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在剩余奔腾的气血力量耗尽后,气血所化的大龙也回到杨天齐的脊椎骨之中,渐渐沉寂下来,重新归于平静。
杨天齐猛然睁开双眼,一抹寒光似乎自凤目的双眸中迸射而出,不过转眼即逝。
从蒲团上站起来,杨天齐闭上眼,心神静静的沉浸在体内气血之中。
气血若大河——
大河之中仿佛有一条大龙在沉睡,隐约间还能听到它恐怖的呼吸声,让杨天齐心中震撼不已。
“轰——”
随意的一拳挥向虚空,气爆声瞬间轰隆隆响起。整个密室都轻微的晃动两下。
“这仅仅只是纯粹的力量打出的一拳却已经能与胡伯那种领悟拳意的先天高手相媲美了,如果加上真元和拳意的加持即便是先天极致领悟道意的强者也要占避锋芒——”
略微感受了下肉体的力量,杨天齐颇为满意,在这之前,杨天齐一直处于真元浑厚,气血不足的情况。虽然攻击力强大但却没有体力的支持,有时候打到一半就已经累得不行。但如今肉身强度提了上来,他就能最大限度的利用好自身的真元和道意。
如今的杨天齐既有横练武者的雄浑气血,又有内功武者浑厚的真元。虽然真元境界因为破空值不够的原因无法突破,但杨天齐依然有面对宗师境绝世高手的气魄。
心神远驰,沉默了一会,杨天齐戴上狰狞的面具如鬼魅一般消失在密室中——
今晚的雨很大,瓢泼大的雨。
李泽英房间中挂着粉色的灯笼,这件事任何人都不知道,包括李伯生都不知道,这是他在李家藏了十多年的秘密,每当像今天的雨夜,这粉色的灯笼就提醒着他,要去杀一个人,杀尽他身边的所有人。
同时也提醒着他,要忍住,因为他要杀的人有个哥哥——追风剑李伯生,传闻他最近已经突破宗师出关了。
门伴随着“吱——”的声响,缓缓的打开,打开了这个从未有过其他人打开的门。
漆黑的夜,滂沱的雨,跟十年前一样又不一样。
一样冰冷的身影,一样冰冷的瞳孔,一样冰冷的剑,一样冰冷的注视着你——
不一样的是十年前他站在冰冷的雨下显得更加的冰冷,而这次他就站在雨里,雨却落不到他身上,每当雨滴即将落在他身上时总有一抹诡异的风将雨滴吹散,仔细一看对面的人甚至连鞋底都没打湿。
李泽英的瞳孔猛地一缩,惊恐的说道“李...李伯生——”
李伯生也不进屋反正再大的风雨也吹不到他身上。
“你可知道,我突破宗师失败了——”
原来三十年未曾开口的人也能说话,只是这声音中听不出对方的任何情感,仿佛就如没有情感一般。
这声音即便是三十年未曾听过,在李泽英的耳里依然还是三十年前那个他帮助对方逃命时的哭喊声,只是原来的少年早已变成了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冷血动物了。
李泽英早已握住天机锦囊,脚一边轻微挪移一边说道“家主还年轻,宗师之境指日可待——”
“可是因为你我永远也无法突破宗师——”
李伯生的声音依旧很冷漠,但在李泽英的耳中除了惊恐的疑惑还有更加森冷的寒意。
此时的李泽英是痛苦的,明明想杀的人就在对面,可自己的剑就如同过去的六百三十五个雨夜一样,依然无法在他的面前亮剑甚至连拔剑的勇气都没有。
忽然,李伯生森冷的目光注意到屋内的粉色灯笼,好像明白了什么,只是语气依然很淡。
“曾经我试探过你,将雏凤楼最美的姑娘赏赐给你,你却再三推辞,如今看来你依然没有忘记当初在我弟弟下面喘息的声音——”
“你知道?——”
早已汗流浃背的李泽英握着剑的手却是紧了紧,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看到了那个李念生下面扭动的身躯。
“世上没有杀气能瞒过我的眼睛,十年前趴在窗口的你爆发出浓浓的杀气让我很有兴趣,所以我将清风十三剑传给了你,这些年即便你背着我干了很多大逆不道的事,我依旧没杀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你的天赋真的很好,我希望将你培养起来,再来杀我——”
李泽英心里既有苦涩又如释重负了般,苦涩的是人家自始至终就知道你的目的,但在别人的眼里你哪怕忍辱负重十年也不过是人家拿来练剑的而已。
如释重负的是,在这一刻才发现这场夜雨也没有那么大的魔力,它再也不会让他感到恐惧,让他有杀人的欲望,更没有了对那女孩的执念。
因为,现在活下去才是他唯一的执念——
屋内,风起,粉色的灯笼骤然落下,在灯笼下地的瞬间,李泽英握剑的手不再颤抖,这一刻他不再是为执念而存在的男人,而是一往无前,毫不回头的绝世剑客,漆黑的夜,剑光划破长空,白色的剑意如同白昼般绚丽。
但——
“噗——”
惨叫声不是李伯生发出的,因为李伯生还站在雨里,漆黑的夜,冷漠的人,冷漠的眼,还有冷漠的剑,甚至连衣角也未曾动过,若不是在李泽英塌陷的胸口处有一抹脚印,李泽英甚至不知道他的脚竟比他的剑意还快。
这抹剑意不是他自己领悟出来的,是他整整蓄了整整十年的剑意只为今天能在他面前拔出这一剑。
