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太素门人(1)

兄妹二人说话之际,余秋客和余秋恩尚且拉紧长绳。花不暖顺着长绳慢慢滑落,眼看还有十余丈便要落入山坳上,余秋恩食指凌空虚点,只把面前的大石击得石屑纷飞,接着又指向花不暖,却不催发致泽咒力。花不暖瞧出不对劲,只得停在空中,凝视着白登派众人。岳笑幔叫道:“秋恩叔叔,他救我性命,你若伤了他,白登派的脸还往哪里放呀!”余秋恩见他果然被吓唬住,不敢动弹,心下暗暗高兴,大声叫道:“笑幔,只要他交出辟卦,咱就饶他一命。”岳笑幔见余秋恩将手对准长绳,似要把长绳切断,忙道:“花不暖,你快交出辟卦,不然我也帮不了你。”

她话说出口,余秋恩厉声斥道:“笑幔,你别忘了自己可是白登派弟子。为了这个臭小子,连宗门也不顾了!”岳笑幔满脸通红,大声道:“秋恩叔叔,你胡说,谁不顾宗门了?”余秋恩粗声骂道:“你还敢顶嘴,我们顶着风雪,冒着严寒,就是为了救你。你再敢顶嘴,老子要打你屁股。”岳笑幔啐道:“娘最疼我啦,你敢这么放肆,回头我让娘责罚你。”旁边余秋客骂道:“老浑球,笑幔可是凤妹的心头肉,你敢动一个试试!”余秋恩重重的哼哼了几声,甩过头去。

岳笑庭见余秋恩脸上怒气未消,便道:“妹妹,咱们听两位叔叔的安排,先把辟卦夺过来。”岳笑幔跨上两步,便要来拉扯长绳,岳笑庭伸手扯住她左臂,喝道:“发哪门子疯!”岳笑幔吃了一惊,哥哥竟然对自己吼叫,一时呆住了。

花不暖紧了紧手中长绳,对岳笑幔道:“岳姑娘,你别管了,多谢你的好意。”余秋恩老脸一沉,说道:“花不暖,我们不出手杀你,你可得知好歹。”花不暖双手攀附在空中许久,此时听他这么一说,心想自己答应阿娘将这辟卦交与太素门,现在被白登派逼到绝境,只想找个法子逃脱,突然瞧见空中盘旋着那只大黑鹰。他深知这大黑鹰异常凶猛,若被它啄上一口,必是皮开肉裂,当即打起精神小心防范。

余秋客见他双手引体往上挺起,以为他心中害怕,不由笑道:“怎么样?你怕了是不是?”回头朝着岳笑庭努努嘴道:“这小子还真是倔,让大鹰教训教训他。”岳笑庭应了一声,便要召唤大黑鹰攻上。身旁岳笑幔见事态紧急,拉着岳笑庭衣袖,叫道:“哥哥,秋客叔叔出的馊主意,哥哥,别听他的。”岳笑庭给她叫唤得心烦,便吹埙将大黑鹰唤走。

花不暖见那大黑鹰飞走了,暗自寻思:“我现在是进退两难了。”余秋恩见他依旧一副死硬神色,喝道:“既然如此冥顽不灵,那就受死吧!”左手食指一挥,一道惊雷指气射出,向花不暖当胸刺来。这指气蕴含着致泽咒力,此时花不暖虽然是三境修为,但脚上铁链沉重,又徒手攀崖许久,早已是强弩之末,这时眼见着惊雷指气击到身前,左手往前抓过长绳,身子一侧,勉强避过,说道:“余秋恩,你的惊雷指气也不过如此。”余秋恩暗运致泽咒,见他还不服气,大声道:“你这是自己找死,让你知道我惊雷指气的厉害。”说着,又是凌空一指击出。

眼见这惊雷指气眨眼功夫已到胸口一尺处,而花不暖也似乎无法躲过,岳笑幔尖叫一声,手捂住双眼,不敢去瞧。突然山坳后一个身影窜了出来,来的迅疾无比,正好撞在长绳上。那长绳一抖,花不暖手臂抓握不住,向前扑落,正好躲过那致命一击。众人惊呼一声,一条长绳往花不暖腰间缠上,随即拉过身前。花不暖被长绳卷过,安稳落地,这才打量起来人,只见那人头戴逍遥巾,须眉淡淡,身穿蓝色道袍,背着一柄长剑,正是太素门龙胫峰道首宫士修。

