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陈苏病逝

昏睡中的陈苏被护士从ICU转移到了普通病房,此时脸色苍白的陈苏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待陈苏再次苏醒时,太阳已经西沉。陈苏睁着迷离的双眼似乎在苦苦寻找着什么。

“妈,你在找什么?”陈尘紧紧握住陈苏的手,言语间尽显温柔。

可此时的陈苏已经虚弱的说不出一句话,直到黄丽茹与黄斌凑上前来,虚弱的陈苏像是突然有了神力,一把抓住黄丽茹的手,黄丽茹本想将手掌从陈苏的掌心中抽离出来,可是当她看到陈苏虚弱的身体艰难地抓着自己的手不肯放开时,黄丽茹突然变得于心不忍,任由眼前这个霸占着妈妈的位置二十多年但是却没有履行过妈妈义务的女人靠近自己。

“妈你想说什么?”陈尘努力的想听清从陈苏微微闭合的嘴里吐出的字,可惜陈苏的发音过于轻柔无力,任陈尘怎么努力都未能听清。

陈苏再次目不转睛地盯着黄丽茹,眼角不知不觉沁出颗颗泪珠。此时陈苏紧紧闭上嘴,像是在酝酿着什么。突然从陈苏嘴里蹦出来三个字,轻柔但是掷地有声:“对······不······起!”然后声音突然戛然而止,眼泪顺着陈苏的眼角不停滑出,满眼悔恨地看着眼前这位自己思念了二十多年的女儿。

黄丽茹面对陈苏拼尽全力说出的三个字,迟迟没有反应,只是震惊地站在原地。这一天黄丽茹在心里盼了二十多年,她无数次的在心里问自己,假如哪天自己的母亲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为她这些年的缺失道歉,自己应不应该原谅她。在此之前,无论黄丽茹在自己的心里问多少遍,她一面说着不会原谅她,永远也不会,另一面她又多么的希望她能早日回到自己的身边,让她也能像普通孩子一般能有机会享受母爱的温暖。可是黄丽茹盼了二十多年,恨了二十多年,等到她终于不再妄想,彻底放下时,这时候陈苏却出现在她面前,而且还是以一位随时可能逝去的病人的身份躺在自己眼前。

陈苏一直以乞求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黄丽茹,但是黄丽茹这一刻却六神无主,神思游离,对陈苏的话未作出任何回应。

“姐,你原谅妈好不好,就当我求求你行不行。这些年她饱受相思与病痛的折磨还不够吗?她在国外每一天都在想着你,每一天都在念叨着你。”陈尘拉着黄丽茹的手臂苦苦哀求,但是黄丽茹却依然像个木偶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病床上的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女人。

“小苏,对不起这些年都是我的错,让你们母子骨肉分离,如果时光能重来,我定会好好珍惜你。”黄斌用宽厚的手掌包裹着陈苏与黄丽茹的手掌,可是陈苏就跟没听到黄斌的话一般,眼睛丝毫不愿意从黄丽茹的身上挪开半分,也丝毫不愿意多看黄斌一眼,仿佛病房里的这个中年男人,就是个陌生人,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一般。

黄丽茹内心挣扎着,她很想叫眼前这个女人一声妈,但是此时的她无论怎么用力,也丝毫从自己的嗓子里挤不出半个字,她也很想像其他孩子一般趴在陈苏的身上,然后大哭一场,但是此时黄丽茹的身体却如灌了铅一般,根本无法弯曲。

陈苏的眼神一点点涣散,意识渐渐模糊,直到陈苏的嗓子里再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变得越来越沉,眼睑如灌了铅,一旦闭上就再也睁不开,眼眶中噙满的泪水逐渐从眼角溢出。陈苏的手臂失去了力量支撑,从黄丽茹的手掌上无情滑落。陈尘见状,立马扑在陈苏的身体上,不停地摇晃她的上半身,嘴里痛苦地喊着:“妈妈!”但是陈苏却再也没醒来,身体逐渐失去了最后一丝温度。而黄丽茹使尽全身力气,终于从自己的嗓子里挤出两个字“妈妈”,可惜陈苏却无缘听到,与这声迟来的呼唤永远擦身而过。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黄斌在陈苏生命结束的最后一刻流下了悔恨的泪水。自从陈苏离开之后,黄斌二十年来依然保留着跟她有关的一桌一椅,一草一物。就连卧室的风格也依然按照陈苏的喜好细心维护着。毕竟年少深情,黄斌一直希望有一天等陈苏气消了回来时,能看到自己的用心。但是令黄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从陈苏踏出家门口那一日起,她便再也没有踏进过这个家半步,甚至还不允许陈尘向家里吐露任何一个跟她有关的信息。即使陈苏偶尔回国,她也仅仅是回陈家看望年迈的父母,对于黄丽茹,陈苏也仅仅只是常常打发陈尘询问一番。一度黄斌还误以为陈苏心如此狠,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狠下心来,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陈苏只是病了而且病的很重。她从躯壳到心灵都生了场严重的病。但是黄斌有一点是应该想到的,就是像陈苏这种从小在高傲中长大的人,她微末的自尊强过世间万物。当初她有多么的爱,如今就会感到多么的羞耻,有多么的恨,这也是为什么,即使两人已经形同陌路,但是她依然绝口不提离婚的原因所在。

