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百万雪花银

吴丙听了魏宪的话，霎时间恼羞成怒，他想着转移众人的注意力，便大声叫嚷道：“我瞧着，这木头傀儡，定是婉芳阁拿来搅和人心的鬼东西！为的，就是掩饰醉红衣的真实身份！”

底下有贵子帮的弟子立时起哄道：“那你倒说说，醉红衣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吴丙略微一思量，突然抬手指向沈意道：“定是她！”

接着他又身子一转，指着面色沉稳的青月道：“或是她。”

最后，他更是将矛头对准一直坐在徐染士身边状若无骨、眉眼风流的若鸢道：“亦或是她！”

众人见状，不由一片哄然。

“总之！”吴丙毫不理会其他人的闲言，一味愚不可及地坚持道：“只要是婉芳阁里的人，便都有可能是醉红衣！”

方才那位问话的贵子帮弟子率先语出不屑道：“说了跟没说一样！这婉芳阁里那么多姑娘、丫鬟、仆役的，到底哪一个才是？！”

吴丙自是说不出来。是以，他便对那人的话充耳不闻，只是讪讪从二楼跃下，重又站回到潘六六身边。

潘六六斜斜看他一眼，未再多言语。

可只这一眼，便已让吴丙心下惴惴不安！此刻，他也不想练什么“腐尸掌”了，只求潘六六别因自己丢了五生洞的脸面，再回去用那毒蝙蝠折磨自己就行！

很快，潘六六便吩咐五生洞的其他两名弟子上去将二楼那个木头傀儡的身子给抬下来。

等潘六六走近了才发现，那傀儡身子里面藏有许多的齿轮和发条，就连听来有些可怖的发声机关，做的也甚是精巧。

只见他略微思索了下，便尖声笑道：“看来，今夜我们来的甚是巧了！”

紧接着，他更是指着那傀儡后面的一处铜色发条钥匙得意道：“你们看，这傀儡后面的发条钥匙，需得有人亲自动手操纵，傀儡才可发声！是以，我猜这醉红衣，现下定还在这婉芳阁内！”

听得潘六六言语，众人一片交头接耳的哗然。

之后，潘六六更是命令了十五六名弟子，去将婉芳阁里能通往外处的大门、小门全都守了起来。

如此一番折腾后，潘六六才胸有成竹地坐回到太师椅中道：“这下稳妥了！醉红衣，已然是我们的瓮中之鳖！”

众人面面相觑，看向对方的眼神中也都不免多出几分猜忌之意。

忽然，那个身披金色斗篷的贵子帮弟子“咦”了一声，接着又听他出声疑道：“这可就奇了！”

他一旁的同伴连忙问：“王兄，有何奇异之处？”

那位叫做王谦允的年轻人取下身后的斗篷捋好放至自己臂间，又打量了彭成的尸体一眼，才道：“据我所知，醉红衣向来只杀贪官污……似是我们各位贵子帮弟子家父一般的为官之人。可为何此番，却贸然对一个平民下手？！反倒我们特意带来做诱饵的史推官……相安无事？”

王谦允这一席话，引得厅中之人议论纷纷，且都觉他说得在理。

这时，若鸢身旁一直静观其变的徐染士突然出声道：“诸位怎知这位彭成，就不是我朝官员？”

那王谦允见状，立时转过头去，上下打量了徐染士一番，见他是位有些年纪的文雅之士，便出言问道：“哦？这位……前辈，莫非认识死者不成？”

徐染士被若鸢点了穴道，全身上下都动弹不得，此番更是想活动下脖子都不成。

是以，听得王谦允问话，他只得使劲儿往王谦允的方向转了转眼珠道：“哼！认识倒谈不上！只不过，我徐某人已对此人追查多日。谁知，待这两日刚刚有些线索，便……被那只大火鸟给捷足先登了！”

沈意闻言，上前一步追问道：“这么说来，徐前辈你，定是与那位彭成，有些私人恩怨了？”

沈意不说话则已，一说话，众人的目光便又被她夺了去。虽她说话的语调与神态都极为平常，但落在众人眼里，却也是妩媚袅娜至极。

而徐染士却根本不在意这些，他只眼神鄙夷道：“与这位彭大人有私人恩怨？！徐某可是不敢！”

