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这一走,善童的难处就更多了,出去干活儿,玉娘不敢一个人在家。领着吧又没人看家望门,真把这善童愁坏了。一天,玉龙书打发张大黑来找善童,想雇善童帮助吴家办周年的事,善童正为那二百吊钱为难呢,一听说找去帮工,马上就同大黑到吴家去啦。善童走后,玉娘把大门锁好,忙着做这针线活儿。她忙着做活有两个原因,第一呢,小水仙的衣服要三月十五日之前做完,时间太紧。第二呢,自己说不定哪天要生孩子,必须在生小孩儿之前赶完这批活儿。
玉娘的针线活在东响水真称得上是百里挑一。她从小没妈,家里的针线活都得她亲手做。特别是在北戴河姑姑又对她做了不少指点,玉娘生性颖慧,心灵手巧。小水仙这批活是来东响水第一份活,所以呢,必须加工细致。玉娘正在边想边飞针走线地做着活儿,互听外面有人敲门,同时还大声疾呼:
“张山东在家吗?”
玉娘一听说是个男人声音,吓得没敢出声,接着敲门的人又狠狠地敲了几下,还问张山东在家没有?玉娘一听不搭茬儿也不行了,就硬着头皮回答:
“不在家,到吴家香坊帮工去啦。”
“不在家也不要紧,你叫小堂倌出来,我有话问他。”
玉娘听说要小堂倌,她心里边儿就咯噔一下。她灵机一动,机智地回答道:
“我们家没有什么小堂倌,也不知道谁叫小堂倌,请到别家打听去吧!”
门外的人听着玉娘的回答,嗵的一声锤了一下子门,厉声喝道:
“不承认人在你们家也行,反正有人见到过他在你们家,等山东回来再找你们计较”!接着那人又怒骂道:
“他妈的,小兔崽子偷了我不少值钱的东西,不知道送给谁了,等我找到他再说!”那个人骂骂咧咧的走了。
那个找小堂倌的人走了以后,不到一袋烟功夫,又来了一个敲门的,这个人也不说个啥,就一个劲儿地叫开门,说有事儿。玉娘索性不搭理他了,过了一会儿也就没动静儿了。午饭善童没回来吃,下午大约吃两顿饭的时候又来了个敲门的,嘴里还不三不四的说些个下流话,什么小堂倌在屋里泡小媳妇儿啦,大白天关门闭户没好事儿啦等等难以入耳的话,这人闹腾了一阵子才滚蛋。这是善童没在家的第一天就出这三起麻烦事。晚上善童回来了,玉娘哭着跟他学说了白天出的事,善童听着无限忧心,但男人又不能总在家守着老婆,还得出去谋生。
玉娘对别的事儿还没往心里去,唯独说藏着小堂倌这件事实在受不了。假如这话传出去,那该多丢人。善童想除了焦三找小堂倌,没有第二个人。可能是上次小堂倌来东响水有人看见了,告诉三掌柜了,就趁善童不在家来诈玉娘。
第二天,善童仍然去吴家帮工,又来了好几个敲门打户的。但玉娘没搭理那些家伙,闹腾一阵子也就滚蛋了。晌午过后又来一个敲门的,并且威胁地说:
“若不给开门,非把门撞开不可,非要搂小媳妇睡觉不可”。这下可把玉娘吓昏了,活也做不下去了,自己在屋里哭了起来。那个家伙一直闹到太阳偏西才走开。晚上善童回来后,说什么明天也不让善童再出门做活去,还怕吴家的衣服做不出来耽误人家用。
晚上玉娘继续做衣服,善童扎笤帚。天亮后,善童没顾吃饭就去找玉龙书,说明自己不能来帮工的原因。玉龙书听了气的不得了,他对善童说:
“我们家小老太太的衣服,明后天就要用了,你今天就算给我干活儿,在家照顾你家大妹子,把衣服赶制出来。”善童心里想,你给钱我坚决不收,就走回家去。
