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可能

武青泉向众人环视一圈,只见各人的脸上有的担忧,有的戒备,有的害怕,有的木然。

武青泉向岳丛峰问道:“你和吴通的房间紧挨着,昨晚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岳丛峰摇摇头:“除了他的打鼾声,我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哦,对了,有人曾经敲他的门,嫌他太吵。”封长平道:“那是我敲的,我娘子被他的鼾声吵得到了接近寅时还翻来覆去没有睡着,我就去敲他的门。”田在山问道:“你敲门,吴通开门没有?”武青泉道:“开了,我倒是听见了的。”封长平点头道:“没错,他说枕头没放好,所以打呼噜声音响,他说把枕头给放低就没事了。后来好了一会儿,可是没多久鼾声又起来了。”

田在山道:“其实后来我也敲过他门,可是他没有给我开,我听鼾声停了,也就回去了----回去没多久鼾声又响起来了,我也就懒得再起床了。”武青泉说道:“吴通鼾声很响,有没有人注意到他是何时停止打鼾的?”

----没有人注意。一木道长、成守剑、唐青云、徐铁等都说昨天累了一天,上床不久就睡着了,那时吴通的鼾声还响着。只有何九在寅时过半时曾经醒过,他当时没有注意,现在想起来,那时应该听不到鼾声了,因为那时雨也停了,感觉当时很静很静。

常乐天忽道:“武掌门说吴通是三个时辰前死的,那便是我们睡下没多久啊?凶手是如何进门的?”何九道:“吴通开过一次门,可能忘记插上了。”常乐天道:“不,我不是说这个门,我是说大门啊,我记得咱们离开大厅的时候把门和窗户都销上了呀。”封三娘道:“是啊,我当时很怕晚上有人进来,特意问的。”封长平忙道:“对,我亲自关的,可以肯定是关上了。”

武青泉缓缓说道:“那么这里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凶手是风火岛上的人,他藏在某个神秘的地方,他杀完人又藏了起来,我们一时没能找到他,或者他从哪个秘密通道离开了;还有一种可能----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风火岛上的人,杀死吴通的人,就在我们中间,就是我们其中的一个......”

众人听到武青泉说的第二种可能是凶手就是他们中的一个,顿时炸开了锅,有人直斥“胡说八道”,有人激动的说“不可能”,有人苍白了脸孔,有人大为震惊。这时封三娘和洪海棠端了早饭来,见到群雄情绪激昂,忙问是怎么了,封长平便把武青泉所说又重复了一遍,封三娘惊诧莫名,说道:“怎么会呢?不可能!咱们和他一起来风火岛,无冤无仇,谁会杀那个浑人?”

武青泉说道:“我只是说有这么两种可能。既然大家都说不可能,那么我们吃完早饭就把这风火山庄前前后后、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给细细搜查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风火岛的人----如果找到了,那就好,一切都很简单,凶手就是他;如果找不到,大家再来考虑考虑我这第二个可能性。”封三娘道:“不可能是我们中的一个!肯定是风火岛上的什么人藏在哪里了!”洪海棠也道:“是啊,我也觉得一定是他们藏在什么地方了。”

常乐天右手食指在下巴上轻点几下,忽然说道:“武掌门所说的两种可能,大家似乎更乐于接受是第一种,那么我们不妨来想想,如果是外人进来杀死吴通,他藏在哪里呢?----哦,其实他藏在哪里这只是其次,我们要想一下,首先,他是怎么进来的?----因为我们临睡之前,所有的门窗都关上了,外人进不来----”

封三娘道:“他一定是事先藏在屋里的!”

常乐天道:“藏哪个屋里?厨房,放棺材的房间,还是我们谁住的哪个房间?----厨房基本上不可能,没有藏身之处;那么,如果是我们的房间,他藏在谁住的房间?----其实不管是谁的房间,也基本上没办法藏住人,除非......”

徐铁道:“除非什么?”

常乐天道:“除非这个凶手和那个房间的人是认识的或者串通,否则一定会叫喊。”

封长平道:“会不会,当时凶手威胁他,不准他叫喊,否则就杀了他?”

常乐天道:“凶手去杀吴通的时候不会带着他吧?那时可以叫了吧?现在这里没有凶手威胁,也可以说吧?----有人承认吗?----要不然直接问,你们哪一位昨天被凶手威胁了?”

大家都摇头。常乐天点头道:“所以,这里面,最有可能的只有放棺材那间房......”

