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门关要塞,军机处内烛火摇曳。武王与曌王神情凝重,低声商议要事。不多时,云老脚步匆匆踏入,衣袍上还沾着夜色的凉意。
云老抱拳行礼,声音沉稳:“老臣见过武王、曌王!”
“云老,咱们无需这般客套。今日前来,是要告诉你两个消息。”武王与曌王相视一眼,眼中闪过忧虑。云老微微皱眉,满脸疑惑:“不知王上所言何事?”
武王神色严肃,率先开口:“第一件事,魔族四路大军已对七十二山脉形成半包围之势。龙皇命我们转告你,要塞的十三万大军需分成四份,分别驻守虞夫关、峰牙关、太平关等四个关隘,至于将领人选,由你决定。”
云老沉吟片刻,语气沉重:“那就叫我那三个不成器的儿子去吧!”此言一出,武王和曌王瞪大了眼睛,满脸诧异。
“云老!此去九死一生,你可要三思!大可派他人前往!”武王情绪激动,声音不自觉拔高。曌王也连忙附和:“王兄所言极是!”
云老长叹一声,眼中满是无奈:“老臣岂会不知?可谁家的孩子不是爹娘的心头肉?这等险境,我又怎能随意派他人前去?唯有先顾大局,再顾小家啊!”说罢,他眉头紧锁,心中满是苦涩。
“唉……这该死的战争!”武王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满心愤懑。想起还有一事,却也没了多少兴致。
曌王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递向云老:“第二件事,前几日夜里,有人给了我这个,让转交给你。”云老接过锦囊,目光在二人脸上来回扫视,满心疑惑:“这是何物?”武王和曌王同样一脸茫然,皆是摇头。云老运转元力探入锦囊,却无任何异样。他打开锦囊,从中取出一卷竹册与一张羊皮卷。羊皮卷上绘着地图模样,旁边几行小篆古朴苍劲。“这篆体文字,我实在认不得……传令兵!”
传令兵应声而入:“云帅!”
“速去将大学院的任老请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诺!”传令兵领命而去。
“且看任老先生能否识得,毕竟这字体年代太过久远。”云老喃喃道。武王盯着羊皮卷,目光笃定:“依我看,这像是一份地图,而且与小剑山地貌极为相似!”三人围聚在一起,正仔细端详,忽听得外面一声高喊:“报!”
“进来!”云老应道。
“云帅!任老先生到了!”
“快请!”
不多时,任老踏入军机处,行礼道:“见过武王、曌王。云帅辛苦了,不知唤我来所为何事?”
云老将竹册递过去,说道:“这里有样东西,上面文字古老,我们都无法参透,还望任老解惑。”任老接过竹册翻看,脸色瞬间大变,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老兄!你这……这是从何处得来?”
云老、武王和曌王皆是一愣,云老问道:“怎么了?”
任老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哈哈!这竟是上古贤能诸葛丞相的遗书!应当还有一份羊皮地图才是!”三人不自觉后退半步,云老指了指桌上的羊皮卷:“那便是。”
任老疾步上前,双手颤抖着拿起羊皮卷,连声道:“太好了!太好了!”他激动得难以自持,反观云老三人,倒是显得平静许多。
任老满脸兴奋:“老兄!有了这地图,便能寻得丞相毕生心血!你一定要带我同去,我定要亲眼见证!”他目光热切地看着三人,“你们可知,这里面藏着丞相千古大阵万象太极八卦阵的精要,还有诸多惊世发明!”然而,云老虽心中暗喜,表面却未露太多情绪——他这段时间正苦苦寻觅诸葛丞相遗迹,没想到此时竟有线索;而武王和曌王对这些古籍阵法了解甚少,实在难以体会任老的兴奋。
云老眉头微皱,心中疑虑顿生:“我一直在找寻丞相遗迹,却从未向他人透露。难道……”武王和曌王惊讶地看向他,任老也渐渐恢复平静。
“你是说天庭的人?”武王神色凝重,压低声音试探着问道。
云老眼神深邃,微微摇头:“只是猜测,尚无定论。但这大阵精要,我势在必得!”
任老急忙道:“老兄,务必带上我!”
