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茧图说》上卷

闽中梅溪刘祖宪仲矩手辑

橡利第一

橡，《尔雅》谓之栎，山东、关中谓之槲，贵州谓之青棡，小者可养蚕，大者老者可薪炭，其子可喂猪，其斗斗，橡子壳也可染皂。《东观汉记》：“李恂居新安关下，拾橡实为食。”《本草纲目》言：“凶年饥岁，可作豆腐。”今湖广、黔中，往往杂黄豆为之，又或以石灰水去其苦味，干研成面，亦可供食，则树木之利，未有过于此者。管子言“十年之计树木”，而橡树则四年便可饲蚕，他树必沃土易长，而橡树则于瘠土及五谷不生之土，无不可以种植。今遵义一郡，不论肥瘠之土，均栽橡树，其有宜于杂粮者，亦以利少，而皆种橡。橡利之广，已有明征，吾民何惮而不为哉？或曰：“遵义以一郡所出之茧，即将遍天下，设橡树徧于黔中，不虑其聚而不销乎？”不知遵义之绸，今仅通于河南、四川、湖北、山陕、云贵数省，而河南贩客，往往于春季，先出银付织，秋始收绸，则绸之易销可知。且今之土绸，尚不可以染红，其用此丝者，亦惟广东之沉香茧，云南之通海缎，余若四川各省，祗以杂丝线帽纬等之用，嗣此而胰绸益熟，染水益得，则用必益多，销必益易矣。且家蚕之丝，每两值银二钱，此则半减其价，纵俗尚纷华，或嫌其朴，今上宗俭去奢，苟非朝祭之服，未有不乐趋于俭者，然则数十年以后，知必有较家蚕之丝而倍销者矣。吾民又何虑其壅而不行哉？

辨橡树第二

橡树之宜于蚕者，黔人名细叶青棡，有二种，一种色青，一种叶边微红，均叶长如锯，房生，实如小榛子大，味甜。又有一种大叶青棡，又名厚皮青棡，皮厚，叶微圆，如掌大，表白相兼，味甜，叶粗，秋蚕嘴坚利，初眠时即能食，若春蚕，必二三眠后，始能食之，亦房生，实小如薏苡，以之催叶，尚可。又一种名胡利叶，与厚叶青棡略同，但皮薄不开花焉异耳。又大叶一种，名水青棡，色微红，叶边如锯，味涩，蚕食之不甚作茧。

窖橡子第三

凡橡子必生于老橡，九月间子熟自落，收取之后，即当挖地窖之。窖大小浅深，视橡之多少，每铺橡子一层，厚寸许，用草灰寸许盖之，复铺橡子一层，不论层数多寡，均如前法。埋毕，上覆以土，至春则分种之。若将橡子散置房屋，或见风日，则积湿生热，积热生虫，不过半月，而橡子尽坏矣。

择土第四

凡树忌瘦土，橡树则否，惟求土紧色黄及土纹缜密者种之，则不生虫凡松土中，生一种白虫，其状如三眠之蚕，色白，但差短耳，俗名土蚕，食橡根及栗根尤甚，若坚土则皆无有。若黑土性松，泥涂洼湿恶其湿也，及阴土凡太阳所不照之土，皆为阴土，均非所宜，而岩山尤忌，盖山石坚硬，蚕多跌坏，夏日炎热，所有坠落及乘凉下地之蚕，不即为捡取，往往烫死石上，岩石又多罅隙，有匿藏其中而饿死者，且山石多蛇鼠，尤须防之。

种橡第五播秧种秧附

种橡之法，用大铁锹一根，圆如鸽卵大，上平下尖如锥形，长二尺许，以推击入土中三四寸，先入粪土一撮，随置橡子二枚，仍以松土盖之。至春发芽，芽为根荄，随手置之而本乎地者自亲下^[1]。此种橡之法也。

