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九十一 喜与弃

八年的等待,万子昂总算得偿所愿,满心欢喜幻想了无数次日后的耳鬓厮磨,每每这时都会嘴角上扬,心中如有一股清泉缓缓流淌,水流清脆地奏响幸福平和的日子。

天亮了,碧水台的女弟子兴奋地冲进了碧和的房间。

“小师叔。”碧月曦大喊,碧千凡等人也随之涌入。

“你们别捣乱,要梳妆了。”碧菡制止了碧月曦等人。

碧菡继续为碧和梳妆。

“一梳梳到头,二梳梳到尾,三梳梳到白发齐眉。”碧菡一边为碧和束发一边看着镜中的碧和,碧菡鼻子酸酸的却不敢让碧和看到眼眶中的红润。

碧和端详着镜中的自己,一切如此的不真实。

梳妆完毕后,碧菡双手扶住碧和的肩膀,二人看着镜中微微笑着,这一笑拜别曾有的那些天真岁月。

“小五真美。”碧菡欣慰地默默念叨。

“师姐,谢谢你。”

“傻孩子。”

“以后又得辛苦你了。”

“有他们一群陪着我,哪来的辛苦。倒是你,日后便是庭主夫人了,要照顾好自己。”碧菡如母般叮嘱着,碧和点点头。

喜婆进门,看着碧和还坐在椅子上,忙上前。

“姑娘们,准备好了吗?吉时快到了。”喜婆开始催促。

“好了好了。”碧菡忙起身让路。

碧存希跑进门对着大家大喊。

“师傅,外面来了好多宾客呢,甚是热闹。”碧存希满脸喜悦,引起大家一阵哄笑。

“男子不宜入内,快点出去。”碧月曦等人将碧存希推了出去。

碧和起身,弟子们开始为碧和穿戴,头戴凤冠,上身内衣红娟衫,外着绣花红袍,身披霞帔。在场的弟子都看得入迷,忍不住兴奋。

“小师叔,好美啊。”碧千凡等人纷纷惊叹。

碧和害羞地低头微笑,碧菡眼眶湿润吸了吸鼻子。

“好了,出门吧。”碧菡声音沙哑地说。

碧菡望着碧和出门的背影,眼前浮现碧水台后山上,碧琴、碧允辰还有碧和小时候打打乱乱,来回奔逐的情景。碧凡与碧菡站在远处看着他们三个打闹,如今却只有自己送碧和出嫁,世事难料。

碧和遮红方巾,盖上盖头,喜婆扶着新娘子出了房门,数十里红妆,车马从街头排到街尾,碧和坐在马车上,薄的红纱若隐若现,路旁的百姓比肩继踵,各个伸头观望庭主的婚礼。

万子昂在门口看着迎亲的队伍越来越近,马车停下,万子昂拉住碧和,挽着碧和的手走向大殿,旁边来贺喜的世家和达官贵族面带笑容的附耳交谈,万子昂挽着碧和进入大殿。

“新人行礼。”傧相大喊。

金天阁带着古木堂等世家弟子浩浩荡荡向万土庭走了过来,万宗见状带万土庭弟子将其拦下。

“金阁主,带这么多弟子来喝喜酒嘛?”万宗见面寒暄着。

“万宗,快进去,让碧和出来。”颜寒院大声嚷嚷。

“呦,这如今有金天阁在,颜寒院的嗓音都高了。”万宗讽刺地笑话。

“你。”颜寒院怒气冲天。

“他们不出来,我们就进去。”寒院弟子大声喊着。

“金阁主,今天是我们万土庭大喜的日子,我们庭主说了,婚礼结束他自然会来幸会各位。”万宗对金阁主明言。

“你们万土庭就不怕被万子昂这小子给破败了。”浮空岛夜岛主对万土庭弟子大喊。

“哼,夜岛主,您未免管的太宽了,你们浮空岛不过就是金天阁的一条狗,不想想自己怎么办,还有闲心操心我们万土庭的日后。”万涵冷笑地冲着夜岛主大喊,万土庭弟子哄堂大笑。