“不行!”云老神色严肃,“此行凶险异常,你若有闪失,学院那边如何是好?还有众多古籍等着你来整理。其他要求都好说,此事绝无可能!”武王也在一旁劝道:“任老,留在王城更为稳妥。”曌王低头不语,似在思索。
任老脸色一沉:“不带我去,那你自己去吧!”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云老急道:“等等!你若不告诉我竹册上写了什么,我如何寻找?”他心中懊恼,暗呼不妙。
任老一脸无所谓:“那我就不知了,你另寻他人吧。”云老顿时陷入被动,转头看向武王和曌王,却见二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无奈之下只好妥协:“行,带你去可以!但你必须一切听我安排,我再从学院带些学员一同前往。”任老满脸喜色,快步向外走去:“一言为定!我这就去准备,明早出发!”声音渐渐远去,只留下云老在原地摇头苦笑——这老头性子太倔,刚答应听从安排,转眼就自行定了出发时间。云老正要与武王二人抱怨几句,却见他们匆匆告辞。
“啊……云老你先忙,我和王兄就不打扰了。”
“对对对!我也得回去收拾东西,明早出发!”武王和曌王匆匆离去,只留下云老一脸茫然,喃喃自语:“今日这是怎么了?”随即唤来传令兵:“去把任副帅,还有张天、王龙、云沐、云建、云兴叫来!”
不多时,众人齐聚。云老站在沙盘前,神色凝重:“长话短说,局势紧张,龙皇下令从要塞抽调九万人,分别镇守这三个关隘。”他指着沙盘上的三个位置,众人纷纷凑近查看。
“云沐,云建,云兴!听令!”
三人齐声应道:“末将在!”
“命你三人各领三万人,傍晚即刻出发!”
“是!!!”
“等等……云帅!”张天突然站出,双眼圆睁,满脸焦急。从沙盘局势来看,这无疑是个九死一生的任务,稍有眼力的人都能看出。
云老眉头一皱:“何事?”
“我有异议!如此建功良机,你却让自己儿子去,如何服众?”张天语气强硬。
云老面色一冷:“此事已定,无需多言!”
张天却不依不饶:“不行!我必须去守其中一关!这么大的功劳,不能都被你占了!不然我就进宫面见王上!”
云老怒不可遏:“来人!把张天拖出去!目无上司,杖责四十!即日起,降为龙骑营狼牙将!”他满脸怒容,在场众人从未见过他发如此大火。
王龙急忙上前求情:“云帅!张天只是一时糊涂,并无顶撞之意,还请三思!”
任雪也跟着求情:“是啊!云帅!张天一直兢兢业业,为军队奉献诸多,求您网开一面!”
云家三兄弟也纷纷跪下:“求云帅放过张将军!”
云老目光如炬,扫视众人:“若都像他这般,军中法度何在?再有求情者,一并治罪!”他瞪向执法将士,“还愣着作甚!”众人吓得赶紧将张天拖走,张天一路叫喊,却也无法改变云老的决定。
操练场上,张天的哀嚎声阵阵传来。杖刑完毕,他的屁股血肉模糊,却仍在倔强地喊着。周围士兵噤若寒蝉,王龙上前劝道:“张将军,少说两句吧!”
张天声音虚弱,带着哭腔:“你……你难道看不出来,那是个必死之局!他是不想别家儿郎白白送死啊……”
王龙长叹一声:“我又何尝不知,但云帅心意已决,我们又能如何?”
“不试试,怎知不行!”张天喃喃道。
云家三兄弟上前,将张天扶起:“谢张将军好意!”众人将张天抬回营房安置好后,云家三兄弟来到云老营帐。此时云冲、云松、云康也在,他们齐声道:“云帅!”
云老看着儿子们,语气柔和了许多:“这里没外人,叫我爸。”
“爸!”