沈意有些诧异道：“大人？！徐前辈的意思是，这位彭成真乃我朝官员？”

徐染士刚要点头，却倏地反应过来，自己的肩颈部位也是僵硬的很，便改为口头回答道：“不错。”

沈意终于觉察到徐染士穴道被封的不便，就给若鸢使了个眼色。

若鸢会意，伸手从后心处为徐染士拍开穴道。

徐染士淡淡看了若鸢一眼，后又回过头来，对着沈意解释道：“要仔细说来，这位死去的彭大人……哦，不！应该叫他万大人才对！他可是我们俞庆城里的一位名人呢！”

沈意意料之中地点点头，因为她早就猜到，彭成应该只是那人的化名而已……

接着，她又开口问道：“他是……俞庆城里的万大人？”

徐染士稍微活动了下自己的筋骨，这才用右手手指满意地攀附上自己的美须髯道：“死者万有里，本乃我俞庆城的承宣布政使。可诸位都知道，俞庆今年大旱，百姓几乎颗粒无收。于是，朝廷便拨了百万两的白银给俞庆赈灾所用。但我们这位万大人却趁着我大祯朝如今内忧外患、疏于管理之际，连夜卷了这百万两灾银，改名换姓地……跑了！且万大人在俞庆之时，就十分留恋于烟花之地。如今，他得了百万雪花银，我便猜着他对这项消遣的需求定是更大了些！是以，这一路之上，我通过各处青楼的线索追踪而来。直至到了淀梁，我才找到他。本想着，待今夜问出灾银的去向，徐某明日便可禀明当地官府，将他逮捕！但谁知，竟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用火鸟将他给……活活烧死了！这下……这下那批灾银的去处，怕是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沈意道：“徐前辈负责追查万有里？如此说来，那徐前辈你也定是朝廷里的官员了？”

徐染士摇头道：“在职官员倒算不上……徐某只俞庆知府大人身边的一个师爷罢了。我们知府大人命我一路追寻，为的便是悄悄追回那笔救命的百万两白银！若没了这些银子，不仅我们知府大人的官帽不保，俞庆城的百姓……怕是也要长期饿肚子了！”

沈意认真点头道：“这确是件十分棘手的事！毕竟，百姓之温饱，实乃国家之根基！”

此时，潘六六突然冷笑一声道：“你一个武林中的后辈，又是这肮脏青楼里的少掌柜！素日里干的便是那盘剥百姓、拐骗良家女子的勾当！而如今，你却在这里虚情假意地说什么‘百姓之温饱’？实是可笑至极！哼！不像我潘六六！坏就是坏！我从未装腔作势地说自己是好人！咳咳咳……”

最后一句话说得急了，潘六六竟还忍不住咳嗽起来。

唐御见状，语带讥讽道：“潘洞主的身体看来是每况愈下啊！如此这般，竟还想着来管我们沈姑娘的闲事？！你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么？！”

谭与善从旁随意搂抱过一位婉芳阁的姑娘，并拽她找了酒桌旁的两个方形蒲团，撩起袍子一同坐下，插嘴笑道：“我说你这个小白脸儿可是奇怪的很！怎得一有人对这位沈姑娘语出不敬，你便要同人家辩上三分？难道，这举世无双的美人儿……是你的姘头不成？！”

言罢，他还嚣张地拍打着自己怀里那女子的肩膀，放肆大笑起来！

其余的贵子帮弟子自也附和着谭与善的脾性，不怀好意地发笑。毕竟，像沈意这种天生尤物，平日并不常见。而此番有幸得见，他们就算在大庭广众之下讨不到手头上的便宜，那也得过过嘴瘾！尤其是，若再惹得这位琼姿花貌的美人怒气重重、惊慌无措，就更会让他们觉得有趣了！

是以，一时间，大厅之内，放浪之声四起。

唐御本想帮忙，谁知却惹得这一帮人对沈意的调戏之心顿起。他略带歉意地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沈意，之后就不言不语地抬起右手，指尖发力，趁谭与善不备，对其使出一招直冲急出的“气无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