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夏秋之季,雨住风收时节,珠滚芭蕉,荷生白露,满天里云蒸霞蔚。

忽然,一声寒鸦哀鸣,惊飞数只鸟雀。原来,须弥山的最南端,正召开放生法会。这里,集聚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最珍稀的鸟类,新西兰枭鹦鹉、巴西秋沙鸭、圣诞岛军舰鸟、摩洛哥的欧洲秃鹃和帕里拉雀、洪都拉斯祖母绿蜂鸟、黑冠鹭鸨、亚洲朱鹮……钟鼓声响,庄严肃穆,便见一片片斑斓彩翼,自丛林中飞起,直上云天。

只是奇怪的是,这些禽鸟被放生之后,并不四散离去,而是排起方阵,在一只长尾大鸟的带领下向更南方飞去。原来,这群禽鸟的前面,还有更多的羽雀,黑压压的,遮天蔽日。

长尾大鸟的视野之左,是一群野兽,乌泱泱地铺满了陆地,在角马、羚羊群中,混杂着大象、野猪、麋鹿之类,还有一群野狼……此时,这些天生的敌手相安无事,只是成群地向南方窜去。领先奔跑的一只雄狮,鬃毛低垂,夹着尾巴,不再是往日称王称霸的样子,倒像丢盔卸甲无心恋战的将军,带着夺路逃亡的架势。

视野之右,是一望无际的海洋。这里,同样是“今日客满”的模样。往日辽阔的大海,此刻像变小了,波光闪耀,锦鳞游泳,不知是水在鱼中,还是鱼在水里。体型巨大的鲨鱼混进鱼群当中,乖乖地随队前行,平日凶神恶煞般的虎头鲨,此刻便是温和的绵羊,似乎变成了素食者,吃斋念佛了。几十只海豚齐刷刷地从水里跃出,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激起无数白色的浪花。

忽然,巨浪冲天而起,白色的浪花和水雾大片大片地弥漫开来,一座“山脉”赫然在水雾里露出形迹,却是一头座头鲸。它的体型极其庞大,仅露出水面的部分就像山峰一般,至于它的尾部在哪里,恐怕视力最好的鹰眼也望不到。它俨然一座会动的岛屿,不,是活动的大陆板块。若不是它在游动,偶尔喷出接天的水幕,谁也不会相信这是活物。更惊奇的是,那“大陆板块”上居然有着数不清的小黑点,宛似无数的蚂蚁。细看之下,却是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或坐或卧,或拥或泣,又是悲哀又是惊喜的模样。

是什么缘由,让海陆空动物云集于此?那无数地球人,又为何出现在鲸鱼的脊背之上?他们又将去往何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