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吃完了。
唐青云憋了一肚子气,吃完饭又开始对徐铁骂个不休,骂完了诅咒道:“最好让这个浑蛋在海里遇上大风浪,把他掀翻在海里,淹死他才好呢!”一木道长也跟着骂了几句。
唐青云接着又抱怨没有吃饱,他便嚷着喊岳丛峰一起去海边捉些鱼虾烤来吃,田在山与何九则合计着去后山看看有没有好运气能捕到只野味。常乐天与洪海棠见武青泉与一木道长也去了海边,便一同跟随而去。
烤鱼又嫌吃腻了,索性生了火,煮一锅水,有捉到的鱼虾蟹贝便洗剥干净了丢进去煮来吃。一木道长与武青泉年纪较大,都不喜吃这些海鲜,幸好何九与田在山捉到了一只不知其名的海鸟和一只野鸡,田在山洗剥干净了交给洪海棠。洪海棠让常乐天回厨房拿了盐抹在海鸟和野鸡身上,再包上芭蕉叶,外边再裹上湿泥,然后放到火里烤。待烤熟了,外边的干泥轻易就剥落,再解开蕉叶,登时香气扑鼻。众人边吃边称赞,常乐天问起这种吃法的来历,却原来便是江南一带大大有名的“叫化鸡”。
一上午没有船只经过。八个人在海边百无聊赖,除去吃东西,就是去看看还有没有粗一些的树能砍了适合做木筏,可是昨日真的是连手臂粗的树都砍来用了,实在是找不出几棵能拿来用。众人自是大失所望,闷闷不乐之余,少不得又把徐铁的祖宗十八代给骂了个遍。
午时已过,一木道长年岁大了,他习惯每日午后小憩片刻,便喊武青泉、何九及岳丛峰等回山庄去歇息。这一日天气阴晴不定,忽而多云,忽而阳光耀眼,洪海棠怕晒,也喊常乐天回去,田在山与唐青云就留在海边等候船只。申时过半,两人也是困得磕头打盹儿的,唐青云找个礁石后阴凉处打瞌睡,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唐青云忽觉身上被人摇晃,眼睛还没有睁开,就听见一个少女的声音轻轻说道:“咦?田在山人呢?”正是洪海棠。唐青云缓缓睁开眼,却是常乐天和洪海棠正在推他。唐青云揉了揉眼睛,边起身边道:“怎么?田在山不见了吗?会不会回了山庄?”洪海棠站起身说道:“我们两个刚从山庄出来,没有见到他。”唐青云一凛,心道:“难道田在山竟和徐铁一样失了踪?”
常乐天站到礁石上四下打量,正是涨潮时间,他忽然发现海里有远远有个黑色的物体浮在海面上。常乐天为之色变,指着那里失声道:“那是什么?是鲨鱼么?”唐青云一惊,也站上礁石,顺着他指的方向眯缝眼看了看,说道:“不像啊,像是木头。”常乐天指着另一边近处,说道:“那里也有。”
他话音刚落,心中一动,说道:“啊,这个会不会是我们昨天做的木筏,没有扎紧,在大海里被冲开了?”唐青云一怔,点头说道:“极有可能!”洪海棠低声叫道:“那么徐铁应该凶多吉少了......不过,田在山到底去了哪里?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唐青云道:“我也不知道啊......”
常乐天道:“田在山不会有事,你们放心!”洪海棠道:“为什么?”常乐天道:“‘一日杀一人’,今天徐铁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既然徐铁死了,田大哥就会平安无事。”唐青云嗤之以鼻,“嘁”了一声,不以为然的说道:“你又知道徐铁必死无疑?”
一语未毕,便听见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呼叫声,听声音正是田在山。三个人循声过去,原来北面的海边有一片深水,礁石又大又高,好像一个小小山崖,田在山的声音就来自那礁石下。常乐天他们在礁石上见到田在山趴在一根木头上大声喘息,见他无恙,不禁都松了口气。常乐天便向下喊道:“田大哥,有什么状况?”田在山抬头叫道:“有发现!你们快去山庄里喊武掌门、何掌门他们过来!”他稍喘息了一下,又叫道:“你们两个都去!看看能不能找根绳子!”
