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玄九离竭尽全力从黑色的“茧”中挣脱出来，还没来得及恢复被自己斩断的双腿，却突然又重新感知到了自己双腿的存在。
周围黑色的液体失去粘性，从他身上滑落，迅速流淌进泥土之中，他低下头，发现自己的双腿完好无损，只是身上的装束变了一个样子。
那是一身青色的道袍，衣领袖口和下摆都绣着红色的花纹。
这身装扮看上去颇有些眼熟，玄九离在记忆中搜寻了一番，很快就找到了真身衣服的来历。
这是血剑宗内门弟子的统一装束。
“这身衣服怎么会出现在我身上？这没有道理，血剑宗已经被毁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人留着这身衣服？”
玄九离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抬起头，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哥谭的街道上了。
灰白色石片铺筑的小径通向正殿，白色岩石雕刻而成的石柱，看上去似乎不沾染半点凡俗的烟火气。
小径汇聚到一片平台上，此刻虽无一人站在这里，但他已然能够感觉得到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
“这里是血剑宗！我回来了？怎么会……”
玄九离有些想不明白，难道说康斯坦丁最后施展出来的那个魔法阵其实是一个传送阵，将他重新传送回了修真界？
可这也说不通啊，就算是回到了修真界，但血剑宗早已覆灭，所有遗留全都付之一炬，这是清清楚楚发生的事情，可他眼前的这一切又是什么？是幻象吗？
他下意识就要去看自己胸口上的莲灯纹身，但当他扯开自己的衣襟，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这是怎么回事，莲灯怎么会不见了！还有我的修为，金丹期，我竟又回到了金丹期，那我的星辰剑岂不是也……”
他连忙反手摸向自己的背后，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这不是穿越回修真界，而是回到了之前的某个时候，回到了血剑宗还没有被覆灭的时候。
他无法判断眼前的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因为他丝毫感觉不出虚假的迹象。
“所以我是真的回来了吗？其实回来了也不错，至少……我还有机会改变这一切。”玄九离看着自己的双手，默默说道。
“师兄，掌门有事找你过去。”
“知道了，我这就来。”玄九离下意识颔首应道。
等这句话说完，他才发现，这位通知他去见掌门的正是他的一位师弟，而这一句话，这副场景，他曾经见到过。
正是血剑宗被灭门的前一天。
“居然回到了这个时候，说不定这次真的有机会改变这一切。”
玄九离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
来到正殿门口，玄九离躬身沉声道：“师尊。”
“进来。”
玄九离推门进去，血剑宗掌门盘坐在蒲团上，身前是一盏黯淡无光的莲灯。
掌门显然是在尝试掌握这件法器，但是似乎并不是十分顺利。
“九离，坐下来说话。”掌门指了指身侧的蒲团。
“是，师尊。”
在玄九离坐下之后，掌门并没有将莲灯收起来，似乎没有一点避讳自己这位爱徒的意思。
“九离，你觉得这莲灯落入我血剑宗，究竟是福还是祸？”
这个问题并不是玄九离第一次听到了，在上一次掌门师尊便向他问过这个问题，他当时给出的回答是：既是福，也是祸。
莲灯这种夺天地之造化的宝贝，能够据为己有，自然是一件颇有福分的事，但倘若没有守住这件宝贝的实力，那便是祸了。
当时掌门师尊对他的回答也颇为赞同，但是现在，他已经不这样想了。
“是祸，不是福。”
“哦，何解？”掌门师尊对玄九离的回答显然是有些意外的。
“没有实力留住这东西，能带来的自然只有祸患，更何况师尊尝试了多日，想必也还没有掌握这莲灯的用法吧？”
这一次，掌门师尊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对他表示认同，反而出言问道：“那你觉得我该如何？”
“既然是祸患，自然是越早丢掉越好，留在身边，只会害死所有人。”
“呵呵……”掌门师尊看着玄九离轻笑了两声，只是眼神中的赞许渐渐退去，只剩下了失望。
“九离，这个回答……可不像你啊，以我对你的了解，我以为你肯定会说就算冒险也值得一试，毕竟我们踏入修真一途，本就是在逆天行事，何种危险对于我们来说都不过尔尔，他说是惧了，怕了，便永远无法再向上攀登一步。”
“我本以为你是你们几个师兄弟中天赋最好的，也是胆子最大的，但现在看来，我好像错了。”
“师尊，不是这样的，我并没有怕，我只是已经见到了结果，如果莲灯继续留在我们手里，我们血剑宗会被灭门的呀！”
见掌门师尊不赞同他，玄九离心中有些焦急，忍不住将自己的秘密说了出来。
“你见到了？你现在不过是金丹期，未卜先知预测吉凶可是元婴期才能通晓的法门，你怎么可能见过？”
“弟子，弟子是……”
玄九离正要继续说，却忽然神色一僵，剩下半句话卡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掌门师尊刚才说预测吉凶是元婴期才能通晓的法门，可掌门师尊他就是元婴期啊，他怎么可能预感不到这件事？哪怕仅仅只是预感到了危险，也不应该做这样冒险的举动，除非……
“所以师尊您……全都知道？您知道留下莲灯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您也知道血剑宗会被灭门，对吗？”
掌门师尊神色一凝，看向玄九离的眼神再次有了变化。
“你真的看到了会发生什么，你不是玄九离，你究竟是谁！”
“我是玄九离，不过是从未来回来的玄九离，我们师兄弟惨死，师尊您在最后一刻用莲灯将我送他异界，我才得以脱身，后来我机缘巧合重新回到这个时间，却没有想到您竟然告诉我，您早就知道这一切会发生！”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这样吧，不过你要告诉我，我是最后一刻究竟有没有掌握这盏莲灯。”
在这一刻，掌门师尊看向玄九离的目光竟莫名透着几分狂热。
玄九离被看得一阵不安，但毕竟对方是他的师尊，在思考片刻之后，他还是缓缓说出了答案。
“没有，您只是激活了他，将我传送到了异界，而后莲灯附着在了我身上，而您，大概是死了吧。”
在听到这话之后，师尊也没有生气，反而透着几分窃喜，整个人都显得非常奇怪，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会死这件事。
“师尊，您能告诉我，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吗？有什么是值得用满门弟子的性命去换取的？”
“是真相，当然是真相，是仙界与修真界隔绝千年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