善童在家整理院子周围的刺稞杖子和加固大门。这一天,连个兔大的人也没出现。玉娘忙的连饭也没吃,总算把衣服给赶出来了。晚饭后,小水仙打发邱老疙瘩来取衣服,玉娘把做好熨好的衣服包好,连同剩下的布边和针线一并给包了回去。第二天早晨邱老疙瘩领着个小姑娘来送手工钱。并说东家还叫善童去帮忙,忙活几天,叫春秀陪玉娘几天,说让春秀儿烧完周年再叫她回去。正好这时玉娘把春秀交给她的纸包打开,一看这里面又包了一百吊钱。玉娘忙问春秀,这是什么钱?是谁给的?春秀就说,太太叫你看看那个字儿就知道了。玉娘把那张纸舒展开,看见上面端端正正的楷书写着一行小字,意思是说衣服做的太随心了,成衣铺做的也没做的这么好,这么仔细。所以,她叫玉龙书又给增加点儿工钱。玉娘一看到玉龙书三个字,不知为什么总感到毛骨悚然,她忙叫住要走的善童态度坚决地说:
“善童,你把这钱给拿过去,就是工钱太多了,我们不能无功受禄。”善童接过来钱同邱老疙瘩一起走了。玉娘这才回过头来打量这个叫春秀的小姑娘,只见她年纪也不超过十二、三岁,长得却很清秀,眉梢眼角儿总是笑盈盈地,让人瞅着可爱。玉娘问他姓什么?爹妈都在哪里?为什么到吴家去干活儿?那个叫春秀的小姑娘没怎么回答玉娘的话题就先掉下眼泪,她抽咽着告诉玉娘:
“我听爹爹说,我们本是汉人,家原来在关里,是吴家老一辈儿‘打长毛’从关内掠来的。经过山海关时,守关的官兵不让往关东满族老根据地送汉人。是被装在箱子里混过关,才到这东响水来着。从那时候起就祖祖辈辈给吴家当奴才。我们姓姚,爹爹叫姚文显,家就在这前趟街住。”她说到这里,又长长地打了个唉声,继续说:“我是从十岁就到吴家去打杂的,今年十二岁啦,得到十八岁才能回自己家。”
玉娘听了春秀的话,不禁唏嘘流涕,心里难过。她俩闲着没事儿,玉娘问她吴家的事儿,她知道的非常详细,凡是玉娘问到的她都能对答如流。
说也奇怪,吴家只不过派来个十二岁的小丫头给玉娘做伴,这几天善童家门前,连个大声说话的人都没有。晚上善童回来了,吴家给拿来了不少肉和菜,说是给春秀拿来的,其实十个春秀也吃不了。玉娘给春秀做着吃,春秀说什么也不自己吃,非要玉娘吃不可,玉娘也只好伸伸筷。玉娘就问起善童那一百吊钱的事儿,善童说他已交给玉龙书,他说是小老太太吩咐的,他也不知道是什么钱?玉龙书叫善童先经管着,等事情过了再说。善童没法,只好揣着回来。玉娘通过春秀对吴家的底细略知一二,觉得在某些程度上,自己却是杞人忧天,徒增烦恼,也就把钱暂时保管起来了。吴家烧周年这几天,春秀仍然在善童家呆着,她来的第二天给家里她妈妈捎去个信儿,让她妈妈和妹妹来善童家见上一面。捎去信的当天下午,春秀的妈妈和妹妹来了,玉娘见春秀的妈妈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年人。感到非常亲近,从这开始玉娘在这东响水又多认识个亲近的人。
吴家烧周年的那天晚上,善童又拿了一件衣服料,是石青色纯毛细布和一块儿麻丝绸衬里儿,说是要做一件男子穿的长身夹袍。玉娘问要多大尺码的,善童说有尺码单,把那块儿布料一抖,掉出尺码单,玉娘问春秀是谁写的?春秀摇头说不知道。春秀说只看见小老太太写过字,玉娘这才知道小水仙还是个文化人。她联想到小水仙初来的那天说的那几句话,知道小水仙初通文墨。她不禁动了同情感。自言自语地说道:
“女子无才便是德,有文化没啥好处,只会招来麻烦。”
第二天早饭后,春秀正要回家去,小水仙却领那个又黑又瘦、额头长得出奇的女人走了进来。玉娘见小水仙来了,就忙着让座。大家坐下后,玉娘忙致谢道:
“蒙太太体贴,做了一点点儿活儿,却给了那么多手工费,真叫人寝食不安。”
玉娘说到这儿,忙从兜里掏出后拿来的那一百吊钱,放在太太面前,有礼貌的说道:
“这一百吊钱本打算交给春秀带回去,正好太太来了,那就当面奉还吧!”