“陪我聊会儿,待会儿回家一趟,看看你们母亲。下午就要出发了。”云老说罢,三兄弟上前紧紧抱住他,几个孩子也围过来,抱住自己的父亲。云老心中五味杂陈,脸颊微微颤动,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众人相拥许久,仿佛时间都在此刻静止。
三兄弟为孩子们擦去眼泪,云老看着他们,眼神满是慈爱:“走吧,一起。我去学院,你们先回家。我办完事就回。”云松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默默点头。
一行人来到学院门口分开。云老独自踏入学院,正巧遇见任老。“老弟,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任老一脸得意:“那是自然!我向来雷厉风行,你又不是不知!”
云老叮嘱道:“从学院挑选十几个修为拔尖的学员,明日一同出发。”
“早安排好了!”任老递上名单,云老仔细查看,不禁赞叹:“没想到,学院里竟有这么多优秀学员。”
“还得多亏了你!”任老诚恳地说道。
云老摆了摆手:“我可没出什么力,全靠你们。若无你们,这学院怕是早已办不下去。没事我就先走了。”说罢,快步离去。任老望着云老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这位老友,肩上的担子实在太重了。
云老拖着沉重的思绪走在大街上。往日繁华有序的街道,如今挤满了难民。哭喊声此起彼伏,云老心中一阵难受。不知不觉间,他竟走到了王城三司都院。云老一下想起了春生,自嘲地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大哥当得,竟许久没顾得上弟弟。他径直往院内走去,一路无人阻拦。
走进三司衙门,春生正在专心查阅卷宗,连云老走到跟前都未察觉。春生忽觉不对,抬头一看,又惊又喜:“大哥…!!!”两人紧紧相拥,随后春生扶着云老在旁边坐下,又忙着沏茶。
“大哥…!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要塞那边不忙吗?”
“忙!沐儿、建儿,还有兴儿,今天要出发去其他几个关隘。我正好回学院办点事情,这不走到这里,就进来看看你。”
“难怪,今天康儿带话,让晚上回去!我说呢。”春生喃喃道,“大哥!自从上次在军营一别,咱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了。每次去你家里,嫂嫂都在抱怨。大哥!你别太辛苦了。抽空多回去看看。”说着,春生忍不住拉过云老的手,云老也轻轻拍了拍弟弟的手背。
“你看外面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百姓,到处都是饿着肚子的娃娃。看的我心里难受!”
“大哥!…你心里明白,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一时半会儿根本结束不了,日子还得过。不然谁去打仗?”
“你说的我都懂!哎!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云老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春生也不好再追问。他转念想起什么,说道:“大哥,今天嫂嫂托人带话来,让晚上都过去吃饭。只是我看康儿,满脸忧伤。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吗?”春生望着云老,云老目光闪躲。
“没有事情,这不是他大伯、三爸、幺爸都要走了,难免伤心嘛。”
春生看着云老,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他又怎会看不出云老有事?春生仔细回想,突然反应过来:“三个人…都要去。”他掌管三司,龙皇的一切决定都会发到这里做记录,包括要塞的调兵安排。春生一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大哥!你把三个儿子都送去,你以后该怎么办?嫂嫂要是知道这是有去无回,她该有多伤心。上次已经送走了峰儿,这次你还要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哪怕留下一个,也是好的啊!”春生声音发颤,双手紧握成拳,努力克制着情绪。
“留下一个?我该留谁?这一去就是将近十万人。”云老双眼通红,元力不自觉地在周身流转。可恨啊!这场战争打到现在,他们只能被动防御,到现在为止,魔皇还从未现过真身。两人都陷入深深的沉思。良久,春生打破沉默:“大哥!走吧!回去今天好好吃顿饭!”春生上前想要扶云老,云老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两个人穿行在街道上,一路无言,安静地走着。
“爷爷!!!爷爷!!”云老和春生被稚嫩的呼喊声拉回现实。一看,正是云轩和虎子,两个小家伙飞跑过来,一人抱住一个大人的腿。云老用下巴蹭着虎子的脸颊,虎子咯咯直笑:“爷爷的胡子好扎人啊!”双手撑开云老的脸。
“二爷爷,怎么今天和爷爷在一起呀?”云轩一脸疑惑。
“因为今天二爷爷专门过来看你跟虎子,所以在路上就遇见爷爷了咯咯。”春生说完,放下云轩,“臭小子,二爷爷都快抱不动你咯!”云轩拍拍胸脯:“没关系,再过几年,我抱您!”