若播秧则不必窖橡，法于取橡子时，择沃土一块，密铺橡子如播谷种，上用草或草灰盖之，再覆以土一二寸，至发生时加粪土灌溉，年可长尺余，既易于培植，且可免牛马之践。俟次年雨水节二三日后，将大踩锹一把踩锹，今土工所用踩土皮向秧地上用力踩起，连秧和土，提入箕内往山场。又用大铁锄长一尺，约重五六斤，于栽种处用力一挖，深三四寸，再用力一挖，深五六寸，将土轻为撬开切不可翻转原土，又将橡秧顺势插入所撬土内，如稍有盘屈，则抽出再插之，插毕，又以轻手取出铁锄以脚重踏原土，使无缝隙。如此，则根与土合，易于得气，种千活千，种万活万，四年之间，便可放蚕。至秧之相去，每栽一秧，四面各距二三尺，亦定法也。

又按，每日一人可栽橡秧三百，十人三千，若十人十日便可栽三万，以橡树一株放蚕四十头计之，三万株即可出茧一百二十万，橡树之利如此，吾民又何惮而不为哉？凡附近橡林之田坎、园坎及移枝可及之处，均宜种橡，以尽地利。至民宅墙下及园中隙地，种橡百株，可抵山橡三百株，以地肥叶美，人工易周，而蚕少抛弃故也。

甲申九月，奉各宪札饬，收买橡子，以备邻县支领，并劝谕铺陇等十余处民人，领种橡子，将及三载，树仅尺余，山土稍肥者，亦不满三尺邑民全未知利，不肯去草浇粪，故倍难长。如果留心树畜，四年定可放蚕，勿疑也。丙戌腊月，于署中隙地，依法种秧十数万株，半年之间，橡高二尺，最小者亦有一尺五六寸。可见人之勤惰，与地之肥硗，相去不啻数倍也。

种橡兼种杂粮第六

橡利兴矣，当必有如遵义各县，以干土、熟土而种橡者，设或不明其法，地利未尽，亦可惜也。法宜于干土、熟土内，依法栽种橡树，每树四面各空二尺，而空处之地，即当兼种豆、麦、红稗，以收地利。且浇粪去草，橡树既可易长，而春草不生，仍可免牛马之践。至次年、三年，橡高不过二三尺，其叶尚稀，仍宜于冬间种麦，至橡叶繁茂，而麦亦已熟矣。四年春季，已可放蚕，无庸兼种，至放过三季或四季之后，橡经斫伐，是年冬间，即当种麦。至新种于山者，亦可依此兼种，此为尽地之利，吾民亦不可不知也。

畜橡第七

畜橡者，谓橡树初生时，生气尚微，凡四旁之草木，皆易为害，故宜速锄之。橡叶味甘美，牛羊皆嗜之，一经被啮，不独难长，必数年乃复其旧，而羊害尤酷，语云：“牛吃如浇，羊吃如烧。”盖羊为兑畜，兑属金，金克木，故其害为尤甚。

凡橡叶落时，扫壅橡根，而树愈畅茂。何也？叶之朽也，美于粪也。

斫橡第八

橡老叶粗，气薄味淡，蚕多不食，即食之而吐丝亦少。其未老之树，屡经蚕食，枝剪殆尽，萌蘖无多，而叶亦力薄。法宜于小阳时候是月木气归根，斫之无害其根，离橡根四五寸，用刀猛力斜斫之，务使斫处多有歧缝，一缝一芽，十缝便有十芽。若用利刀及锯，则光滑无缝，不能丛生。试看人家种蜡树者，愈斫愈繁，每本不下五六十茎，橡性之丛生，亦属此也。

七月不可斫橡，以金旺克木，木根多坏也。故凡田畔茨草，农夫必以七月斫之。

恤橡第九

橡生四年，可放蚕矣，而欲其耐放，则尤当恤橡之力。假如橡树一林，甲子年放过春蚕，则秋季便当休息，至乙丑、丙寅、丁卯三季，仍放春蚕，亦各以本秋为休息之时，至丁卯春后，四经剪削，橡秃无枝，则于是年十月，如法斫伐，戊辰一年，可长三尺余，己巳春季，便可放蚕，但前放一万者，此时只可五千耳。

