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6章 这个义姐不称职

东方伽锁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当然没法回答沈一心的问题。但沈一心发现,他的嘴角却挂着一抹知足的笑意。

想必是东方伽锁觉得,他终于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偿还所有秦城百姓。

可沈一心依旧弄不明白,那些硬邦邦的东西,他是如何逼迫自己吃下去的……毕竟,若换做是她,就算让她饿死,也断然不会吃那些东西。

是啊!东方伽锁之所以吃下那些东西,是为了等她来。是她来的迟了,才导致东方伽锁不得不用那些东西填饱肚子……

是她……害了东方伽锁吗?

是她……害得秦城被灭城吗?

是她害得娘亲死掉,害得聂远征和唐御为救她而被杀死……?

是她!

都是她!

她一直立志做一个真正的侠之大者,可她真的能做到吗?时至今日,她害死了许多人,却并没有做出什么真正救国救民的大事来。

是不是……她错了?

她就该安安稳稳地做一个闺中女子?哪怕像师父之前期待的那样,做一个只行走于江湖的小侠女。

可她却非要有什么远大抱负,想什么救国救民!

她错了……

错得十分彻底……

沈一心的头忽然剧烈疼痛起来,她捂着脑袋蹲到地上,久久没有动作。

“心儿!”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唤醒意识已经开始逐渐迷离的沈一心。

紧接着,沈一心又觉得正急速坠入黑暗当中的自己,稳稳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那人伸出粗糙的手掌,替沈一心抹去脸颊上的两道泪水,语气中有些许醋意道:“心儿!你这是做什么?!据我所知,这已是你为第三个男人哭了!聂远征和唐御,你为他们哭也就罢了,毕竟,他们都是因你而死。但你为东方伽锁哭,这算什么?心儿,你若再这样下去,恐有一天,我也要故意去死,好让你为我也哭上一场!”

“不行……你不能死。”不用抬头,沈一心就知道,来人是刘峥仪。

是他,将她从无边的黑洞中拽了出来。

本来,沈一心以为,自己要一直从那个黑洞里坠下去。

因为,那个黑洞里藏着沈一心对所有人的愧疚。

不过,幸亏刘峥仪来了,还说,她是在为东方伽锁哭?

她哭了吗?

沈一心伸手抹一把自己的脸,发现果真眼睛胀胀的,脸上湿湿的。

还真是哭过了……

可……她真的是为东方伽锁而哭吗?

可能是吧……

也可能是为对许多她无能为力的事而哭,又可能是为这些时日的辛苦和疲惫而哭……

但此时的沈一心,已无意再去追究自己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轻轻推开刘峥仪,缓缓起身,再走到东方伽锁的尸首旁,拿起卫怀济留给她的一对手衣戴上,最后对着那些从东方伽锁胃里取出的东西,仔细翻找起来。

刘峥仪不知道沈一心要找什么,就那么默默站在身后陪着她,不发一言。

很快,沈一心便从那断开的半截腰带里,找到了一把拇指那么长的铜制钥匙,以及一张折成指甲盖儿大小的秦城地下图。

“找到了!”沈一心低呼一声,刘峥仪便当即凑上来查看。

“这是什么?”刘峥仪不明所以。

“这是能终止秦城战乱的东西。”沈一心似是不愿多说,刘峥仪便也不问。

沈一心先把那把铜钥匙收好,再快步走到角落里一盏昏暗的油灯旁,展开那张秦城地下图,仔细查看。

刘峥仪放低脚步声跟上,之后静静立在一旁,悄悄盯着眼前这个美人的侧脸。

此时的沈一心似是陷入了沉思。

她有时眉头紧锁,有时恍然大悟,有时不明所以,有时黯然伤神……

刘峥仪不知道沈一心在想些什么,他只知道,沈一心这些时日以来,着实消瘦不少。

刘峥仪遥记得,初见沈一心时,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上还稍稍有些婴儿肥,但经过凉州卫守城一年,又经过这些日子的风雨飘摇,她整个人着实变得不一样了。

她不止脸上消瘦了,目光也变得更加坚定与成熟。

刘峥仪越看沈一心,越觉她可爱和迷人。

他希望能早日忙完这些残忍又繁琐的战事,回大祯寻一个无人之地,同沈一心成亲、完婚……

“仪哥哥,你去把武妹妹和卫怀济他们两个叫过来。我心中已有了主意,只是,有些事还需要同他们商量一下。”沈一心突然开口,打断了刘峥仪的思绪。

刘峥仪领命去了,不多会儿,就将武霖铃和卫怀济两人带了过来。

然而,一进石洞,在看了东方伽锁的尸首一眼后,武霖铃就微微皱眉道:“义姐,有什么事,我们非得要在这间石洞里说,就不能换个地方?”

沈一心摇头拒绝道:“不能。武妹妹,这边的石洞是停放尸体的地方,离其他活人待的地方都远,我们在这里商量事情,不会有人来打扰。”

武霖铃知沈一心说得是实情,便无奈叹口气道:“好吧,反正义姐你怎么说都有你的道理。”

沈一心点点头,也不和武霖铃与卫怀济客套,就直接开门见山道:“我叫二位过来,是想让二位同我一起去做一件极危险之事。不知二位……愿不愿意?”

“当然愿意了。”武霖铃笑嘻嘻道。

沈一心一直都知道,不论自己让武霖铃做什么,她都不会拒绝。

但此时看着面上笑着的武霖铃,沈一心却莫名有些心疼。

这个傻丫头,自从跟在我身边后,凡事都尽心尽力地替我着想,反倒是我……从没为她做什么正经打算。唉!我这个义姐……当真有些不称职。

“你个傻丫头,都还没问我什么事,就先把话应下来了?你傻不傻?”沈一心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责怪,几分怜惜。

“嘿嘿。”武霖铃咧嘴一笑,直爽道:“义姐你从未这般正经地跟我说过话,既你这般正经地说话,那当然是十分重要、十分危险之事。但我不怕!就算为此丢了性命、丢了脑袋,我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