“你个小辈也敢在此造次。”夜岛主怒气冲冠,对着万涵大喊。

“我这小辈都看不惯你在这狐假虎威,要不你们浮空岛先跟我们万土庭比划比划?”万涵丝毫不让。

“够了,别逞口舌之快了,如果万土庭当真要管,那就叫万庭主一起出来吧。”金阁主语气僵硬,态度冷漠。

古屿与莫言从天而降,站在万土庭与金天阁之间。

“你们金天阁和古木堂还真是不识趣,总是挑一些别人不喜欢的日子相见。”古屿一边拍打着自己的衣袖一边说。

“想不到你们也来了。”金阁主说道。

“亦苒女儿成婚,我们怎么会不来喝杯喜酒呢。”古屿抬头看了眼金阁主,笑笑而言。

“你伤我女儿,毁了封印,密谋这一切,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算。”金阁主说。

“本来这账就应该是咱们几个算的,可如今你们这浩浩荡荡的是什么意思。”古屿看着金阁主和古堂主。

“古屿,身为古木堂弟子怎可不遵守祖训?”古堂主问。

“30年前我就不是古木堂的弟子了,祖训这事也就你们这等迂腐之人才会守着。”古屿不屑地回道。

“冥顽不灵。”金阁主面无表情的对古屿说道,转头示意弟子。

金天阁弟子向前准备闯入万土庭,古屿双手张开,布下赤色结界,金天阁弟子纷纷敲打结界无果。金阁主一晃身体召出赤霄剑,剑灵之术将灵霄剑幻变成为剑雨,向结界袭来,古屿一见收回结界,打开左掌召出玄阵抵住了所有射来的灵霄剑。

双方对峙,彼此修为消耗,古堂主见状向古屿扔着一道符咒,莫言上前一剑将其劈开。

“古月,你这叛徒。”古堂主恶狠狠地看着莫言。

“我叫赤子言。”莫言说完张开双臂,布下橙色结界。

碧和被扶进洞房,坐在床上羞涩低着头,万子昂走到床前挑起盖头。

“万夫人。”万子昂一脸温柔地唤着碧和,碧和一脸羞怯不敢抬头。

“我真是很难看到夫人如此羞涩模样。”万子昂打趣碧和,碧和抬头看着万子昂,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庭主。”门外弟子小声唤着。

“知道了。”万子昂应了一声,转向碧和。

“夫人,先吃些东西,我先去应酬下外面的人,等为夫回来。”万子昂微笑地轻抚碧和的脸颊,上前亲了碧和,四瓣唇轻贴,碧和微微而笑低下头,万子昂起身出了房门,房门关的瞬间万子昂回眸一望,门关上后万子昂右手一张将千斩锁挂在了碧和的门上。

碧和一无所知的在房内东看看西看看,整个房间红彤彤的,满心欢喜。

古净修的符咒贴在莫言的结界上,莫言感觉结界正在消散,如此耗下去修为会降,便双手握拳,结界消散,古净修的符咒冲向莫言,莫言闪避还是被划伤了手臂。

“金阁主和古堂主这架势不像是来道喜的。”万子昂从天而落看着金阁主等人,眼见已经彼此较量了,万宗和莫言都有受伤。

“碧和呢?”金阁主直接问。

“我夫人累了,已经休息了,金阁主想见夫人,怕是不巧了。”万子昂说完看着赶来的碧菡和万思等人。

“万子昂你这是不准备交人了?”颜寒院大声说。

“不交,你又能奈我何?”万子昂冷峻的眼神盯着颜寒院。

“万子昂,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念你爹的旧情了。”金阁主说完手一挥,金肖带金天阁弟子排成排,开始使用剑灵之术,瞬间漫天飞舞,万子昂等人向后退,古屿与莫言召出玄阵抵住剑阵。

万子昂给万思使了一个眼色,万思一跃半空,万土庭弟子紧跟随后,万思双手一张开,手缝中夹着6个回旋镖,万思带领弟子们向金天阁方向丢去,世家弟子纷纷举剑抵御玄杀之术,但回旋镖不停来回飞转,伤了众多世家弟子,金天阁弟子被伤,剑灵之术被破,弟子纷纷倒地哀鸣。