“哈哈哈…!好!那我就等着轩儿长大,好抱二爷爷!”春生宠溺地摸了摸云轩的头。虎子急忙从云老怀里挣脱,跑到云轩跟前:“那好!…你抱…二爷爷!我…我抱爷爷!”虎子指着云老,云老和春生相视一笑。云轩一听,不乐意了:“不行…我抱两个!”虎子转过头望向云老两人,然后又回过头,晃着食指:“你…你抱不动。”
“谁说我抱不动?抱得动!”云轩双手叉腰。虎子却只顾玩着自己的手指,嘴里念叨:“抱…抱不动!”
“抱的动!抱的动!抱的动!抱的动!抱的动!抱的动!”云轩像念咒似的,可虎子依旧不为所动。云轩有些气恼,上去一把拍散虎子攥着的双手。虎子也不生气,一溜烟跑回屋里。云轩见状,紧跟着追了进去。只听见两个小家伙,一个在告状,一个在辩解。云老和春生笑着跟了进去。
夫人也没惯着谁,把两个小家伙各训了一顿。两小家伙见没占到便宜,都垂头丧气地走了。家里人都忙着准备饭菜,今天都是春生家的几个儿媳妇在掌勺。翠云见到云老回来了,满心欢喜:“妈!爸爸回来!”夫人瞥了一眼,哼了一声:“我又不是没长眼睛,回来怎么了?难不成还要我抱着他?他又不是没长手长脚,又不是三岁小孩儿。”翠云赶紧给二老倒茶水,春生家的几个媳妇也端来小吃食,又接着去忙碌了。
不多时,云冲他们听说云老回来了,都相继出来陪着说话。几个儿媳妇打过招呼后,继续忙活着。云老和春生下着象棋,任老带着家人也来了:“哈哈哈哈哈!老夫又来叨扰了!”云老见是任老,连忙停下:“哎哟喂!快来坐!快来坐!翠云呐!快给你任…快给任老弟沏茶!”云老似乎意识到什么,临时改了口。任老虽有些疑惑,但也没多问。任夫人带着任雪去厨房帮忙,厨房里很快传来女人们的说笑声。男人们听着,脸上也露出笑容。
“哈哈哈哈哈!她们总有说不完的趣事。”任老满脸享受。
“是啊!多好!”春生也感叹道。一群男人们围过来,看着云老和春生下棋,任老时不时在旁边“指点江山”,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不多时,菜肴陆续上桌。云轩和虎子早就馋得不行,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虽有若颖看着,可还是被他们偷偷拿了些吃的。等菜上齐了,任夫人一边解下围裙整理衣服,一边说:“夫人,叫他们进来,咱们吃饭吧。”
“我去喊他们,嫂嫂你们坐。”春生家的湘云刚要起身,却被夫人拦住:“不用管他们,自然有人去叫,咱们忙了这么久,也该歇歇了。都坐!”一群女人们围桌而坐,开始聊起家常。
不一会儿,虎子和云轩先跑了进来,一看这情形,虎子嚷嚷道:“啊…!婆婆!你们都不等爷爷吗?”云轩也跟着说:“就是…吃饭了,都不等爷爷…眼里…”话没说完,后面赶来的云松伸手去扯虎子的裤子,虎子眼疾手快,双手兜住提了起来,转过头要打云松,却被云松一把拽了起来。虎子拼命挣扎,好不容易挣脱,提着裤子跑到夫人面前,模样委屈又滑稽,惹得众人忍俊不禁。虎子不明所以,也跟着傻乎乎地笑起来。云松被母亲瞪了一眼,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很快,大家纷纷入席。小玉站起身,代表母亲说道:“这段时间以来,日子过得艰难,家里存粮也不多。好在之前在坳子里攒下些东西,不然这么一大家子还真不知如何是好。下午家里几个爷们就要走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今天就当吃顿团圆饭吧,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相互扶持。”说着说着,小玉声音有些哽咽,急忙坐下。