唐青云道:“但是我们不是查过两遍了,没有人吗?”常乐天道:“那不代表昨晚没有人在里面。”田在山道:“你忘啦,那间房上了锁,钥匙在武掌门那里----”

常乐天道:“钥匙可能不止一把,甚至不用钥匙,有人也可以打开锁。”田在山道:“进去之后呢,怎么锁门?锁好了又怎么开?----人在屋里、锁在屋外呀!”

常乐天点点头道:“嗯,这倒是个问题......”他沉吟一会儿,说道:“不过,这也不是不能解决----那就是有人帮忙配合,给他开门、锁门......”

何九面无表情的想了一会儿,脸上似有赞叹之色,说道:“好、好、好,咱们回头看看怎么把他们给‘揪’出来。”

武青泉冷冷的说道:“常公子的意思,是我帮忙开门、锁门吗?----这钥匙在我手里。”

常乐天摇头摆手道:“我刚刚已经说了,钥匙可能不止一把,还有人不用钥匙也能打开锁,所以,我不是针对你。”

武青泉道:“不是我,也会是其他的什么人----说来说去,我们中有人即使不是凶手,也是帮凶......”

田在山皱眉道:“我们之间有人是帮凶?----帮忙开门锁门?那又何必那么麻烦?不如直接藏在房里......”

常乐天道:“直接藏在房里,万一有人发现就不得了啦......”

一木道长听他们争论不休,温言道:“好了好了,老道我要先吃饭了,肚子饿了----岂有此理,难道大家都不饿么?”众人这才停了下来,洪海棠和封三娘盛了饭分给众人。

大家一起吃着早饭,人人心事重重,一时倒也无话,只有徐铁喝粥发出的声响甚是刺耳,众人为之侧目,而他兀自不觉。成守剑在旁边暗暗碰了碰他的脚,他茫然道:“干什么踢我?”他见大家一脸嫌弃的看着他,更是莫名其妙。成守剑叹了一口气,阴恻恻的笑道:“你这样喝粥很危险,知道吗?”徐铁瞠目道:“什么危险?”成守剑吃吃笑道:“吴通打呼噜声音太大,所以被人杀死了;你这喝粥的声音这么大,也要小心啊哈哈哈哈......”众人一齐瞪着成守剑,他自知失言、玩笑过火,忙低下了头,呼呼把粥给喝光了。

吃过早饭,封三娘、洪海棠收拾碗筷放进厨房,徐铁和成守剑一同去海边等船,余人商量在风火山庄里怎么个搜法。常乐天道:“四位刚刚搜查过了客房,我想我们出门时把窗关好,把门锁一下。这样的话,就算这里还有别人,也要他进不来、出不去。”田在山问道:“我们要不要再把客房检查一下,确定没人再锁门?”岳丛峰皱眉道:“没必要吧?”何九叹气道:“看一眼倒也无妨,不过,常公子说出了门把大门锁上,我看这门上并没有门锁。”常乐天道:“可以把停尸房那把锁拿来用一下。”众人看看武青泉,他微微点了点头。

洪海棠忽道:“常公子刚才所说,昨晚是有人藏在停尸房,有人给他开门、锁门?”常乐天道:“我说这话的前提是,假如凶手是风火岛上的外人的话----”洪海棠听出他话里的玄机,说道:“那么你其实并不认同凶手是外人?”

常乐天坦言道:“我其实也希望凶手是外人,只不过,如果凶手只是一个人的话,实在不好藏身,一定要有人把他锁进停尸房,半夜再给他开锁,他杀完人要离开,那个人还要再给他开关大门,所以......”

洪海棠沉默片刻,轻轻道:“所以,说来说去,我们这些人还是脱不了干系。”常乐天缓缓说道:“对,其实我倾向于武掌门说的第二种可能,就是----杀死吴通的人,就在我们中间。”

之前武青泉说这句话的时候,大家忌惮他是一派掌门,所以反应相对客气,此时听常乐天也这么说,大家顿时聒噪起来,一木道长的“岂有此理”、封三娘的“胡说八道”、封长平的“荒谬绝顶”不在话下,唐青云和徐铁、成守剑的“放屁、放屁”声更是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岳丛峰也摇摇头,何九倒似微有赞叹之意。

武青泉微笑道:“人家当你是黄口小儿,信口雌黄----如果凶手在我们之中,会是谁?”常乐天摇摇头道:“那我可没本事猜出来了。”

徐铁斥道:“那你刚刚说的一堆不就是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