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酒了。”以黎铭的嗅觉从门口就闻着一股子酒味儿,当然,还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此时靠近了才发现竟然是她的脚边散乱着一个空酒瓶。
“要你管!”夏妍带着哭腔抬头冲着黎铭喊到。
她一直被程副局训,还被同事们排挤。明明就不是她的错,为什么所有人都把责任归到她头上呢?还有那个杀人凶手,真的是残忍变态至极!
想起当时被害人的惨状,夏妍就特别愧疚。虽然她知道这些事情不是她说解决说停止,然后一切都能如愿。可她可是警察啊!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一个惨死一个失踪!或许,他们说的确实没错,自己真的好没用。
她当时特别难过,特别不舒服,实在气不过就转身离开了。她去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失魂落魄像个疯子一样。
她买了酒,虽然她不会喝酒,但也不是没喝过。现在她突然想喝酒了,书上不是说一醉解千愁吗?她就想醉一个。后来她浑浑噩噩的竟然又回到了这个罪案现场,同事们不知何时早已离开。
她不记得她走进学校的时候,保安是怎么看她的。但没有阻拦她,因为她今天上午来的时候出示过警官证。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就像她后来一个人躲在这个命案现场喝闷酒一样,她没有开灯,她不知道死者的亡魂是否离开,还是已经被她惊扰,就在身侧。
她感觉整个世界都抛弃她,都不要她,都在责骂她。她想靠喝酒解决这些负面情绪,她错了。她忽的想起书上不只说了一醉解千愁,还说过借酒消愁愁更愁。没想到最后连酒都背叛了她,他又凭什么来管自己的事。
“我带你去个地方吧。”黎铭没有等她回答,说完便转身离开。“你要是想破案的话就跟我来。”
翡翠西路左侧拐向寝室和拐向园丁村的两条支路相隔数十米,约莫在中间段有搭十多级台阶向下是一个不规则型的运动场。
左侧是这些台阶,与之对应过来的右侧有一条林荫小道,蜿蜒曲折穿过小树林。尽头是一座造型精致的小亭子,亭子题名:望江。像这样的亭子学校里一共有三个,分别是望江,拜月,学海方舟。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这里叫望江亭。”黎铭望着亭外滚滚江水,漫不经心道:“其实在满月的时候来这边的风景不比拜月亭的差。如果在温半壶小酒。啧啧,半盏清风,半江明月,想来是挺好的。可惜,现在下雨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并没有兴趣听你卖关子。”江风撩动夏妍细腻的发丝,拂浅了她两颊微醺的腮红,酒意淡了几分,她脸颊上的泪痕也风干几许。
“本来是想带你去第一命案现场的,可是你这副醉意微醺的模样,去了作用也不大。不如先来这边吹吹风,清醒清醒。”
“无聊。”夏妍走近亭边长椅坐下。
“好吧,那你说说今天这事儿吧!”
“胡贵棋失踪了。”说到这个话题,夏妍好不容易回转些许的情绪再一次低沉下来:“但他的轮椅还在现场。现在已找到并确认死亡的是一个小姑娘,路思涵。”
“嗯?是她。”黎铭猛的看向夏妍,毫无意识的喃喃道:“怎么会……是她?”
“我不知道。”夏妍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无助的摇着头。
望江亭依江而筑,亭外江水绵绵,雨丝也绵绵。江风穿亭而过,晕开渺渺清凉。两人都只沉默在这江风细雨里,默而不语。
“你很难过。”好半晌,黎铭才打破这短暂的沉默。“你,为什么当警察?”
“我爷爷以前是警察,后来我父亲也做了警察,我们家这几代单传都是警察。到了我父亲这里就只有我这个女儿,我不想父亲被人说闲话,也不想让别人瞧不起,非说什么女儿不如男。我就偏偏做警察,我还要抓好多好多坏人,我要让他们无话可说。”
黎铭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夏妍突然又神光焕发的握紧小拳头,一阵咬牙切齿。“我读的是警察学院。今年大一,我修够了学分。但是想要顺利升入大二,还得有一份实践报告。我本来是申请就在当地警局实习的,结果阴差阳错的就被分配到这个小县城了。”
“警局里的同事们都看不起我,程副局也一样。他把我当傻子一样打发出来,就是觉得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只会碍着他的眼。”说到这里,夏妍眼里的神光又涣散了,紧握的小拳头也随之松开,随意的耷拉下去。“结果我是真的什么也做不了,眼皮底下都被凶手得逞。”
“你很难过。”黎铭看得出来夏妍的情绪很低落,但他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他略做沉吟,轻声开口:“你之前不是说想知道我车祸之后那年的事吗?我现在告诉你。”
“那时候,我有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妹妹,虽然她是我母亲从孤儿院里领养回来的,但我们都把她看做真正的亲人对待。她也很乖巧,很懂事,从来都不会给家里添麻烦。”黎铭也不管夏妍到底有没有在听,他只是安安静静的讲述着,他在将那段尘封的记忆重启。
“她很依赖我,因为我是哥哥。妈妈说我是哥哥,要保护好妹妹,妹妹是天使,不能让她受到哪怕一点伤害,不然她就会飞向云端,永远的离开我。”
“那时候,我并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有多沉重。我只知道妈妈说的对,我是哥哥,我要保护好妹妹。不能让她难过,也不能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就这样,我们平凡而安稳的成长,我们几乎形影不离。我一度以为,我们可以就这样一直无忧无虑的成长,生活下去。”
“可是命运啊,有谁又说得准呢?惊喜和意外总是并存的,谁也不知道它们谁会先一步到来。我们十一岁那年,也是在这个季节吧,过六一那会儿。那是我们小学即将毕业那年,也是我们所能参加的最后一次六一,妹妹也报名参加了舞蹈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