小水仙听说要把后拿来的一百吊钱退还回,站了起来对玉娘说:
“她张妹子,我那三件衣服若拿船厂去做,最低得二百一十吊,如果再加上路费,来往食宿费,怕不得三百吊,再说还不知什么年月才能给你做回来。现在给你二百吊,还要还回一百吊,那怎么能行呢?”
她两眼盯着玉娘,十分认真地又说道:
“如果你真的不留下这一百吊钱,那我们也只好把这次拿来的活儿全部拿回去,再也就不敢劳驾了!”
玉娘见小水仙态度非常认真,觉得也推迟不了,就对小水仙说道:
“蒙太太的情,不过二百吊钱也委实太多了”。她采取了折中的办法,“我看这样儿吧,把这件男毛布夹袍也包括在内吧!”小水仙还想争辩,春秀在一旁接口说道:“太太,你就别说了,玉姐昨天就说无功受禄,寝食不安。我虽不太懂这是句什么话,可我能看得出玉姐是真心实意,请太太就别再谦恭啦。”
小水仙回过头,对那个长额头的婆娘说道:
“大媳妇,你不是要做活儿吗?你就趁早说吧!”她有点儿不耐烦的样子。“你快说完,咱们好领春秀回去。”那个被小水仙叫做大媳妇的黄脸长额头婆娘听着小水仙的吩咐,像接到圣旨的官员一样,忙笑容可掬的对玉娘说道:
“张妹子,我这儿有几件衣服,想麻烦你给做做,挂锄我串门儿时好穿”。她边说边打开麻花布包,从里面拿出一个花丝葛的、一个宁绸的、一个七彩缎的三件衣料,说明哪个要做什么以及多大尺码的?玉娘怕记不住那么多,就伸手从柜盖上拿过来毛笔,打开笔墨盒,挥毫润笔,边听边记。小水仙看玉娘写的字确实有功夫,就赞不绝口。玉娘早就听春秀说小水仙会写字。现在小水仙夸奖玉娘的毛笔字,什么铁划银钩啦,笔走龙蛇啦,笔绕山川啦……,都是些内行话,玉娘默默的点了点头,内心里承认小水仙也不是个弱者。小水仙呢,她看玉娘写完了,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说道:
“她张妹子,你真真够得上十全的美人儿啦!”
小水仙的这句话,在别人听来,只能听做是一句赞语,或者还会有人根据玉娘的丑模样误认为是谬夸奖。可玉娘听了,简直就是晴天里的霹雳,脑袋当时就轰的一下子,几乎栽倒下去。
玉娘放下纸笔,那个长额头女人问要多少手工钱?玉娘还是那句老话,“看着给吧!”那女人听了,还是不放心地紧着问。没等玉娘回答。小水仙却不耐烦地接着说道:
“你也太小心眼儿了,既然你张妹子说瞧着给,那你还问个啥劲儿啊,做完再说呗!”