夫人轻轻扯了扯小玉的衣角,却被众人瞧在眼里,夫人略带尴尬地笑道:“大家动筷吧,家里吃的够着呢,小玉不是那意思。”众人心里都明白,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能有这样一顿饭已是难得的奢侈,也不深究,纷纷拿起碗筷。
任老见状,举杯提议:“来,我们敬这些辛苦操持的女人们!”众人纷纷响应,就连虎子也有模有样地端起碗,跟着举杯。席间,女人们聊着家长里短,时而欢笑,时而感叹;男人们则喝着酒,谈论着战事局势、奇闻轶事,谁也没有提起即将到来的离别,仿佛想将这短暂的温馨时光尽力延长。
下午,云家三兄弟从家中出发。女人们站在门口,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渐渐远去。街道上,处处都是送别的场景,有亲人的叮嘱,有孩童的哭喊,还有未说出口的牵挂,弥漫着一股凝重又悲伤的气息。傍晚时分,大军整齐列队,从要塞大营缓缓出动。云家三兄弟相互抱拳告别,随后,三路大军朝着不同方向开拔,扬起的尘土渐渐模糊了他们的身影。
云老回到剑门关要塞,径直前往张天的营帐。此时张天正躺在床上,王龙守在一旁。云老上前轻轻翻开被子,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递给王龙,语气平静却藏着关切:“这是我从学院拿来的药,对散血生肌有奇效,你给他擦擦。”王龙眼眶微红,郑重地点了点头。云老轻手轻脚地离开营帐,却瞥见张天别过脸去,有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枕头上,晕开一片水痕。
第二天清晨,天光微亮,众人在学院门前集合。不久,武王也赶到了。任老兴奋得双手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期待。
云老神色严肃,目光扫视众人:“这次小剑山之行,必定危险重重,望大家务必小心谨慎。武王,你可有什么想法?”武王摇摇头表示没有异议。云老又看向任老,任老却早已按捺不住,满心只想着快点出发,直接无视了云老的目光。云老无奈地暗自摇头,随后大手一挥,众人正式踏上征程。
云老、武王和任老走在队伍最前方,不时对照着羊皮地图;若颖、任雪、欧阳琳、付文霞、云康等人在队伍中间,时而低声交谈;赵日天、云松、云冲、上官明、陈天一等人则负责断后。一路上,后面的年轻一辈有说有笑,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而前方三人却眉头紧锁,专注于路线的确认。殊不知,还有一个不速之客,远远地跟在队伍后面,隐藏在树林与山石之间。
众人穿过猪王山,进入双旗大峡谷。一道山泉从高处倾泻而下,形成剑溪河。众人沿着溪水向峡谷深处行进,两侧山崖陡峭如壁,直插云霄。直到傍晚,才抵达朱家大寨。传说当年诸葛丞相为抵御魏军,曾在此驻扎大军,后来此地被土匪占据,故而得名。如今,还能隐隐看到人工开凿的栈道,在暮色中显得古朴而沧桑。
“云老可知道这双旗大峡谷的由来?”任老好奇地问道。
云老抬手指向峡谷两侧:“你看那两道白色痕迹,像不像上古时代飘扬的旌旗?”
任老仔细端详,恍然大悟:“你这么一说,还真像!”