择种摇种第十

择种之法有三：一以手四指审之，重而壳润者佳，轻而壳燥者否；一向耳边摇之，重而沉者佳，轻而声松者否；一看丝头丝头长寸许，在茧较尖处，蛹之头在此，丝之头亦在此，丝头红润者佳，黄燥者否。种之美者，每万可得蛾七八千，否则只三五千不等。然又须慎辨雌雄，毋使多寡不匀，丝头正出者为雄，偏出者为雌，雄者多瘦而长，雌者则较圆而大。

修理烘房第十一烘种、桑种附

烘种之法，于腊末正初，修整烘屋一间，纸糊四壁，不使透风，上以板盖之，使火气不散，周围置木架，架高五六寸以便安顿种箩，当中置火，用篾箩盛茧种，靠四壁安顿架上，时常移动，使背面皆得暖气，数日之后，又将箩内茧种翻转，勿令偏热偏寒。如此，则十日之后，茧种柔软而其壳可受穿矣。

穿种上晾出蛾第十二

何谓穿种？茧有头脚，有丝头者曰头，无丝头而圆净者曰脚，用麻线浅穿其脚深则伤蚕，顿在烘房箩内，仍不时翻转，使火气匀满，如此二十日，则有蛾飞出，谓之“报信蛾”。即取所穿之种，挂于烘房四面竹竿上，中仍以微火烘之，则群蛾咬茧而出矣。

自烘种起，十日穿种，又十日，见报信蛾，上晾竿，又二十日，蛾尽出。凡出蛾，多在午时以后，至戌时止，故俗以蛾出为阴。

烘房火候第十三

火宜柴，柴必橡树，一取其味甘、气纯、性平，一取其火烟缭绕，暖气周遍。此外惟救兵粮之根多生于道旁围坎，其子丛生，至秋末冬初则熟，其色紫赤，可以疗饥，俗名救兵粮，或毛栗、枫香、白蜡、化稿诸树，亦可取用。若他树则气辛杀虫，蚕蛹最忌，如蚕食桐子叶或白杨叶，必死，是其验也。若用炭，则火性烈而不匀，煤火尤忌。此用柴之辨也。

凡未出蛾之先，烘者于鸡鸣时起火，陆续添柴，至戌时息火，以灰覆之，日日如是。若蛾既出，则起火虽亦同时谓之阳火，至巳时便以灰息火谓之阴火，否则火无阴阳，而蚕多病。要之用火之法，自烘种、软种，至穿种、出蛾，前后三十日，总要停匀。若火过大，则蚕多斑狗，过小则蚕出又迟，至蛾之出也，生气甚微，又宜微火以养之。此用火有阴阳大小之辨也。

又须量地之寒暖，假如至高之处，冬气常在，橡叶生迟，须微火烘之，使蛾迟出。低平之处，春气常在，橡叶生早，宜急火烘之急火，非忽大忽小之谓也，使蛾早出，此用火之缓急，以橡叶之迟早而辨之也。又有不高不低之地，春气一般，橡叶业已发生，而蚕出有迟早者，何故？盖烘房必依村寨人家，而村寨有向阳向阴之不同，如村寨坐向东南，天阳外感，蚕出必早，须以缓火烘之；如村寨坐向西北，天阴外袭，蚕出必迟，须以急火烘之。此以村寨之阴阳，分蚕之迟早，而因以火候之缓急配之也。

凡烘房欲温，若瓦房稍高，或三面均砖墙土墙，又系土地，至息火时，上下四面，均有阴气潜袭，蚕多泻痢。若概用阳火及火过大，则不独蚕病斑狗，而在二三眠时，亦必纷纷下地，四处逃散，多至于饿死。火候之调，莫难于此，故烘房不如草房之为妥也今遵义概用草房，其烘坏于瓦屋砖墙者，屡经试验，慎之慎之。