经小水仙这么一说,那个长额头女人就不敢再问了,哭丧着脸表现出很可怜的样子。临要走了,小水仙瞅着玉娘说道:
“她张妹子,我有个想法说出来,你不要见怪。我们家大人多,针线活年年靠别人给做,你不如搬到我们外院儿去住了。你在那儿住,我们做个啥活儿还方便,也比你们孤零零地住在这儿强得多。”
玉娘对小水仙的建议不知如何回答,所以只是瞪着眼睛听着没做回答,小水仙见玉娘没出声儿,进一步追求道:
“再说你男人是个种田的人,种地还得惦看着家,不如都到我家去,他干点活儿啊,管理管理院子,跟跟车,比在这儿担惊受怕强多了。”小水仙说完这句话,脸盯着玉娘在等她的回答。可玉娘哪能贸然地轻易答应这样的大事。只是似笑非笑地瞅着小水仙。小水仙唯恐玉娘还有什么顾虑,就又自言自语地说些话,给玉娘听,她说:
“我们吴家的堂号叫‘施德’,一向对下人宽宏大量,从来未叫下人吃过苦。”说到这,她扭过脸瞅着春秀又说道:“春秀在这儿呢,她可以证实这一点。”玉娘听了小水仙前前后后的这些话,她好像有意,但又好像没心思,只是点了点头,说晚上善童回来,合计合计再说。
善童这天本打算继续在家加固院子周围的栅子,以便领玉娘到地里干活儿,家里锁上门免得担心。早上他见小水仙来了,觉得家里不会出什么事儿,就上山打柴去了,吃两顿饭的时候善童回来了,见玉娘正在量衣服料子,就动手放桌子吃饭,晚饭后玉娘把小水仙白日里说的话与善童学了一遍,善童听了当时一句话也没说,照样干他的活儿。晚上两个人躺在炕上,玉娘又提起了小水仙说的话,善童听了就对玉娘说道:
“这事儿,说起来是件好事儿,可你考虑过后果吗?”他故意拖长了声调,加重了“考虑后果”这四个字,然后他慎重地继续说下去,“经过这几天,我在他们家帮工,对他们那个外表威严的大家庭初步有个认识。”他顿了顿,“他那个家看样子是挺乱挺乱的。”他一反语气,“是,他家的男女老少都挺和气,不像咱关里财主那样凶恶。可有钱人哪个不是心狠手黑,翻脸不认人的,所差的只不过是个手段问题。”
善童说到这儿,想起来这几天在吴家帮工时小水仙的几次调情,又联想到玉娘过去对玉龙书的看法,更觉得吴家是根本去不得的,他又语重心长地说道:
“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衣,不经过长时间的了解,很难确定谁好谁坏呀!”玉娘听了善童的话,好像根本不想去吴家干活了。她冷丁又想起前两天一些儿“二花屁”来捣乱的事儿,又觉得在这儿住下去也难得好,因此她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吴家的势力也真不小,前两天就派春秀那个小丫头来跟我作伴儿,那些二花屁就不敢露面儿了,在这儿的大树底下也许少招点儿霜。”
善童听了玉娘这句话,好像有意思要搬进吴家似的。不由得产生了疑问,他想前几天因为玉龙书主动借给钱的事儿,玉娘就吓得失魂落魄,可现在怎么一反常态,变得相信吴家是好人家了呢?他反复思量,找不出个头绪来。玉娘是个聪明人,她听善童好一阵儿没出声,就料个七七八八,因而她忙把这几天由春秀嘴里听到的有关吴家是个什么样人家,玉龙书是个什么样的人的事儿,详详细细的学说了一遍,并且说她过去对吴家确实误解了,白白地增加无谓之忧。
善童听了玉娘的一些话,再把自己在吴家做工这几天的所见所闻一联系,觉得并不尽然。
“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她懂个啥?不能完全相信她说的都是真话。”
玉娘听了善童的这句话,细细品味觉得非常有道理,是不能完全相信小孩子的话,对小水仙提出的事儿确实要三思。她想在这里把玉龙书偷看她的事一联系,使她不寒而栗。
善童说不要相信小孩子的话以后,玉娘并没出声,善童还以为她睡了,上去推她一把,发现并未睡着。又说道:
“人心难测,不经过长时间的相处,是好是坏很难断定。”他停了停,“根据这几天在吴家所见所闻,吴家的人是很和气,可人家内部确实很乱”。他想起这几天在吴家所受的难为,小水仙的眼睛总是瞟着他,甚至在大众广庭之下竟敢用手拽他的衣服袖子,另外还有几个认不准的女人也总是往他身上使劲儿。
玉娘把她从春秀那里知道吴家的事儿讲给善重听,她说吴天同是个正派人,讲义气。他兄弟之间就他懂道理,讲义气。他上对老人孝顺,关心家人。对外乡亲热情。这话不知是真是假?