云老神色变得庄重:“传说当年诸葛丞相临终前,将此处守军全部撤走,并设下双旗大阵。后来因无人维护,大阵的旌旗倒下,阵法也逐渐失效,这便是双旗大峡谷名字的由来。”
“想不到这里竟有这样一段过往。”武王感慨道。
任老也长叹一声:“人们尊崇诸葛丞相,他的事迹便成了传奇。丞相一生为国为民,当真令人敬仰……”
云老没有接话,独自走到寨子边缘,站在悬崖边上眺望远方。远处山峦起伏,在暮色中若隐若现。他低声呢喃着:“夫难平者,事也。昔先帝败军于楚,当此时,曹操拊手,谓天下以定。然后先帝东连吴越,西取巴蜀,举兵北征,夏侯授首,此操之失计,而汉事将成也。然后吴更违盟,关羽毁败,秭归蹉跌,曹丕称帝。凡事如是,难可逆见。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至于成败利钝,非臣之明所能逆睹也。”那声音随风飘散,带着岁月的沧桑与对前人的追思。
众人在朱家大寨稍作休整,趁着月色,各自寻了相对安全的地方休息,为明日的行程养精蓄锐。云老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既担忧着儿子们在前线的安危,又对即将探寻的诸葛丞相遗迹充满期待与不安,各种思绪在脑海中交织,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天刚破晓,晨雾弥漫在峡谷间,寒气逼人。队伍又启程了。沿着剑溪河继续深入,随着前行,周围的气氛愈发神秘压抑。雾气浓稠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潺潺溪水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行至下午,众人面前已无明显道路,四周皆是陡峭山壁与茂密丛林。
“地图上显示,就是这里了呀!”任老反复对照羊皮卷,眉头紧皱。
“爸爸,给我看看。”任雪从任老手中拿过羊皮卷,其他人也纷纷围拢过来。仔细查看后,发现地图上标注的地形与此处确实极为相似。
任雪轻声念出羊皮卷上的篆体诗句:“双峰擎天云雾绕,旗阵万年守玄机。大壑龙吟惊日月,峡锁乾坤通秘境。谷藏万象演太极。”念罢,她不禁赞叹,“诸葛丞相当真乃千古奇才。要不我们在这附近仔细找找?”话还没说完,赵日天、云康、上官明、若颖四人便迫不及待地分散开来,开始四处搜寻线索。云老、任老和武王见状,也在周边仔细查探。
“大家务必小心,若这么容易就能找到,遗迹恐怕早就被人发现了。”任老提醒道。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呼喊:“爷爷……!”众人闻声急忙赶去,只见云康浑身湿透,嘴唇发紫,不住地颤抖着站在小湖边。
云老赶忙脱下外衣披在云康身上,关切问道:“康儿,你下湖里去了?”
云康强打精神,指向潭底:“我没事儿!…你们看潭底!”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圆形的湖底有一部分被扒开,露出两根石柱的轮廓。虽历经岁月侵蚀,石柱早已失去圆润的外形,但仍能看出是人工开凿的痕迹。两根石柱分立湖底,并不在潭中心。
任老眼睛一亮,激动地说:“这是一个八卦图!你们看,这潭水就是卦圆,两根石柱便是卦眼!”
若颖望着石柱,疑惑道:“爸爸,我们从哪里进入呢?这两个石柱这么大,还在水里。”任老轻抚胡须,沉思片刻后说道:“天、地、雷、风、水、火、山、泽,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从周围地势来看,上有山川,下有溪河,谷口有风涌入。遗迹应该就在此处,大家再仔细找找,定有线索。”
众人再度分散开来搜寻。武王和云老站在潭边,盯着周围的山体。
云老眉头紧锁,开口道:“王,你看这潭边的山,是不是太过突兀?”
武王仔细观察后点头:“确实突兀,不像是自然形成。可明明是一个整体山体,而且上面那块巨石……”
“是啊,如此巨大的石头,古人如何搬运上去?除非……”云老目光深邃。
“你是说,山体垮塌?”武王接话道。
“正是!地震引发山体垮塌,巨石落下砸在此处,泥土将原本分离的山体连接起来。历经漫长岁月,两个山体便成了一体。”
武王眼神坚定:“想办法移开巨石!”
“不难!”云老话音未落,身形一闪便跃上巨石。他凝神运气,掌心元力涌动,猛地一掌击出。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巨石轰然碎裂,泥土飞溅四散。众人听到声响,纷纷围拢过来。
随着泥土掉落,一角石面显露出来。云老难掩激动:“就是这里!”他再次催动元力,不断轰开土层。一个巨大的八角形石盘逐渐展露全貌。尽管岁月在石盘上留下斑驳痕迹,但仍能看出建造时的精湛工艺与巨大耗费。八个方位由巨石拼接而成,纹路整齐划一,每个方位都刻着一个篆体大字。可惜其中一个方位被巨石砸得面目全非,只能隐约辨出些许纹路和笔画。
任老见状,赞叹不已。云老拍了拍任老肩膀:“任老弟,快看看!”