金一君皱着眉,见剑灵之术被破,不得已召出承影剑飞起向万思刺去,万思躲闪之时被金一君一掌击落在地,金一君空中转身将其余弟子划伤,万土庭弟子纷纷被击倒地,金一君落地后未抬头,径直向金阁主身后走去,剑锋上滴着血。

“不愧是金一君,轻而易举就破了玄杀之术。”万子昂冷冷地取笑,金一君不言。

金阁主示意弟子,双方弟子一拥而上相互拼杀,莫言因受伤手臂不停流血,金阁主召出剑灵之术冲向莫言,莫言一回头看到赤霄剑的剑雨向自己飞来,不停退后,眼看剑雨将近身,古屿用屏障拦住了赤霄剑的剑雨,赤霄剑雨在屏障中不断挣脱,古屿的屏障被伤,古屿重伤单膝跪地口吐鲜血。

“师傅。”莫言扶住古屿。

古堂主看了一眼古净修,古净修理解用意,使用定符咒召唤方圆五里精怪,忽然天黑雾绕,哀鸣声四处袭来。古屿瞪大眼睛露出慌张神色,使劲拉住莫言的手,对莫言点点头。

莫言起身举剑向古净修刺去,古净修不得已中断定符咒,准备抵挡莫言的剑,这时古屿右手摸了下自己的伤口,满手鲜血后幻化定身咒向古净修身上丢去,古净修盯着莫言来袭却没发现被下了定身咒,身体忽然无法动弹,莫言一剑刺进古净修胸口。

“净修。”古堂主瞪圆了眼睛大喊。

金阁主见状便向莫言背部打去,古屿见状挡在了莫言背后。莫言回头见到古屿缓缓滑落,连忙抱住古屿。

“师傅。”莫言惊恐万分,眼泪不停低落,古屿伸手,莫言抓住了古屿的手。

“不哭。”古屿微弱地说。

“我终于可以去见你娘了。”古屿嘴角微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师傅,师傅。”莫言痛苦的抱着古屿尸身,见其羽化无影。

双方弟子拼战地如火如荼,弟子们纷纷受伤,碧千凡召出琴开始弹奏静心诀,想要帮助盟友尽快恢复修为和伤势,碧月曦等人见状,纷纷飞到碧千凡身边,将碧千凡团团围住,为其护法。

碧和坐在椅子上吃着糕点,忽然听到了琴声。

“静心诀。”碧和自言自语后,脸上惊恐万分,跑到门口准备出门,发现门已被锁,如何推都推不开,碧和向后退了几步,换出碧龙珏击门,才发现已经被设下了结界。

“万子昂。”碧和气愤地大喊。

莫言一阵眩晕,手上的诡戒开始发光,莫言头疼不止,眼前浮现出他与碧和的点点滴滴,从古月救下碧和的那瞬间到无妄海的两情相悦,终级散忆咒随着古屿散去而消失,莫言恢复了记忆。

莫言落泪,心痛不已,仰天长叫,站起来拿剑划破左手,剑上的血滴落,莫言向天举起剑,一道赤色雷光顺着剑击在莫言身上,莫言身体发出了赤色,莫言利用血蛊之术偷取短时间的铭鼎境术法。

“血蛊之术。”古堂主看到后惊讶不已。

莫言抬头睁开眼睛,眼睛已变成赤色,莫言大喊一声一跃半空举剑向金阁主劈去,金阁主唤剑灵之术赤霄剑雨与莫言对峙,二人修为不停消散中,眼见金阁主逐渐失利,莫言即将砍下。