“这倒是真,全东响水人也都这么说。”
“那个小水仙还是个有文化的人呢,那两笔字还真写的不错呢。”
“她呀!”善童没法往下说他如何,就突然停住了。
“她到底怎么的啦?”玉娘紧追问一句。
“她是吴家的实权人物,连那个吴天同也听她的!”善童灵机一动,答了玉娘一句。
玉娘对善童这句话很感兴趣,因为她觉得小水仙既是实权人物,那她提的事儿就能做主,也许靠着这棵大树着不到霜。他俩又唠几句别的嗑,就入了睡。
善童打算在开春种地之前把房子周围的栅子弄结实,再把前面那两间小屋的炕扒掉,准备秋后用来装粮食。然后在农忙季节,两个人一同到地里去干活儿,中午就在地里吃点干粮,就对付过去了。为了怕下雨呢,他计划在地头大树下搭个临时窝棚。善童按照自己的打算整日忙着收拾院子,他一边干着活儿,还一边留心观察,发现柳家老大、老三总像见到血的苍蝇一样,围着他家的房前屋后走来走去。善童心里想,头几天趁他没在家闹事儿的准保不出这两个家伙。他正一边干活一边想事儿,忽然有人大声喊道:
“张山东,今天你可在家了,这回咱俩可得好好唠唠。”
善童听声音挺熟,抬头一看,竟是焦三掌柜的。他忙放下手里头活儿,迎上前去让三掌柜到屋。三掌柜没用让就大踏步走进了屋里,善童怕玉娘没准备,就故意大声说道:
“玉娘,焦掌柜串门来了。”
玉娘听说焦掌柜的来了,把这些活儿往炕里一推,自己往炕里一挪身子低下头,仍旧做自己的针线。
三掌柜在前,善童在后,进屋让座后,善童说道:
“掌柜的今天怎么这么闲在,有功夫串门儿来了?”
“我前两天来过,你不在家。我就问你这小堂倌哪去了?”
焦三气势汹汹地“我找他要拐去的钱,偷去的东西!”
“从我离开柜上,再也没有见到过他,我怎么会知道他到哪里去了呢!”
“小张,人过留声,鸟过留影,你实说,他一共到你这儿来过几次?每次都待几天?什么时候走的?到哪儿去了?他都对你说些什么?”显然,焦三是在质问善童。善童听了焦三一口气说出这一席话,大都是捕风捉影,没有根据的瞎扎呼。就坦然地回答道:
“掌柜的,你这些话把我也给弄糊涂了。”善童反客为主向焦三质问道:
“你是这东响水根生土长的,这里的情况你没有不知道的,小堂倌是你的老伙计,我来的晚,甚至连他姓啥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我哪里能知道你提出的这些事儿!”善童越说越有劲儿,“这些事儿若是我来问你,还有情可原。你来问我,那也太不对头了!”
“不是,小张,这些都与你无关。”焦三被善童这一席话问得有点儿递不上当票了。他故作镇静,又近逼了一步。“前些日子小堂倌来的时候,我没腾出工夫来找他,我以为他一半会儿不能走呢!那天我来找他,你家里的说他没在这儿,我看你没在家也就没到屋。”三掌柜转了话锋,有点软了。“小张,我不问你别的,我只是问你小堂倌上哪去了,我自己找他去。”
善童听着焦三这句话,心里暗怔道:你若是知道小堂倌来了,你还能等个十天八天再来找,你早就跟踪上门儿来了。你还是不知道,可能描摸着点儿影像,就见缝下蛆来诈我,善童想到这平静地笑了笑,说道:
“掌柜的呀,我在柜上干了一个多月的活儿,你还没明白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张善童从来是不会撒谎的。他确实没来!”
“真没来?”
“真没来!”
“我找出证据来呢?”
“找吧!”
“你来看!”
焦山说着,站起身影,走了出去。
善童见焦三走了出去,也跟着出去。焦三走到大门外,用手往杖子上一指,理直气壮的喝道:
“小堂倌没来,那破花篓是谁拿来的?”
善童顺着焦三指的方向一看,杖子上挂着的那个破花篓确实是老乔头的那个花篓,不由一怔,可稍一转念,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就转过头儿想回答焦三的疑问。可还没等善童张嘴,焦三上去一把,揪住善童的脖领子威胁道:
“你痛快说,小堂倌叫你藏到哪里去了?你不说,我一定到官府告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