任老仔细查看后,神情惋惜:“没错,这就是开启遗迹的触发机关……只是生门被巨石毁掉了!”云老盯着破损处,眉头拧成一团。生门一旦触动,受损的这边必然崩裂,情况十分棘手。他陷入沉思,思索着应对之策。
任老迅速调整状态,开始指挥:“武王,你修为深厚,站在这个方位;云康,你在这边。”他按照五行属性,将众人安排到相应位置,“其余人去中间石柱那里。一会儿大家一同将元力注入石盘。云老哥,生门这边就靠你随机应变了!”任老目光坚定地看着云老,云老郑重地点了点头,飞身而下,来到石盘下方的山体处做好准备。
任老再次向众人确认位置和状态:“准备……!注入元力……”众人屏息凝神,急速催动体内元力。元力在掌心汇聚,衣角被劲风吹起。确认准备就绪后,众人同时发力,将元力源源不断地注入石盘。石盘微微震动了一下,随后又归于平静。
“全力注入!不要停!”任老大声喊道。众人咬紧牙关,倾尽全力。石盘抖动愈发剧烈,卦象开始若隐若现。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阵阵雷鸣响彻山谷。石盘上的八个方位也开始缓缓移动,受损的生门也随之移动,裂痕不断扩大,眼看就要崩开。
任老急忙大喊提醒云老。千钧一发之际,云老果断祭出祖龙龙鳞,一股强大的力量顺着他的元力注入石盘。裂痕终于停止扩大,中心眼位的大石柱开始缓缓下沉。石盘上的方位持续变换,六十四卦逐渐完整显现。然而,众人的元力已接近枯竭,就连云老也感到吃力,额头青筋暴起,面色涨红。
就在众人快要支撑不住时,任雪见势不妙,双手结印:“大地祝福!”她的元力注入大地,片刻后,一股温暖而充盈的力量从地面升起,源源不断地涌入众人身体。卦象即将完全显现,石柱也即将沉入眼位。天空中,雷电肆虐,仿佛在为这场艰难的开启仪式助威。祖龙龙鳞中蕴含的神秘力量也顺着云老的元力,一同注入石盘。
终于,卦象完整呈现,石柱彻底沉入眼位。八个方位迅速回归原位,石盘剧烈震动,引发周围地面强烈摇晃。下方圆潭中的两根石柱缓缓下沉,潭底弧形裂痕不断扩大,潭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流失,潭底淤泥也随着水流涌入裂缝。随着最后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乌云渐渐散去。众人定睛一看,下方露出一个洞口,里面是人工开凿的石阶梯,蜿蜒着向侧面延伸。
任老长舒一口气,示意众人停下。大家顿时瘫坐在地,疲惫不堪。任老急忙拿出恢复元力的丹药分给众人。众人服下丹药后,纷纷闭目调息。任老却心急如焚,在一旁来回踱步,时不时望向洞口,眼神中满是迫不及待。
任雪无奈地走过来,拉住父亲:“爸!你急什么,等大家恢复好了再下去!”她将任老拉到一旁坐下。可任老根本坐不住,不停地抖着腿,还时不时张望众人恢复的情况。任雪看着父亲心急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轻轻摇了摇头。
过了许久,云老缓缓睁开眼睛,紧接着,众人也陆续恢复过来。任老见状,立刻站起身:“你们醒了?太好了!我们走吧!”说着就要往洞口走去。云老担心洞内情况不明,连忙吩咐:“陈天一,你跟着任老一同下去,小心行事。”陈天一领命,快步跟上。任雪也不放心父亲,紧跟在后面。云老与武王并肩而行,其他人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后也纷纷踏入洞口,一场未知的冒险,正式拉开帷幕。
众人踏入洞内,发现洞府竟是天然形成,空间极为开阔。大小不一的石头随意地分布在小路两侧,一条潺潺小河沿着洞府向深处流淌。众人拿出火元石点燃火把,借着摇曳的火光,朝着洞府深处走去。走到尽头,一道石门拦住了去路。石门两侧立着两尊奇特的石像,它们头长独角,形似狮子却又并非狮子。石门两边的石柱上刻着两行字:“山泽通气藏万象,水火既济化五形”,字迹古朴苍劲,在火光映照下,透着一股神秘莫测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