古堂主见状便飞至金阁主身后,运功助金阁主一臂之力,赤霄剑雨瞬间突破莫言的血蛊之术,莫言瞬间被击出数米,碧和从空中扶住莫言落地,莫言口吐鲜血。

“莫言,莫言。”碧和紧张地不停唤着。

“和和。”莫言苦笑。

莫言伸出手想要摸碧和的脸,碧和拿起莫言的手放在自己脸庞,泪水打湿双眼。

“对不起,我不是赤子言,我可以娶你的。”莫言勉强地挤出这句抱歉。

莫言的手从碧和脸庞滑落至地,碧和用力抱紧莫言放声大哭。

颜寒院看到碧和后举剑刺过来,万子昂抬头见此一个回转打落了颜寒院的剑,万子昂半跪在地一剑刺穿颜寒院的胸膛。

碧和抬眼看到世家弟子们向自己冲过来,万子昂起身厮杀,鲜血已经浸湿了万子昂的衣衫,碧和心碎不已。

“啊。”碧和怒吼。

碧和将莫言轻轻平放,然后起身。

“是你们不肯放过我。”碧和不停地重复,金阁主和古堂主等人看向碧和。

“既然你们要我死,那我就让你们全部陪葬。”碧和目露凶光绝望地呐喊。

碧和那剑划伤了手掌,鲜血外流,瞬间碧龙珏和赤魂玲闻血发出光亮,碧和身体周边出现不同色彩之间的交织,一道刺眼的光使得所有人遮住了眼,强光消失后大家看向碧和,碧和身边出现了白色的光晕,金阁主等人露出惊恐的眼神。

“突破了。”金阁主惊慌不已,所有世家弟子都惊恐地看着碧和,世家弟子还未有人见过突破铭鼎境身体周围的光束。

碧和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止不住大笑。

“碧和。”万子昂脸上的恐惧难以掩饰,浑身开始微微颤抖。

“我未成魔。”碧和看向金阁主大声地喊,眼中布满血丝,碧和缓缓抬头闭上了眼睛,泪滑过脸颊。

“是你逼我成魔。”碧和睁开眼盯着金阁主冷笑地说,然后向后一跃飞起张开双臂,摇晃赤魂玲,所有人被赤魂玲扰乱心绪痛苦万分地捂住耳朵,碧和看到万子昂和碧菡也如此痛苦后便停了下来,从空中缓缓落地,碧和看了看碧水台和万土庭受伤的弟子,又看向金一君,四目相对。

碧和脑中都是所有人们相处的那些日子,

“师傅,师傅。”碧存希和碧存善微笑唤着;

“小师叔。”碧月曦、碧子怀、碧玄霜、碧千凡微笑唤着;

“嫂子。”万思俏皮地唤着;

“碧和。”赤惜风微笑唤着;

“和和。”莫言微笑地唤着;

“小五。”师傅、大师兄、二师姐、小师兄、小师姐微笑唤着;

“碧和姑娘。”金一君微笑唤着;

“夫人。”万子昂微笑唤着

……

碧和有太多的爱,吞噬不了心中的爱,若世间容不下她,又何必强留。

“所有恩怨都结束吧。”碧和轻声地说,然后伸出右手,低头看着碧龙珏发出光亮,召出吸灵之术。

“不要。”万子昂感受到了碧和的用意,可他不能在失去碧和了,起身向碧和奔去,碧和身旁的结界将万子昂弹开。

“小五,不要啊,小五。”碧菡伏在地上痛苦地哭求着碧和。

碧和用自身唤醒吸灵之术,只吸灵铭鼎境之人,金阁主、古堂主和碧和的身体慢慢发亮,开始羽化,身体逐渐变得透明。

“师傅。”金肖和金朗轩惊讶地看着金阁主。

万子昂不能接受碧和即将羽化的现实,不停地撞击结界,想要阻止碧和。

“不要,夫人。”万子昂绝望嘶喊着,一次次被结界反噬击伤,口吐鲜血跪倒在地。

碧和心痛万分,对着万子昂摇了摇头。

“对不起。”碧和轻声地说。

“碧和。”万子昂嘶声力竭地怒喊,无助地看着碧和慢慢消失,结界也随着碧和慢慢消失,万子昂冲入结界想要抱住碧和,碧和如星星般一点点消散。

万子昂身体被掏空般,一下子坐到地上,几秒混沌后仰天痛苦嘶喊着。

阴雨蒙蒙,碧水台后山烟雾环绕。

“师傅,给。”碧月曦递过香给碧菡,碧菡将香插进香炉。

所有弟子一同低头祭拜,碧菡看了看三座墓碑,微微而笑,转身离开了。

三座墓碑依次是赤子衡、赤安若、赤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