常乐天答应了一声,向洪海棠叫道:“洪姐姐你在这里等着,可以照应一下!”他与唐青云便一起向山庄跑。常乐天不会武功,唐青云没有等他,径直施展轻功向山庄奔去。武青泉与一木道长等都午睡过了,正在大厅里喝茶,四个人武功一流,听力自是不凡,唐青云还没跑到山庄门口,武青泉等早已到了那里迎了上去。
武青泉朗声道:“出了什么事?有什么状况?”唐青云指着海边方向,喘息道:“那边海里有发现!海里飘过来两根木头,看起来好像是昨天我们做木筏的木头。”何九抢着问道:“田在山呢?”唐青云道:“他现在在海里,他说有发现,让我喊你们赶快去!----我也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一木道长性子急,说道:“咱们赶快过去,看看他有什么发现!”几个人便向海边奔去。
才刚跑下山,常乐天正好迎头赶到,他见武青泉等两手空空,问道:“绳子呢?”唐青云跑在最后,见众人回头看他,他拍了一下脑袋,说道:“哦对了,田在山说需要一根绳子!”武青泉皱眉道:“哪里还有绳子?昨天绑木筏的时候把岛上的绳子都用上了----”何九灵机一动,说道:“去把徐铁的床单拿过来,撕成条......”一木道长忙不迭说道:“岳掌门轻功好,你回去跑一趟拿床单,我们先去海边看看!”岳丛峰当即去徐铁房间拿床单,武青泉等几个人则向海边奔去。
武青泉跑到海边,只见洪海棠站在远处一个甚高的礁石上向他们挥手。几个人跑过去,洪海棠指着海里说道:“你们看那里!”众人凝神向海里看去,除了两根原木,还有两个人的身影,众人一惊,洪海棠说道:“那个在动、在游泳的是田在山,另一个浮在海上不动的,有可能是徐铁......”只见田在山奋力向海里那个浮在海面上的人体游去。这时岳丛峰已经拿着徐铁的床单赶到,向众人急问道:“哪里需要绳子?”洪海棠道:“是田在山说要用绳子,可是他没说干什么用......”
这时田在山已经游到了浮尸身边,只见那具浮尸虽然身子肿胀,还是一眼可以看出正是徐铁。田在山向岸边的人喊道:“是徐铁!已经死了!”岸上的人互相看了看,心情甚是复杂。只有唐青云骂道:“死得好!谁让他自己偷偷溜走?真是报应!”
田在山拖着徐铁的尸体向岸边游去。只游了一丈有余,便有些累了,他向岸上喊道:“找到绳子没有?”岳丛峰已经把徐铁的床单撕成条,结了一根绳,这时便弯腰捡了一块石头,用绳子一头扎结实了,奋力向田在山掷去。那绳索如一条细细的小白龙一般舒展开,又似一条彩虹挂在天空,岳丛峰的力道用得刚刚好,石头那一边不偏不倚的落在了田在山身畔。田在山解开绳子的结,将石块丢掉,然后把绳子从徐铁背后穿过胸前,在徐铁背后打了个结,自己向岸边游去。原本就是涨潮时分,加上田在山用绳子牵引,徐铁的尸体不怎么费力的离岸边越来越近。到了浅水处,田在山直接双手交替拉扯,将徐铁的尸身轻易拽了上来。
八个人围在徐铁尸体旁边,默默不语。常乐天原本还想看看徐铁有没有活着的迹象,但一见到尸体就知道绝无可能。半饷,唐青云木然说道:“人都死了,你还拉他上来干什么?还不如扔大海里呢。”田在山瞪了他一眼,唐青云见武青泉、何九等都以责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连忙假装咳嗽几声,慢慢退到了一边。
武青泉和何九、一木道长蹲下身子检查徐铁的尸体,看看有无明显外伤。检查了他四肢、后脑,都没有什么明显伤痕,武青泉便解开徐铁的衣服看他胸腹。洪海棠见到武青泉解徐铁衣服,忙走到一边把身子背过去,常乐天看了两眼,见徐铁身上也无异常,便走到了洪海棠身边和她说话。
唐青云见他二人躲在一边低声说话,心中一阵妒火中烧,向常乐天冷笑道:“某人说的徐铁被人杀死,木筏被抛进大海,就是不信他偷了木筏一个人跑了,现在肯不肯认错?”
常乐天把脸扭到一边,装作没看见他这个人、没听见他说的话。唐青云继续大声道:“这个徐铁能留个全尸都算他好运气,海里的鲨鱼居然没把他的腿咬断......”
武青泉横了他一眼,嫌他太吵了。何九喃喃说道:“徐铁在水里下了迷药,趁我们睡得昏昏沉沉,他偷偷在夜里将木筏驶走。不料海里风浪大,木筏捆得不够结实,最后木头散开了。徐铁不会游水,掉进海里,最终被淹死了。现在是涨潮时分,无巧不巧,他的尸体被海浪又给冲上了岸----就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