提蛾配蛾折蛾数蛾第十四

蛾出矣，大者为雌，小者为雄，雄者眉粗，雌者眉秀，无论雌雄，尽提入筐，使其自为配耦，缘筐内外，以便于折，其有不能自配者，则人为之合。其配之时候，如本日午时配者，俟来日午时折之。若配不周日，与不及时，而折之早，则精气不足，大眠之时，必病空肚，有过时而折之太晚，则雌蛾乱飞，往往覆卵于别处，多所抛弃。若以已配之雄蛾，再令作配，则卵不生蚕，即生蚕而亦多病，亦精气不足故也。凡折蛾，必以手大指及次指，捻雌蛾之肚尾，使尿水尽出，否则腹胀，而难于伏卵。折配毕，以母蛾一一数过，放入荆条箩内，各为登记数目，以便拴筐。若天气寒凉，仍须以微火熏之。

凡雌蛾不去溺，及折蛾太迟，则雌蛾往往胀死，即或不死，其卵亦难尽出。所折雄蛾，必须另收一处，俟其自毙，否则纷纷乱飞，复与别蛾作配，致有败卵及空肚诸病。

凡烘火过大，则蛾多黑，而两翅不舒，俗谓之健翅一云，火候虽匀，凡一筐之蛾，亦必有健翅蛾十余只，当急去之，不令作配，若火过小，则蛾翅有黑汗一点，如粟米大，所配之卵均不育。

伏卵出蚕第十五

凡母蛾大者，约伏卵百二三十颗，小者亦有八九十，大概以百颗为准。其当覆卵时，两翅必揺动有声，又须以筐盖覆之，勿使飞出，欲卵之匀布，则以灯火引之，使就空处生卵。此十余日内，若天气阴寒，则蛾不飞动，覆卵成堆，至蚕出之时，卵之在中者，往往咬不出卵而死。若天气晴暖，则群蛾栩栩，其生卵必匀，其色如膏梁，有生气，若遇天气寒冷，仍须以炭火微烘之，见卵半月或二十日而蚕出，亦宜近火，以沾暖气。其出也，总在寅、卯二时，故俗以蚕出为阳。

卵箩，须以黄荆嫩条编之，年必一换，若用他木，则不粘子。黄荆条，出遵义府，清镇、鸭池河亦有之。

祈蚕第十六

蚕之空肚、发斑，皆由人事，不藉神功。若久雨久晴，及大风雹，皆有神主之，是则不可以不祈也。或曰：“风雹为上天所司，蚕神岂能作主？”殊不知我祈于神，神祈于天，我一念之诚，上天可以感格，况有神以为之助乎？其法，于棚之东西角上在别处则蚕神不灵，筑一小台或砌石亦可，方二尺、宽二尺、高三尺，竖四小柱，搭茅于上，如街坊土地祠状，中用木片，高一尺三寸、宽一尺，择神在日，书写蚕神姓氏，及应祀诸神安设台上，每日焚香设茗，每月十五日，煮油米白粥祀之用白米煮粥，入猪油、白盐，以磁器盛之。如此虔诚供养，则祈祷无不应矣。

又按，历代所祀蚕神有四：一黄帝元妃西陵氏见《皇图要览》，一蜀蚕女马头娘见《蚕经》及《搜神记》，一菀窳妇人寓氏蚕神见《后汉书·礼仪志》注，一新兴泥塑东山蚕神罗夫人见《广东新语》，今从之。

