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指尖轻勾,将手上提着的礼物扔进了女孩儿的怀里,语气之中仍然是漫不经心,“宋一给你的。”
“那还算好。”傅明妍的心思一下子就转移了,拿到礼物的她整个人都眉飞色舞。
男人是不太懂年轻的女孩儿是怎么个想法,与他而言,宋一再怎么送,也不过是钻石珠宝,也只是个礼物而已,怎么会引得自家妹妹眉眼弯成月牙状。
而傅明妍看着自家哥哥越过自己,正要上楼,她就扬起声调:“臭哥哥,那你的礼物呢?”
“再说吧。”
晚宴的时间是在六点,入座的位置是按照辈分落座的。
傅家人口众多,嫡支的人却不多。傅九的爷爷是傅家的第八位家主,越过了傅九的父亲,将位置给了傅九。
傅安定膝下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傅九的父亲傅闻礼,傅闻礼娶了羊城温家的嫡长女温文雅。
夫妻俩婚后的第一年,就生下了傅九,六年后,傅明妍出生了。
大约是因为嫡支的人少,因此中央傅家到没有什么勾心斗角可言。
傅家能盘踞华夏数百年也得益于此。
傅闻礼和温文雅都投身于教育事业,也没有想过要继承家业。
但是这么庞大的家族产业,不可能就此中断,而傅九就越过了自己的父亲,继承了家业。
“燕子打算这假期去干些什么呢?”
傅家是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不过这也是明面上的,关起家门来,大家都是一家人,自然也没有这样的规矩。
“爷爷,我想去旅游啊。”傅明妍从小到大其实也是个混世魔王,去过的地方多得很,但都有人跟着的,她这次想一个人去,“我都成年了啊。”
意思是她想要独自出行。
男人骨骼分明的手拿着筷子,夹起了牛柳,动作很是优雅,淡粉的薄唇没有沾上牛柳的汁,但入口的时候,却让他微微一皱眉。
这...怕是他妈温文雅女士亲手做的吧。
那爆炸的味道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过,男人的脸色都稍微变幻了一下,他对于食物的味道很挑剔,结果温文雅女士倒是亮着眼睛,“小明同学,好吃吗?”
迫不及待想要得到自家儿子的赞美,傅爷咽下了这一口肉,看了一眼自家父亲,语气淡淡地“爸应该会很喜欢吃。”
将锅抛给了自家父亲,傅闻礼先生抽了抽嘴角,又看了看自家女儿,一筷子夹了好几块放进了傅明妍的碗里,“来来来,燕子这段日子考试累了,多吃点肉,补补。”
“对对对,你们多吃几口哈。”傅奶奶打打马哈,想要圆过去。
温文雅女士也真的是傻乎乎的,倒也没看出这些人的勉强,弯了弯眉眼,还真以为自己做得很好。
男人看了自家母亲一眼,又看了看无法拒绝这一切的傅明妍,深觉——
傅明妍那智商,大概也是遗传温文雅女士的。
低眉,眼眸间的清冷散去,而后笑意渐渐染上眉梢,那难以接近的气息边冲淡了不少,几分人间烟火的味道蔓延开来。
傅家的灯火通明之间是带着世间最让人心喜的温暖,而另外一个世界,却显得如此的冰凉。
“让你看着时间上车,为什么不上呢?”
“你就这么傻站在白松山,也不会打个电话?不要说你被方家养个十几年,却养成了傻子,这锅我可背不起。”
女人的话甚是尖锐,“你怎么就没烧死在外面呢?丢人现眼。”
面上精致的妆容都掩盖不住女人的老气,她伸出手指对着病床上的女孩儿指指点点道:“说你还一脸装傻的样子。”
“妈咪...好了,妹妹也不是有心错过那趟车的。”
站在女人身旁的女孩儿劝说着生气的女人。
而她身材高挑,穿着的红色裙子热烈如火一般,裙摆处还用金线绣着祥云。
她就站在那里,像是朝阳一般,让人移不开眼。女孩儿的墨色头发就像是瀑布一样,搭在那似雪的肌肤上,格外的明艳。
她和女人长得很是相似,但是更加的出色...也更加的年轻。
而坐在病床上的姑娘却是娇娇小小的,黑色的头发俏皮的卷着,却还是松垮的搭在肩上。她那双眸子,像极了奈良寺庙里养的鹿,纯粹而不沾染任何污秽。
睫毛在女人伸出手指指向她时,微微颤动,像极了蝴蝶的翅膀。
唇色还泛着白,没有什么血色。
她是逆着光的,因此被暖阳拥抱着,显得更加的脆弱。
“方幼清!你有没有听我在说话?方家养了你十五年,是条狗都会回应,你却没点反应?”
若不是身旁的女孩儿按压住了自家母亲的手,怕是一巴掌就要落在小姑娘的脸上了。
被点到名字的小姑娘才缓缓将眼神放在了女人身上,她是方幼清...
但又不是方幼清。
这是个什么意思呢?
其实小姑娘她自己也不太懂,但她唯一懂得,就是她不喜欢眼前的母女俩。
那位穿着蓝星华夏历史上有名的旗袍的女人,并没有穿出旗袍的韵味。那旗袍原有的含蓄内敛被破坏殆尽,只剩下了一片歇斯底里。
她...也不喜欢那个劝着女人的女孩儿。
这个名义上的“姐姐”,嘴上说着为她好的话,但实际上却没有真正维护住妹妹。
如果真的有心维护妹妹,怎么会丢下自己的妹妹,提前让司机开车走了呢?
还说是妹妹没有等上那趟车,自己乱跑。
以前她不知道什么叫做感情,现在也同样如此。
好在,原主的记忆还有些许,她算是知道了——
眼前的两个人,也算不上她真正的家人。
只是有着户口本上的关系,而没有血缘的羁绊。
方幼清也不算是装傻,只是她自己在思考的时候,会自动忽略外面一切的干扰,等到她回过神的时候,就是那姐姐好心的给她捻了捻被的一角,声音像极了大珠小珠落玉盘似得清脆——
“妹妹不要太担心,妈咪只是一时之间气狠了,姐姐会替你好好劝妈咪的。”
伸出手拍在了她的脑袋上,方幼清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了——
活了这么久,也是头一次有人敢这么拍她。
大约这种方式是表示亲昵的,方幼清却在记忆之中找不出原身和这个姐姐有多友好...
毕竟她的到来,给这个本来不聪明的小姑娘造成了最重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