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儿撒腿就跑出去,令得年媛媛和宋格格都愣了愣。
“呀,快拦着。”
宋格格倒是头一个反应过来,连忙就招呼了人要去拦住圆儿。
可圆儿却好似铁了心似的,一面回头道:“年姐姐额娘放心,我不过是去说说理罢了。”言罢后,圆儿就一面继续往外跑。
年媛媛与宋格格面面相觑,只好一块儿跟着出去。
圆儿要去的地方,当然是张格格所住的屋子。
今日天气好,本该充斥着鸟啼声的院子里此时乌烟瘴气的。远处飘过来一阵阵有些呛人的烟味,当真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心柔格格怎么来了?”
阿喜正帮张格格张罗那些需要熏蒸的草药呢,见到圆儿跑了过来,似笑非笑道:“这儿正忙着呢,奴婢们可没空招呼格格。”
“你们这整什么呢?呛死人了。这哪里是熏虫子?我看再这么熏下去,你们一个个的都要变成腊肉干了。”
圆儿说着,厌恶地就瞪了阿喜一眼。
阿喜脸色一黑,咬了咬牙。看那样子,倒还真有那么几分像熏蒸的腊肉似的。
“这是给我家格格熏蒸蚊虫的草药。这几日入夏了,蚊虫有些多。我家格格有孕在身,可千万受不得这些的。”
阿喜掂量了三分圆儿的身份,这也放缓了语气,道:“还请心柔格格多多担待几分吧。”
“不成!”
圆儿指着满院子的乌烟瘴气,道:“蚊虫多,挂一些香包也就是了。往年里不都是这样的么?搞成这样,我很不舒服!”
说完,圆儿就捏住鼻子一脸难受的样子。
可阿喜根本不吃圆儿这一套,招呼着身后的那些人,就继续忙碌着。
圆儿一看人根本不搭理自己,气得也是不行,刚要再跟阿喜讲讲道理,后头宋格格跟年媛媛就已经来了。
“圆儿!”宋格格连忙唤了女儿。
圆儿一听,这才回到了宋格格的身边,委屈道:“这个奴大欺主的,都不听我的。等阿玛回来,定然要她好看!”
“...”宋格格看着女儿倔强且又要强的样子,一时之间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下意识地就看了一眼身边的年媛媛。
年媛媛也没法子。这来都来了,也只能帮着圆儿跟张格格这边说说了。
“张格格有孕在身是要小心一些。可这烟味太大,怕是也会熏着张格格自己。前阵子福晋那儿的病才刚好呢,也是经不起折腾的。”
年媛媛便道:“依我看,这熏蒸固然有必要,但还是要循序渐进一些比较好。况且主子爷素来也只喜欢淡雅的香味,这一下子弄得满院子都是,主子爷怕是也不喜。”
阿喜一听,凝眉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
“主子爷主子爷,开口闭口就知道拿主子爷来压我。”
正当阿喜犹豫之际,一侧的屋门一下子就被推开了。
张格格扶着孙格格的手,挺着自己的肚子,活脱脱一个老佛爷的样子就这么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她小腹还未隆起,却偏又挺起这么个肚子,看起来倒真有几分不伦不类的。
倒是孙格格——
大家伙儿同样都是格格的位分,她在张格格身边这么低眉顺眼的好欺负的样子,倒还真是像个伺候人的小丫鬟。
“张格格好呀。”
年媛媛看着张格格出来,笑眯眯就道:“看着张格格气色这么好,身边又有孙格格悉心照顾,真是让人羡慕呢。”
张格格一听,顿时面露得意之色,丝毫不顾身边的孙格格脸色惨白了三分,扶着她的手缓缓就走了下来。
“年侧福晋。”
张格格看着满院子的狼藉,便道:“妾身有孕在身,前几日被蚊虫惊吓,这才用了草药熏蒸以驱赶蚊虫。”
“这夏日蚊虫厉害,不多用些分量怎么够呢?听闻年侧福晋自幼体弱多病,不若也拿一些回去用用?”
年媛媛冷眼看着张格格的揶揄。
“阿喜,去装一些给年侧福晋吧。”
张格格眼看着年媛媛没有回应的打算,心觉她这是吃瘪了,索性蹬鼻子上脸,愈发显得耀武扬威了起来。
“给你三分颜色你还打算开染坊了是不是?”
年媛媛却忽然一下子伸手,一把推开了阿喜那儿装好了要拿给自己回去熏蒸的药草,撒了一地。
“瞧瞧你这炉子,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做工粗糙成这样,一看就是便宜货,难怪蒸个药草都这么大的味道。”
“不是我说,你这有孕在身还用便宜货,当真是不仔细。我这个做妹妹的,那儿有顶好的香炉,要不拿来送你一个?可惜一次蒸不了这么多,但效果应该能好上不少。”
年媛媛说完,话头一顿,伸腿轻轻一踢,边上半人高的香炉直接就应声倒在了地上,药草香灰什么的,全部都撒了一地。
“你…”
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张格格伸手指着年媛媛,气得手指尖都有点儿发抖了起来。
年媛媛却轻轻地拍了拍手,掸去身上的灰尘,再上前轻轻地拍了拍年媛媛伸出来的手指。
“不用客气,我回去了。”
说完,年媛媛拉扯着宋格格和圆儿转身就走。
张格格仍然愣着,过了好半晌才瞧见满院子散落在地上的草药香灰,气得直跺脚,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我熏虫子!”
“格格…”
却不知那个角落里头走出来一个小丫鬟,颤颤巍巍道:“炉子…坏了。”
“格格!格格?”
顿时,院内乱作一团。
孙格格眼疾手快,好歹算是接住了自己面前已经倒仰过来了的张格格,叹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来。
傍晚时分,年媛媛直到用了晚膳才知道,张格格被自己气得晕了过去。
福晋那儿知晓以后连忙让请了大夫过来,好在张格格并无大碍,只仍是切记要好生养着,切忌情绪上的大起大落。
“哦,她没事就行。”
年媛媛想起张格格气得手指发抖的模样,心中还觉得好笑。
刚不过扬了扬嘴角,外头却来了人。
呀,那不是福晋身边的常嬷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