天下起了蒙蒙细雨,黄斌父子三人站在陈苏的墓前迟迟不愿离去。陈苏因常年生活在国外,国内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再加上陈苏生前比较喜静,陈尘也不想自己的母亲在去世后还不能得到一片净土,便拒绝了所有有心想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的好意。

“既然如今你母亲已经入土为安,那么你也不应该再在外面住酒店,搬回来住吧,你的房间我跟你姐姐一直给你收拾的干干净净。”黄斌站在陈苏的墓前喃喃自语道,也不知是为了让地下的妻子安心,还是想让自己的心好受点。

“我住姥姥家,你的房子还是留给你另一个儿子吧。”陈尘说完,冒着蒙蒙细雨给陈苏深深鞠一躬,然后转身独自离开。

“陈尘。”陈尘面对黄丽茹的呼唤丝毫没有要回心转意的意思,依然坚定地往前走去。

蒋妍殊本以为几天未见陈尘的踪影,自己会轻松开心很多,可谁知心里却空落落的,似乎有所期盼般,每天到公司的停车场都会下意识的环顾四周一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但是又像仅仅是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几天公司没有奇怪的人来找我吧?”蒋妍殊始终觉得突然放弃不像是陈尘的风格,十分不放心,又满怀期待的向公司前台询问道。

“蒋总,并没有什么异常。”前台斩钉截铁地话语如一根刺般划破蒋妍殊心里的期待。

蒋妍殊有一丝泄气地回到办公室,但是脑子里还在揣摩着陈尘行为的含义。直到电话铃声打破办公室的寂静,切断蒋妍殊的思绪,蒋妍殊从包里掏出手机,手机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喂,您好,我是蒋妍殊,请问您是哪位?”蒋妍殊下意识地以为是哪位合作伙伴,便礼貌客套地问询到。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陈尘母亲去世,等下我将他的住址发给你,要不要去看他,你自便。”听声音能看出对方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声音不似中年男子那般沉稳厚重,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的声音很好听,虽未曾见面,但是蒋妍殊相信能拥有这种低吟婉转声线的男的,外貌不会太差。

果然在电话被挂断后,蒋妍殊立马便收到了一条编辑着陈尘上海住址的短信。

“接下来几天所有的会议都帮我推迟,我要去上海出差几天。”蒋妍殊抓起桌上的包,推开办公室的门便往楼下走去。

“可是······蒋总需要帮您订票吗?”秘书本想劝诫,但是看到蒋妍殊步履匆忙,以为她事情紧急,也就不再加以劝诫。

“不用,我自己买。通知司机,我在门口等他。”蒋妍殊说完,走进电梯,往楼下走去。

蒋妍殊下楼后,大概在门口等了五分钟,司机驾车缓缓停下,司机下车绅士地为蒋妍殊开了车门。

一路上蒋妍殊一言不发,连衣服也没顾得着回家收拾便直奔机场。到了机场后,蒋妍殊买了最近一班飞上海的机票,一路从VIP通道顺利登机。

陈尘将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里,不吃不喝,无论管家在门外怎么劝也丝毫没有用,管家无计可施,一时间焦头烂额,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叮咚······叮咚······”门口传来门铃清脆的声音,管家还在疑惑会是谁前来拜访。当管家打开门时,只见身材高挑,打扮商务时尚的二十来岁出头的姑娘站在门口。

“您终于来了?这下少爷有救了,他已经一天没吃没喝了。”对蒋妍殊的突然造访,管家不止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言语间甚至还透露出了浓浓的感激之意。

“您知道我是谁?”蒋妍殊对管家的反应着实感到奇怪费解。

“知道,您是少爷的女朋友。老爷跟老夫人还在世的时候,给我看过您的照片,到现在照片都还在书房的书桌上摆着呢。”管家一边给蒋妍殊引路,一边说道。

管家的一番话让蒋妍殊心里多少有一些悸动,她跟陈尘认识三年,虽然说时间不长,但是也并不短,她没想到自己跟陈尘的关系陈尘竟然跟家里人说过,足以看出这段关系,在陈尘心里多少还是珍视的,那既然如此,上次酒店中的女孩又是怎么回事儿呢?蒋妍殊脑子里浮现出当晚酒店遇到的那一幕,心里泛起一丝涟漪。

管家将蒋妍殊送到陈尘的屋门口,然后便独自下了楼,说是要煲点粥,等下陈尘万一饿了,想吃了也好能及时填填肚子。

管家是上海本地人,是陈尘姥姥跟姥爷老家的亲人,严格说来应该是跟陈苏同辈人。中年因为家里突发变故,遭遇重大挫折,陈尘的姥姥跟姥爷正好家里缺个人照顾自己,便从乡下将他接了过来,但是没想到陈叔在这个家里一待就是十多年,不止帮忙照顾陈家二老的生活,还偶尔帮忙照看圆润的生意。陈叔中年时妻子在车祸中丧生,唯一留下一个相依为命的儿子,陈家二老帮忙供其读完大学后,陈叔的儿子正好读的是土木工程专业,冲着专业对口,便留在了圆润工作。而陈家二老为了感谢陈叔对这个家多年的照顾,在生命弥留之际,当着律师及众股东的面将名下1%的股份给了陈叔,而剩余的股份给了自己的女婿、外孙跟外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