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出现在千里开外的梅形金钗

而葛掌柜见唐御痴痴站在原地不说话，不知他心下作何打算，便开口小声提醒道：“少东家？”

见唐御没反应，葛掌柜又揣测道：这位传言中十分难惹的太岁爷，不会因我方才没有出门迎接他而觉得备受怠慢吧？这……难不成是生气了？我倒听人说过，这位爷喜怒无常……

想到这里，葛掌柜心下一惊，赶紧道：“少东家若是对葛某不满意，葛某愿接受任何责罚！只……只一点！求少东家不要收走我手里的典当生意！”

唐御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摆手笑道：“葛掌柜何出此言？！我怎会无缘无故收走你手里的铺子？我唐御可不是那不讲理之人！何况，素日里我根本就不理生意上的事，都是我大哥一人在操劳。是以，我根本就没有收走别人铺子的权利……”

听闻此言，葛掌柜忍不住暗暗翻个白眼，心道：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

不过，葛掌柜开口之时却是小心翼翼：“那……葛某斗胆问一句，少东家你此番突然来淀梁……所为何事？”

唐御尴尬笑笑，心道：我总不能告诉你，我是为了追随一个心爱的姑娘而来吧？那岂不是让你白白耻笑？

于是，他只能装作不在意地晃晃肩膀搪塞道：“只一点私事而已……”

葛掌柜知这位少东家平日里不学无术，加之如今他这副欲盖弥彰的样子……让葛掌柜几乎能断定，他此番来淀梁定不是为了什么正经事。对唐御的所作所为，葛掌柜虽心下鄙夷，但他面上还是恭维地咧嘴笑笑。

唐御忽然皱眉道：“不过……有一事倒是奇得很！葛掌柜你不是常年身在淀梁吗？为何却识得居无定所的唐某？说实话，方才若不是你主动称呼我为少东家，唐某还真不知你是我唐家的掌柜……”

葛掌柜赶紧自报家门道：“葛某姓葛，名仲财。三年前冬天前往苏州唐家对账时，少东家你刚好在唐府，葛某才有幸得见少东家一面。”

唐御惊道：“三年前？！三年前……你见我一面，到现在还能认出我？！”

葛仲财苦笑道：“这是我们生意人的本能，若不是有这点儿本事，在这个乱世之中，葛某怕是连口饭都吃不饱的……”

说到此处，葛仲财似是忽然记起什么事情般，转身重又回到挡口后面，拿来一支梅形金钗交至唐御手里，肉疼道：“这便是方才那人所典当之物。少东家若是喜欢……便拿去吧！”

唐御接过金钗，左瞧瞧、右看看，最后，终于确认这正是之前他送给花菱的那一支！

唐御急急问道：“葛掌柜，你可知方才那人的来历？”

葛仲财摇摇头道：“少东家，我们典当铺的规矩向来是不问人的来历、不问物的来历，只看物给钱便是。”

唐御腹诽道：我好意送给花菱姐姐的东西，为何会无缘无故出现在离苏州千里开外的淀梁？这……实在太过离奇！且那人……

唐御努力思索后，终于记起了那个声音！发现他正是那日在绵绵房里，鬼鬼祟祟同绵绵道别的“猥琐恩客”！

看来，这人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难道，这金钗是他从花菱姐姐那里抢来的？可……花菱姐姐人在苏州，又有绵绵姑娘同风见派护着她，按理说，应该出不了这样的事才对。又难不成，是她急着用银子，才将我送给她的金钗转卖给了别人，以……救急所用？

唐御站在原地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手里紧紧攥着那根金钗，怎么也不肯放下。

葛仲财无意去探究魂不守舍的唐御此刻在想些什么，他只凄凄惨惨地盯着自己刚刚花高价才收进来的金钗，心想着，三千两……怕是立即就要打水漂了！

此时，唐御突然眉头一紧，心下打定主意道：是了，我且将这根金钗带回去，再好生问问花菱姐姐，她为何如此不珍惜我赠与她之物？！难道……她真的瞧不上吗？哼！本我还想着，她容貌姣好，性子恃强又有趣，等我娶了沈姑娘做正房后，再将她收了，做个我的贴身贵妾也好。平日里，就同我逗逗闷子，也不必再做那些伺候人的苦差事……可现下看来，她竟是如此忘恩负义之人！唉！这可如何是好……？

葛仲财见唐御又不说话，也不敢开口催促，只静默在一旁呆立着。

过了半晌，唐御终于动了动，并自袖间掏出几张银票放至葛仲财手里，道：“葛掌柜放心，唐某不会让你做赔本的买卖！方才你用三千两自那人手里收来的这根金钗，我便给你五千两。哝！你且清点一下。如若银子数目对，这金钗……唐某便带走了！”

葛仲财闻言，心头大喜。他早就知唐府的这位少东家出手阔绰，却不知竟如此阔绰！他立时感恩戴德道：“多谢！多谢少东家！葛某感激不尽！”

唐御对葛仲财这副感激涕零的模样颇为满意，随后，他又以主人姿态叮嘱道：“日后，你好生为我唐家效劳，我唐家人，定不会亏待于你。”

葛仲财连连点头称是，之后便毕恭毕敬将唐御送出了典当铺大门。

回婉芳阁后，唐御足足等了一整日，直到天擦黑时，才见沈一心与陆非适风尘仆仆地进了门。

刚想上去与沈一心搭话，沈一心却马不停蹄地直接去到武永房里问她：“武姑娘，那些灾银的去向……淀梁府衙里你可是搜过了？”

武永歪坐在一把靠墙的椅子上，嘴里正吃着西域来的紫皮葡萄，惬意不已。听沈一心语气急促，便知她今日定是无所收获。

刚想出言揶揄几句，却在抬头间看到沈一心努力压制下的焦急与疲累之色，倒也不忍心再逗她。

武永眉眼一垂，快速说道：“自是搜过！上至屋顶房梁，下至挖地三尺，无一遗漏！且那么大笔银两，进出府衙和找到足够的储藏空间都是极大问题！如若真的在淀梁府衙里，那……就算是邱知府他藏得再隐秘，也必定有所破绽。可……我却自始至终，未见一分一毫！”

沈一心听后，脸上的神色显得更为凝重，且她心下不免开始自我猜忌：如果继续在淀梁拖延下去，那轩辕派李掌门交给我寻找司空镜一事，就势必会被耽搁！昨日，我怎就有信心夸下如此海口，答应徐大人在两日内帮朝廷找回灾银？！唉！我本自诩聪明过人，以为稍微有些线索，便可按图索骥、找出它们。可谁知，这一整日下来，我却一丁点儿收获都没有……明日，我该如何向徐大人交差？若不能同他交差，那我又该如何救下我想救之人？！

想到此处，沈一心忍不住眼神复杂地看了武永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