但,他还是败了,败得如此彻底,对面冷漠森寒的身影仿佛还是从来没动过一般,立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你的天赋真的不错,我真不想杀你,可是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你知不知道当年无论是坐上这个家主的位置还是这么多年血腥的管理都是为了突破宗师境界。而你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背叛我,道意反噬,让我突破宗师失败,”
“我要你生不如死——”
“啪,啪,啪——”
那道冷漠的身影依旧没动,但屋子内清脆的耳光却是一直没停,屋子里的惨叫在这漆黑的雨夜中无比的瘆人。
不久后屋里爬出来一道血色的人影,胸口凹陷,嘴里不停地吐着碎肉,涓涓的血液顺着地面的雨水一直流,一直流,流到当年的记忆深处的屋子里。
李泽英若不是先天强者此刻早已成为一具尸体,先天强者气血如潮,即便是内脏受损也不会那么容易死去。他现在的脑子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必须去那个地方。
强大的意志总能创造出奇迹,这一刻的李泽英竟是忽然领悟了风意,如脚下生风了般,不过须臾竟是飘了近两里,只是后面散发着森森寒意的人,总是能不快不慢的跟在他后面就如同猫捉老鼠一般,既不杀你但想跑掉却是妄想。
一逃一追不过几分钟却是赶了数十里路,忽然,李泽英满口碎牙的脸上笑了,血水混着雨水的脸狰狞而恐怖。
“你到是会选地方,竟让葬龙坡成为你的埋骨之地——”
只是李伯生的话还未落。
嗡——
一道凌厉的杀意自虚空如狂风暴雨般落下,李伯生眼前的雨帘竟是在这一刻化成无数的血滴里面蕴藏着恐怖的杀意。
李伯生冷漠的瞳孔骤然一缩,先天罡气毫不犹豫的将这无数的血滴挡在外面,即便是隔着先天罡气也能从外面感受到那赤裸裸的杀意。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
“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行——”
“身配玄铁剑,一怒即杀人——”
“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
“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
“朝出西门去,暮提人头归——”
......
一声声充满澎湃杀意的歌声,在漆黑的夜中,在冰冷的雨中,在这个散发着森森寒意的葬龙坡中,不断的回荡着,远远的传出去,即便是风声很大,雨声很大也盖不住这震撼心神的杀人歌。
李伯生的头顶诡异的出现一抹血红色连那正在下落的雨滴也挡在了外面,在这抹血色之中仿佛有一道黑影狠狠地自空中落下,那是一柄剑,一柄漆黑的玄铁重剑。
“轰隆隆——”
重剑落下仿若千斤,巨大的深坑中那把巨剑黑得耀眼,黑得让人胆战心惊。
人未至,李伯生却叫出了来人的名字。
“玉面罗刹——”
据说这玉面罗刹杀人时,从不拔剑,也从不说话,那道漆黑的身影带着恐怖的面具,浑身上下都是散发着让人如堕冰库的杀意。
显然,今天他是来杀人的,杀他李伯生来的。
李伯生面色阴冷如霜,剑出鞘,风动了,眼前无数的水珠都被他的剑意劈成了两半。
对面的玉面罗刹也动了,只是在一旁调息的李泽英看来两人如同雕像一般遥遥而望,谁也未曾动过,只是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在他们两者的中间不断的有恐怖的气浪传出,连那数十颗碗大的杉木再也这恐怖的风意肆虐下拔根而起,溅起的湿土连两人的衣角都没碰到。
交手数招,平分秋色。
相互试探,已结束,面具下的人脸色有些凝重,而对面的李伯生脸色也是愈加的阴沉,这玉面罗刹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从他以往出手来看,修为本身并不太高最多也就先天二流的样子。
只是他领悟了杀意这种威力强大到变态的道意罢了,但从交手的过程中他清晰的感觉到不仅仅有杀意的存在竟然也有风意的存在而且对其道意的了解却不下他分毫。
玉面罗刹的身上一股惊天杀意再次冲霄而起,然后一拳轰出如泰山压顶又如血雨滔天,杀意和拳意还有夹杂着风意的一拳直接向着李伯生扑面而去。
气势的转变,让李伯生心头一震,但也没任何恐惧之意。
锵——锵——
一剑只是一轻飘飘的一剑,李伯生手里的剑仿若挥
得很慢,只是那正闪烁的银光告诉对面的罗刹,这是快到极致的一剑,蕴含风意和剑意的一剑,那缓慢得如舞剑般动作只不过是对方刺出数十剑后的胜利之舞罢了。
只是——
剑尖刺在玉面罗刹的拳头上,一股恐怖的余波以两者为中心爆发出来。
“气血化大龙,宗师境界?——”
盯着玉面罗刹头顶上气血幻化的大龙,李伯生惊恐的大喝道。
玉面罗刹杀人从不说话,反手一掌,罗刹的身形未动半分,而李伯生却是瞬间拍飞。
战力爆发的玉面罗刹竟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