御风雹法第十七

或曰：“蚕利固大矣，设遇雹灾，则蚕无遗类，奈之何哉？”余曰：“俗以蚕为天虫，人果能毋为不义，毋自暇逸，诚心事神，以祈蚕年，善待工人，毋有诟厉刻薄，则上天断不降灾。”即或天灾难免，黔西何天爵先生谓有辟除风雹之法，云其家有茶树数十万株，开花时亦最忌雹，遇异人授御雹之法，行之十余年，雹灾不作，且雹作而以此法免者有二次。今见君急切为民，故不敢吝秘，务广为传之。其说曰：“凡雹必有风以送之，风不至雹亦不至矣。”风之神曰蜚廉，雹之神曰李左车，能制风雹之神曰后羿。其法，于蚕未入山之前，或二月，或三月内，择第一个丙戍日，将罗针在橡林中间，定准戌方，在于何处，即于是处立一幡竿，竿以小直木为之，长三丈四尺九寸必如此数，幡以黄布一幅为之，长一丈四尺九寸必如此数，幡上书“日月木火土金水气孛罗计”十一字幡上除头二尺，幡尾除一尺零九寸，中间一丈一尺，一尺写一字，日朱书、月粉书、木靛书、火朱书、土黄土书、金粉书、水墨书、气靛书、孛墨书、罗朱书、计黄土书，令道士照依斋醮立皇幡之法树之系幡竿绳索，务要坚固，以麻纻为之，防大风摇落，不落则雹自不来矣，幡竿下设一小棹，用洁净栗木版片，宽一尺、长二尺，做一牌位，牌分三行，一直书风主蜚大将军之神，一书护蚕后羿大将军之神，一书雹主李大将军之神。棹及牌位，坐辰向戌，又取年、月、日、时四戌方之土各一小撮，和水为泥塑一小狗像安顿棹下，其尾在辰，其头向戌，幡竿于丙戌前三日造毕，幡与牌位上字，以丙戌日写土狗，以丙戌日辰时取土为之。树竿及牌位，皆于午中刻毕事，随取一雄鸡祭之，洒血牌位上，设香帛酒醴祭品，众蚕户整洁衣冠，俯伏读祝文，奠献毕，化钱毕，出泥狗於棹下，向幡下焚香奠酒化钱，杀一小黑狗以祭之，取血涂黄幡尾上，即於此时竖幡，并取血涂狗背上，涂毕，取泥狗仍置棹下，剥取狗皮晒干，亦挂于棹下，每日焚香二次，遇雹将起，即奔赴幡下，焚香拜祝云：幸赦过，幸赦过，再割黑狗皮如掌大，走出橡林之外，向风來处，和干草烧之，祝曰：“他方显化，他方显化。”如此邻村雨雹，而养蚕之处定不受害矣。

附取四狗土例

年狗，例以六甲年中取之。假如甲子、甲戌二旬，此二十年中，在甲方上取土。甲申旬中十年，在丙方上取土。甲午旬中十年，在亥方上取土戊寄在亥，取亥土，即是取戊土。甲辰旬中十年，在庚方上取土。甲寅旬中十年，在壬方上取土。

月狗，例以五虎遁取之。假如甲、巳之年，正月为丙、寅月建，就丙寅顺数至九月得甲戌，就甲方上取土。乙、庚两年，月建戊寅，就丙方上取土。丙、辛两年，月建庚寅，就亥方上取土。丁、壬两年，月建壬、寅，就庚方上取土。戊、癸两年，月建甲寅，就壬方上取土。

日狗，例以其月初一日日建取之，无论二月三月，只要有了丙戌日。假如二月朔日或三月朔日，就朔日顺数至上旬戌字，如朔日是庚辰，顺数至初七日为丙戌，就丙方上取土。如朔日是甲午，顺数至初五日为戊戌，就亥方上取土。余仿此。

时狗，例丙戌日，年年向丙方取之。

其要在丙戌前几日，用罗针格定戌方之后，便将罗针定准四狗土方，插土为记要在林外。如两狗、三狗同方，便插两标、三标为记，以便至期取土，造作泥狗，否则临时张惶，恐有误也。具图于左。

祝文式

维

大清　　年，岁次　　月，丙戌日，下民某某敢祈祝于

本县城隍暨本山土地之神，

职风蜚大将军之神，

司雹李大将军之神，

制风雹后羿将军之神。伏惟

尊神，

力届九天，

恩周万彚，

职气机之槖钥，

掌造化之权衡，生杀从心，予夺惟

命。窃念下民某某等，今于　　省　　府　　州　　县　　里　　甲，地名　　处，培植青棡，生育蚕类，八家藉以资生^[2]，百口因而为命。虽尊神震怒，无非

天显其威，而彼苍好生，端赖

神降之福。况夫穿肠破肚，亿万蚕之糜烂可悲；金尽囊空，千百家之饥寒堪悯。用卜今月良日，树立幡竿，谨具香帛果品祭馔不腆

之仪，虔诚上

献。伏冀

捍灾御患，家家登再熟之蚕；

雨顺风调，户户获千金之利。下民等无任恭祝

诚求之至。尚　　飨。

祝土狗文

天有四狗，以守九区；吾有四狗，以守四隅。妖风不作，

冰雹是祛，我蚕再熟，实尔勤劬。

幡竿等物，俟收茧后，恭具香帛酒醴，答谢 神祗毕，以此竿作梁，能避水火，幡布供奉家堂，瘟鬼不敢入室。若邻境迎供，瘟亦立愈。若沿门痢疫，须于寨中或寨外，如法立竿挂幡，瘟神疫鬼，无不远避。何先生云试验已多，当非虚语也。且此幡所全者大，所费无几，为之亦易为，力其敬行之。毋忽。

