面的守卫嚷嚷道。
“交钱。”符颜皱着眉头对车厢外的苍说道。
“怎么这么黑心?朝廷不管吗?”我轻声问着他。
“偏远之地,朝廷想管也管不到,况且这么大肆敛财上头必定是有人罩着。”符颜将食指抵于我唇上,示意我禁言。
交完过路费,城门的守卫才放行,既没询问我等真实身份,也没查看我们马车上拉的是什么货物,十分怪异。不过入城了,我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苍就近找了家干净的客栈停下,一行人头昏又腿软的从马车上爬下来。
“掌柜的,开房。”苍将一把碎银拍在台子上。
正在拨算盘的掌柜懒懒地抬眼看了看那堆碎银,“少了。”
苍半眯着眼,抖了抖身后的那把大刀,哐啷哐啷直响。
店掌柜悠悠地放下手里的算盘,毫无惧色,“新来的?脸生的很。不知道规矩吧?”
“什么规矩?”柳先生扮做的主家站在队伍最前面。
“凡是居住者,房钱六成归太守大人,四成归店家,我们家客栈已经是这梧州城中最便宜的了,若不想住就另寻他家吧。”掌柜的挥挥手,准备赶人。
符颜一把拦住了想要拔刀的苍,对柳先生使了个眼色。
“掌柜的,这些钱够不够?”柳先生心领神会,将自己的钱袋摆在台子上。
店掌柜拿过钱袋颠了颠,露出一抹欣悦的微笑,吩咐小厮带我们去房间。
“对了,你们记得去太守府递一份礼,太守大人平素最喜字画之物。”
我被符颜拉着上了楼梯,转头发现店掌柜正打开柳先生的钱袋数着钱,得意洋洋之情溢于言表。
“这也太黑了吧?”我抱怨道。
符颜环顾四周,似乎有些疑虑,“算了,不要凭白滋生事端。”
四个人挤在一间房中,房间显得愈发局促,小颢言倒是睡得很熟,轻轻打着鼾。
“苍,我觉得那掌柜的有问题,你去打听一下,太守大人到底喜爱何物。”柳先生愁云满面,惴惴不安,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符颜悠然自得地饮着热茶,仿佛出来游玩的贵公子一般,我坐在他身边不时瞟着柳先生的身影。
不出半盏茶功夫,苍就返回了房间,他手里的大刀在地上滋滋画着,刺耳的声音如魔音穿耳。
“那掌柜的在诓我们,太守大人喜爱的是珠宝奇珍,反而极其讨厌字画,听说因为他是一个肚子里没什么墨水的人。”
“柳先生,挑几件珍宝送过去。”符颜埋头细细把玩着茶杯。
“是,阁主。那我们什么时候启程?”柳先生总算停了脚步,满头是汗。
“让大家今晚休息好了,明日辰时出发。”
柳先生允了一声就离去了,只剩下苍双手覆于胸前、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还不走?”符颜冷冰冰的眼神射向苍。
苍一楞,难以置信地看看符颜,又看看我,一肚子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赶出了房间。
“你要跟我睡一间房?”我也愣了。
符颜轻飘飘地点了下头,“自然。”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吧?”我警惕地盯着符颜。
他嗤笑一声,转身走向床榻,“怎么不太好?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说到这个事,我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都说美酒误人,这哪是误人?分明是害人,害得我白白被他占了便宜去。
见我离床榻远远地立着,符颜拍了拍床榻边,让我坐过去。我磨磨蹭蹭哼唧了几句,还是没敢过去。
“过来!”符颜拧眉沉沉地唤了声,我才不情愿地挪了过去。
一股大力从我胳膊传来,眼前的床幔天旋地转一番后现于头顶之上,我竟被符颜压在了床上,他温热的身子紧紧贴着我,仿佛还能听到咚咚的心跳声。
“你……你……起来……太沉了……”我脸颊刹那间开始发烫,手脚有些无力地推着他,但又怕碰到他胸前的伤口。
符颜用手指缠绕几圈我的青丝,如血沁般红唇凑到我耳畔,“好好睡一觉,等会叫你起来用膳。”
“舅舅……言儿好困……”小颢言迷迷糊糊的声音突然从榻上传来,“咦,你们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