花不暖缓了缓神,笑道:“宫道长,你怎么来了?”宫士修听得叫唤,凝神一望,五年不见,花不暖个头拔高了,但容貌却无太大变化,不禁喜道:“花不暖,数年不见,你长高了。”花不暖揉了揉手掌,扭了扭肩膀,喜道:“宫道长,你来得可真是时候,这两个白登派的老浑球威逼我,你帮我好好收拾他们。”宫士修向着白登派数人瞧了瞧,拱手道:“贫道太素门宫士修,今日又与几位在此相遇,很是欢喜。”余秋恩和余秋客相互对视一眼,均想:“我们今日又碰上这臭道士,真是棘手。”余秋恩撇下手中长绳,喝道:“宫士修,老子知道你太素门名气大,术法高,当年在玄山城就领教过,今日你又来横插一脚,这是要与我白登派为敌了么?”话音刚落,从背上取下长弓,便要纵身攻上前去。

宫士修一把将花不暖拉到身后,低声道:“不暖,待会儿动起手来,你就站在我身后,他们再厉害,想要伤你却也不易。”花不暖应了一声,也是严阵以待。顿时这崖下山坳上寂静下来,只有寒风吹过雪花的呜呜声。

余秋客深知对方了得,这个兄弟又鲁莽,也不问个清楚便要亮出兵刃,痛下杀手,忙飞步上前,拉住余秋恩臂膀,说道:“大家要以和为贵,有什么事儿可以说清楚,何必要动手?”他话声柔和,却字字铿锵有力。宫士修笑道:“贫道此次出六困城,本意是来找寻我那柴师兄,不想却在城外遇见蒙面女贼掳掠好人,这才救下一对男女来。贫道一番询问,这才得知这位花兄弟家遭横祸,便星夜赶来救助,不成想故人没见着,却在集市窥见几位。贫道心中存疑,便暗中跟随至此。这番得罪了,便请诸位放过这位小兄弟。”

余秋客道:“道长与这位大觉观逆徒相交,难道不惧人诟病么?”宫士修哈哈一笑道:“秋客老弟所言只是传言,若这位小兄弟是奸邪大逆之徒,查明真相后再处决不迟。但贫道眼下却有一事不明,还得请教阁下。”余秋客道:“道长,不必客气。”宫士修道:“我在山后早已听出端倪,白登派想要争夺辟卦,请问这辟卦夺来何用?”余秋客正要回话,身后岳笑庭走上几步,笑道:“我叔叔敬你是太素门人,这才再三礼让,你别不识抬举。”说着取下长弓,暗喻要动武。

宫士修也不生气,缓缓的道:“这辟卦秘宝只是传言,又不是确有其事,白登派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到头来堕了自个儿名望。”岳笑庭脸色一沉,冷冷的道:“宫道长,白登派不来争辟卦,其他宗门也会来夺,你这番话也太过强词夺理。难道你不是冲着这秘宝而来么?”宫士修道:“我太素门人绝不觊觎秘宝,只是贫道不得眼见诸位伤人性命,这才出手劝解。”

余秋客听他这般说,多半是非管不可,但白登派就此罢手,这秘宝岂非落入他手,只缓缓道:“宫道长既然执意要袒护这小子,就请他交出辟卦,我们自然不再为难于他。”宫士修侧身瞧了瞧花不暖一眼,正色道:“不暖,白登派这是摆明了要威逼了,你若不交出辟卦,这就要兵戎相见了。”花不暖自然明白他们言语中含着威胁之意,不由激起胸中怒气,接过话茬道:“白登派好不要脸,仗着术法高些,就做些强盗的勾当。花不暖虽是修为浅,也要再领教几招。倘若不幸死在惊雷指气高招上,也就任由你们将辟卦取走。”

宫士修眼见今日之事,不得善了,侧头向着花不暖一笑,说道:“罢了罢了,白登派要显露本门绝技,你的大觉观术法练得怎么样了?”花不暖走上几步,说道:“三境修为已入,他们想要立毙我命似乎也不易。”宫士修听见他身上呛啷作响,这才瞧见他脖颈上的铁链,竟是系在双脚之上,惊诧道:“不暖,你双脚怎么被铁链锁住,这是怎么回事?”花不暖苦笑道:“双脚被铁链锁住,自然是被人囚在牢中。此事说来话长,日后再慢慢说与你听。”宫士修轻叹了口气,转身向着众人,朗声道:“这位小兄弟脚下锁着铁链,不能跟你们动手。太素门与他颇有些渊源,我也只好出手相助。”话未说完,只见余秋恩和余秋客已扑身而上,攻向宫士修。两人同时运转本门致泽咒,余秋恩惊雷指气击向他小腹,余秋客却击向他前胸,这两人都使上了十成功力,已是毫不留情了。宫士修暗道:“白登派果然名不虚传,出手真狠!”当即潜运云篆离尘咒,起腿下劈,二人只得闪身跃开。花不暖叫道:“道长好身手。”突然听得一声呼喝,岳笑庭也飞扑上前,以惊雷指气攻上,花不暖连忙闪开,只是双脚被铁链缚住,不免行动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