占蚕及茧之成熟第十八

凡蛾一万，得茧六十万，为大熟，四五十万为中熟，一二十万为歉收。占之之法，《史记·天官书》曰：“正月上甲初旬第一甲也，风从东方来，宜蚕。”《晋书·五行志》曰：“三月初二日，天阴无日，兼无雨，则茧大熟。”此古法也。今占有数法。凡蚕覆卵之时，此十余天内及拴筐之时，天气晴明，则蚕出多而易长详见覆卵、放蚕、拴筐各条。又卵色微赤如膏粱，散布筐中，则卵有生气，蚕必尽出，或白色、绿色，均为败卵。又蚕出时，有头红者数头，名曰红头蚕，又名为蚕王，大熟之兆。又蚕初出时，自食其壳，只留一蒂，亦主茧熟。每起眠，尽食其所蜕之壳，其丝亦多。又放蚕处鸟雀倍多，其蚕必旺，以鸟趋旺地故也。二三眠时蚕多变黄色，谓之黄金蚕，茧必大熟。青色亦佳，若色淡白而皮薄，斯为下矣。凡蚕三眠，有病吊者，则四眠必病发斑，如其数，若三眠无病，则大熟。又有二三蚕共成一茧，或五六蚕共一茧者，俗以为懒蚕，其丝不贵绪多难抽故也，不知此惟大熟时始有之，《齐民要术》谓为同茧蚕。若风雨调和，雹灾不作，则茧之大熟，更不俟占验而知，故祈蚕贵焉。

分棚第十九

分棚者，谓放蛾之时，造作草棚，住人以看守也。棚有大小，假如放蛾一万，需长工七八人守之，短工随时酌雇，若五千则只需三人。余观大棚，每千蛾得茧壳五六万，小棚则往往可得七八万，何也？棚小则蚕少力专，人勤工倍，蚕无依草附木、落地捱饥之害故也。是故橡山宽广，必须分作两棚，毋惜棚费而茧之大收，较分棚之小费，当不啻数倍也。

橡林在平坡，则移枝易而用工少，若山势陡削，及橡树高大或不成林，则移枝难而用工多。

计本息第二十

《周官》以本息安万民。余以万蛾之资本计之，每万蛾需茧种壳三万余千颗，估值银十四五两，每烘万蛾，不过工费银四两。及至放蚕每万蛾所育之蚕，须雇长工八人，自蚕上树以后，四十日见茧，二十日收茧，共需长工四百八十人，每人工费银日七分，约需银三十三两六钱。再加四眠后，催叶十日，收茧十日，雇短工八十人，每日每人需银五分，合银四两。共计每万蛾需本银五十六两六钱，每万蛾应育蚕一百万头，除败卵及鸟食病死饿死者四十万，可得茧壳六十万，每万茧壳估银二两二钱，共可得银一百三十二两，除本银五十六两六钱，可得利银七十五两四钱，此大熟之年也。若中岁亦可得茧壳五十万，值银一百一十两，除本外亦可得银五十三两四钱。吾见农夫终岁勤动，年所入谷，除牛租谷种外，不过值银七八两，自烘种以至收茧，不过半年，凡以六十金放蚕者，便可得利银七十余两，推之二三十两以及十两、八两，皆有数倍之利，可为俯仰之藉，致富之资，吾民又何惮而不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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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此处语句似有不通，待考。

[2] 此处“八家”，指八户有家。出自《孟子·滕文公上》：“方里而井，井九百亩，其中为公田。八家皆私百亩，同养公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