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六日，已经夕阳西下了。
夕阳的余辉染红了在蓝天里游荡的白云，还替它们镶上了亮晶晶的花边，这几块白云一会儿就幻成了玫瑰的晚霞。
“谢谢你们，真的非常感谢。”一个略显沧桑的女人躬身道谢，只差跪下了。
这个女人是孙珠的母亲，皮肤暗黄无光泽，声音不是很好听。
“不用不用，阿姨，我们就是帮个忙而已，不至于的。”方知序连忙拦着，他和程戚予可受不起长辈的感谢。
“戚予姐，要是没有你们，我们还要愁在哪儿借钱呢。”孙珠含泪笑着说。
程戚予看了看四周，早餐店关门了，所以店里只有他们几个，异常的安静。
“孙极呢？”
孙珠一愣，和孙母一对视，都低下头不吭声。
既然他们不好说明，那么程戚予也就没有自讨没趣了。
孙母一边拢着方知序，一边拢着程戚予，说：“你们两个孩子啊，都长得好看，又都聪明，真是太般配了。”
“阿姨，这不能乱说啊。”程戚予有些难为情的推开孙母的手。
“这荣城啊，谁不知道你们两个金童玉女啊，我们就等着看新闻，等你们的喜事呢。”孙母笑着说。
方知序笑了，他的笑有着一种力量，不仅发自内心温暖自己，还笑意四溢温暖别人。
“嗯……”程戚予有些不太高兴的吹了吹刘海。
“只是你们两个小孩子，拿了这么多的钱，是从哪儿来的？”孙母问。
“我拿的是我以前的比赛奖金。”程戚予面不改色的说，这本来就是事实。
“我的也是。”方知序附议。
“珠珠，你看看人家，参加几个比赛，不仅不耽误学业，还能给家里赚钱，哪像你啊？”孙母摸摸孙珠的头说。
“哼，妈，你知道吗？要是我也去报名了，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孙母拿手指顶了顶孙珠的额头，毫不留情的揭穿：“你就吹吧。”
“哈哈哈哈哈。”
引起众人哄堂大笑。
“哎呀，妈，人家是天才，我又不是天才，你不能拿人家天才的标准来要求我。”孙珠不服气的冲孙母顶嘴。
程戚予的目光逐渐黯淡，转身走了，孙珠还是和孙母打打闹闹，没有发现程戚予离开。
方知序回头看着程戚予离去，对孙母说：“阿姨，我和戚予就先回家了，再见。”
孙母只是连连道好好好。
方知序追上程戚予，拍拍她的肩，笑着安慰道：“戚予，你就别难过了。”
程戚予对孙珠母女俩有无尽的羡慕，程戚予的家庭过于拘谨，一点都不像孙珠母女俩。
“嗯。”程戚予看着方知序的笑容，微微点头，没有任何表示。
“知序。”
“嗯？我在，怎么了？”
“你知道吗？我爸在我房间安了一个摄像头。”
方知序脚下一顿，牵着程戚予的手一紧，微微蹙眉，说：“你说什么？”
“没什么。”程戚予已经说了一遍了，不想再多说了，轻轻褪去方知序的手，继续前行。
“什么摄像头？你爸为什么盯你盯得那么紧？”方知序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不想说，所以请你不要问那么多。”程戚予停住脚步，不再前行。
方知序微微前倾，离程戚予较近，在她耳畔轻声说：“哦，我晓得了。”
声音又软又闷。
程戚予低着头，不说话。
就在这时，方知序抓了一把程戚予的发梢，程戚予捂着发梢，说：“你干嘛？万一我秃了怎么办啊？”
“谁让你总是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方知序无所谓的说。
回到星亚斯小区，扫过通行证，大门徐徐打开，寂静无声。
夜色抹去了最后一缕残阳，夜幕就像剧场里的绒幕，慢慢落下来了。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这个时候，程戚予显得文静乖巧，从小培养的淑女气质随即显现开来。
“知序，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像疯子？”程戚予看着夜空，声音压得很低。
方知序摆手道：“你怎么会像疯子呢？别胡思乱想，那个……那个是我胡说的。”
方知序知道程戚予的自尊心有多强，而且，不管是谁都不喜欢被人说成疯子，被人说成疯子的感受一点都不好。
程戚予似笑非笑的说：“是吗？所谓的心直口快，说的一般都是心里话，所以你心里还是觉得我就是疯子。”
方知序眉头微皱道：“戚予，你再这么说你自己，别人真的会觉得你是的。”
“不要管这么多。”方知序牵了牵程戚予的衣角。
“那只是宁雅拍的……不是我……我没疯……知序……你信我……”程戚予抓住方知序的手说。
方知序握住她的手，说：“我知道，那是故意演出来的，你是正常人，不要想那么多。”
视频里的她，给人的感觉那么真实，她自欺欺人的程度又那么深，怎么会亲口承认？
班群里凡是看了视频的人第一直觉都是认为视频里的人是个神经病，是个疯子。
所幸的是他们没有认出她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要是被认出来了，她那么自傲的一个人，方知序不敢去想象那个场景，生怕面前这个看起来本就十分勉强的正常人真的疯了。
程戚予非常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曾经一度陷入自卑的深渊。
总觉得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是在讥讽她，总觉得背后那些怪异的目光都是集中在自己身上。
这些还是方知序间接从程家保姆兰姨那里得知的，程戚予不愿意让任何人知晓，别人也就知趣的闭口不提。
方知序偏头，转移话题：“七天的假期那么快就要过完了，真可惜，都没去玩什么好玩的。”
“这已经入夜了，今天的日落是不可能看到了，不如我们就去看日出吧？好不好？”程戚予抿了抿唇说。
方知序看着她，没说话，程戚言以为他不满意，扯了扯他的袖子，说：“知序……好不好？”
“好。”
方知序答应得很爽快，丝毫不犹豫，反正这是程戚予自己提出来的，又不是他逼着她说的，何乐而不为？
方知序似乎心情大好，说：“那你想去哪儿看日出？”
程戚予心情逐渐转晴，说：“老地方。”
方知序看了看天，再看看手表，说：“现在还没那么快，不如我们先逛一圈吧？”
程戚予的手已经被方知序牵起来了，她笑着说：“逛哪儿啊？有什么好逛的？”
“我也觉得没什么好逛的，不过，有你就行。”方知序无所谓的牵着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