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那日,我正在金顶和一群朋友喝下午茶,聊着不知所谓的话题,探讨美容的秘诀,大众的八卦,气氛十分融洽。我站在窗边看向地面,车头灯,车尾灯一排排地向远方延伸。世人慌慌张张,皆为碎银几两,偏这碎银几两,能解千种惆怅。学哲学出身,加上岁月的沉淀,我倒不至于瞬间情绪波动过大,只是突然间想见见李欣。这个按照传统意义来说不幸的女人,她过得怎么样。
下午茶结束,我和司机一块来到了李欣家的小区门口。钱枫知道我的近似于变态的追星行为,是以,李欣的每一步行踪我随时可以知道。看着窗外,李欣背着包慢慢走路,旁边跟着一个高个的男孩子,这就是当年的小男孩,黎炎。二人似乎是买菜回来,黎炎虽然个子高,但是青春期的男孩子好像所有的营养都用于抽高深条了,身形实在单薄极了。黎炎似乎很懂事,拎着两兜东西走在李欣的旁边,二人有说有笑,偶尔还笑出声来,似乎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在两人的周围弥漫的是一份安祥和快乐。
看着两人慢慢远去的背影,我突然感觉自己看到了岁月静好,那份直达内心的安宁弥漫了他们周围所有的空气。在车里的我,几乎被空气中的幸福溺毙。人讲此心安处即吾家。这么多年,我为什么一直不是真正的快乐,我没有心安,我无论是旅游,还是寻求感官上的刺激,都给不了我心安,我缺少了太多的东西。
人,都是群居动物,彼此之间互相取暖。而家人应该是离自己最近的,可以去沟通和取暖的人了。可是,目前为止,我和我所有的家人,包括我的丈夫,我的孩子,竟然是非必要不沟通。纵然有各种因素存在,可是我必须承认,这种局面我有着很大的责任。突然间,我感觉我得做点什么了。
晚上到家,我抱着韩文,韩欣躺在一张床上,我陪着他们玩闹,给他们读睡前故事,看他们笑,听他们一遍又一遍问同一个问题,也听他们奶声奶气地一声声叫我妈妈……很神奇,我当晚睡得好极了。而后的半个月时间,我一直如此,很神奇,我爱上了韩文,韩欣,不是那种浅浅的爱,而是真的触及灵魂的爱,深埋的血缘好像在这一刻才真正唤醒,我深深感受到了什么事无私的爱,没有任何条件,我愿意为了韩文,韩欣放弃我的生命,只要他们幸福快乐。我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我甚至不舍得送他们去学校。趴在窗户上偷偷看教室里的韩文,我真正意识到,我当妈妈了,很好哦。
在韩铮回家的时候,我看着这个英俊帅气的男人,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这,是我的丈夫呀,是这个世界上气我最亲的人,我们结婚多年,我竟然不是很了解他。既然我无意给自己换个丈夫,给韩文韩欣换个爸爸,我想,我要重新认识一下我的丈夫。餐桌上,我把剥好的虾放进韩铮的碗里,看着他疑惑的眼神说道:“韩铮,我叫白兰芷,很高兴认识你。”
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我每天中午都会带了饭送到韩铮的办公室,陪着他吃午饭。刚开始他不习惯,也会拒绝,我也会感觉别扭,可是我在期待着在韩文韩欣身上发现的奇妙化学反应,所以一直坚持。刚开始会尴尬,可是在第二周,我们开始聊天,第三周,我们开始玩闹,两个月结束,我们几乎知无不言。而远大集团总部所有的员工都知道少东家和少夫人鹣鲽情深,羡煞旁人。而午饭事件的后续就是韩铮几乎天天回家,我们的夫妻生活也回归正常。而整栋别墅在这种环境下,多年来,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在我刻意的引导之下,我发现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了韩铮。倒不至于是天崩地裂的爱情,而是暖暖的,淡淡的。亦或者说,我喜欢这种家的感觉,这种安心的感觉。韩铮应该感觉也不错,他的两个外室在半年后陆续结束,他处理得很干净。我们一起在周末带着韩文韩欣出去游玩。太太圈的下午茶,我成为了打趣的对象。看着他们满含笑意的眼睛,我殊不知他们内心的失落或者麻木。
在小家的氛围可以之后,我开始了每周两次和哥哥,爸爸,妈妈的电话沟通,和每周一次的不定期拜访。我至今都记得爸爸接到我的电话那种诧异的语气,他对此感觉莫名其妙。刚开始打电话,对方总是无话可说,总是我一个人说,啰里八嗦地说韩文韩欣的淘气可爱,对方偶尔搭腔,似乎十分尴尬。尤其是妈妈,工作繁忙的她会认为我在耽误她的时间。可是,很无奈,我坚持。哥哥的办公室在我奔四的年龄被我频繁拜访,爸爸和妈妈的亦是如此。而每个月我都会在家里搞家庭聚会,白韩两家的聚会。偶尔会有人缺席,但是聚会氛围一直都不错。
在这样的动作半年之后,很神奇,偶尔哪一次我忘记打电话了,爸爸妈妈哥哥会给我打过来,主动询问韩文韩欣的近况。而在聚会上,氛围也越来越好,爸爸妈妈不再是当着亲家的虚伪而是真正的沟通交流。在一次聚会上,我看着爸妈凑在一起聊天,我走到哥哥的身边,对着他说道:“哥哥,你做到了,我没有成为丁倩。谢谢你。”哥哥明显愣了一下,而后便红了眼眶,他揽过我的肩膀说道:“谢谢你!”在我和哥哥的共同努力之下,爸妈之间的冰川慢慢融化,我也终于可以回一个真正的娘家。
看着我的孩子,我的丈夫,我的哥哥,我的父母,我突然感觉我好开心,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突然想,人生如此,不枉来了一趟。
在以后的时间里,我每周都会抽出时间去听文远社的相声。看着主持的李欣,表演的魏远,想着在某一个角落保护着李欣的冯远,莫名地感觉心安。
在喜欢文远社接近二十年后,在哥哥的提醒下,我惊喜地发现,我身上似乎也有了李欣岁月静好的气质,这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