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0章 不想为奴 为婢

“小云姐？！你竟然……想杀死心儿？！为什么？！”刚与陈小云相认的刘峥仪实在不明白，陈小云与沈一心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沈一心边用眼睛看向陈小云，边向刘峥仪快速解释道：“一开始，陈小云是替你父亲，也就是蒙靖戎将军卖命的。蒙将军以为，我背弃了与你之间的婚约，便让陈小云找机会杀死我。后来，陈小云与曲阳楼私定终身，便不肯再听你父亲号令。再后来，她更是带着曲阳楼的骨血，直接去投奔了大古国师哈丹巴特尔。至于后面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听了沈一心的话后，刘峥仪不得不重新审视陈小云。

这么多年过去，她果真不再是那个温柔、体贴的小云姐姐了吗？她毁人清白，害人变成哑巴，还要试图杀死心儿！唉！难不成……鬼沃赤确实是她所杀？！

见刘峥仪一脸震惊，陈小云就知道他胸中对自己的信任已然动摇。

不过，陈小云似乎对此毫不在意。

她努力扯起脸上那两条还能勉强称得上是“嘴唇”的线，微微笑道：“我就说……焕少爷……我们多年未见，你不再了解我了……如今的我，不过是个杀人行凶者。我不是……你的小云姐姐……”

虽心中不愿相信，但此时的刘峥仪，已然已经想起自己的亲生父亲蒙靖戎和沈一心在苗疆地窖时的一番对话。那时候，蒙靖戎确实承认过，就是他派陈小云去杀沈一心的。

我的小云姐姐……果真变了……可我该怪谁呢？怪我父亲对她的逼迫？还是怪多年前蒙府当中，毁她容貌的那场大火？唉！怪来怪去，不过都是要怪造化弄人罢了！

刘峥仪不无失望、难过地想着。

“你真的是……醉青楼里的那个……绵绵姑娘？！”与刘峥仪的失望、难过不同，在见到陈小云的真实模样后，一直在旁观望的唐御眼里，登时就堆积起了满满的不可置信。

因为，时至今日，他仍旧记得初见绵绵时的惊艳模样。

那时，绵绵摘了脸上的乌金面具，款款从楼梯上走下来。她将一头乌发高高挽起，梳成个好看的百合髻，鬓边再别两朵精致的玉兰点翠，那点翠迎着日光，走一步，摇三摇。

那是怎样的一副瑰丽模样啊？！

一枝红艳露凝香！

那般惊鸿一瞥的“红艳”模样，让唐御一直记忆至今。

那样一个美人……怎么可能是假的呢？！唐御想不通。

他往陈小云真实的脸上瞥了一眼，登时便不敢再看。

陈小云对唐御的目光视而不见，她突然扬手使出一招玲珑派的“嫦娥窃药”，偏身就往沈一心身前偷袭而去！

刘峥仪见状大惊：心儿有长生签的功夫在身，小云姐姐却偷袭她，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沈一心！我不光之前想杀你！眼下，我更是想杀你！我就是看不惯你做什么事都一帆风顺！像你这种人，如何能了解我们世世代代为奴、为婢之人的心情？！”陈小云越说越激动，她那两只外凸的眼球上的红血丝，也越布越多！

陈小云自记事起，就在苗疆蒙府做下人。

不止她做下人，她的母亲、父亲、祖父、祖母，甚至往上再数几辈，也都是下人。

虽然蒙靖戎和花夫人对他们很好，但陈小云知道，下人就是下人，不管主人对你多好，在外人眼里，也终究低人一等。

后来，陈小云的父亲死了，她们母女俩，更是在蒙府内受尽了其他下人的欺凌。

幸好，当时来了一个叫做“扁叔”的人，时时护着陈小云的娘，她们才能继续在蒙府里安稳度日。

不错。那个“扁叔”，就是后来的花二郎。

而花二郎之所以能顺利从“扁叔”变成花二郎，全都要靠曾在玲珑派习得一身易容技艺的陈小云给他寄过去的人皮面具。

要知道，陈小云的武功虽然平平，但她的易容技艺却是一流的。

她不仅能把扁叔变成另外一个人，还能给自己制作出无数张美人面具。

其中，最得意的一张面具，就是她常年戴着的“绵绵”的那张。

而在成为绵绵、成为醉青楼的头牌之后，陈小云的眼界和见识也随之变高。

她逐渐见识到了这人世间真正的繁华，亦享受到了之前从未享受过的美人待遇。

王宫贵族会争相为她一掷千金，商贾富户会争相为她置家办院！

有妻室的，甘愿为她抛弃弃子。

无妻室的，甘愿为她肝脑涂地！

此等优待，在陈小云还是丫鬟陈小云时，是想都不敢想的。

有了这一切的陈小云，常常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她不想再去服侍谁，亦不想再听谁的命令，更不想受任何人摆布！

她要彻底改变，家中世世代代都给人为奴、为婢的命运！

于是，在遇到曲阳楼后，陈小云便想彻底抱上这颗大树。

一开始，陈小云是接受沈放的命令、为了套出鬼门峰的计划，才去接近曲阳楼的。可后来，在得知曲阳楼家中富可敌国后，她便立即背叛沈放，偷偷怀了曲阳楼的骨肉。再后来，她更是私自与自己的主人蒙靖戎断了联系，选择彻底跟着曲阳楼。

陈小云本以为，有了曲阳楼的庇护，她此生都不会再受人欺负。可哪里想到，曲阳楼这样一棵摇钱树，竟在鬼门峰上无缘无故丢了性命！陈小云一开始得知这个消息时，简直万念俱灰！她本想将胎儿打掉，重新开始。可那时，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不得已，只得将孩子生下来。

陈小云很怕，这孩子跟着自己，会继续走给人当下人的老路。

而这，正是陈小云最接受不了的……

反复掂量之下，陈小云只能选择拿着曲阳楼留给她的那枚方形玉扳指，远去大古，找那孩子的亲祖父哈丹巴特尔寻求庇护。

哈丹巴特尔自是认得他们家族的祖传扳指。他虽一开始的时候不太相信，曲阳楼会将扳指给这样一个风尘女子，但见到孩子后，哈丹巴特尔就忽然同意了陈小云的要求。但条件是，陈小云必须要杀死铎蠹大王鬼沃赤才行。

走投无路的陈小云虽然知道这个条件十分苛刻和艰难，但没有别的选择余地的她，只能咬牙同意。

只如今，鬼沃赤是顺利死了，而她陈小云……却是无论如何也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