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争执、辩论、甚至是指着鼻子互相呛声之后,与会的民警们基本上形成了三种侦查思路。
思路之一,首先要检测这段视频的真伪,如果这段视频剪不是辑拼接而成的话,那么,拍摄者是谁,又是谁将视频拷进U盘放在警队门口的,视频的后半段又在那里,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围绕视频再次进行现场勘查,看能否发现与视频有关联的痕迹或物证,再以物找人,也就是凶手。
思路之二,画面中的男子是谁,在场的民警虽然对那名男子都不认识,但要进行截图,一方面进入公安部的数据库进行查找比对,一方面下发到派出所,看各自辖区内是否有这个人。只要找到这名男子,很多疑问应该就能迎刃而解。
思路三,继续与死者的丈夫大付景林接触,并且是正面接触。案发之初,付景林提供家里的物品就单单少了一部索尼家用摄像机,如今,突然冒出的这段视频是不是有可能就是利用那部被窃的摄像机摄制的,凶手无意中发现自己的行凶过程被录下,才会将摄像机带走,以毁灭证据。
听完了大伙的下步侦查思路,黎叔儿也没有提出不同的意见,但是,在拧灭第19根烟蒂后,黎叔儿先是剧烈地咳嗽了一阵,才脸色潮红地开了腔:“大伙儿说的,我都同意,不过啊,你们想想,这视频假设是真的,其实要我说,这段视频百分之九十是真的,那么,这段视频是谁录的,谁会有这方面的便利条件,可以躲在徐燕家的一角进行偷录?”
“还有,这段偷录,徐燕事先知不知情,是刻意安排,还是其他人另有企图?而且我觉得,这段视频如果是落到凶手手里,肯定是第一时间毁掉,绝不会还给咱们送来,跟咱们叫板吗?我考虑,视频在这个时候出现,原因不外乎两种,一种是知情者或目击者,怕遭到报复,才会以这种方式告诉咱们凶手是谁,另一种,就是真正的凶手想转移咱们的侦查视线,把水儿搅浑,给自己解套儿。”黎叔儿沉吟了一下,“摸排视频中那名男子的活儿,其他组去办,我们再接触一下付景林,实在不行,就上测谎仪。”
按照惯例,黎叔儿发完言,案情分析会基本上就结束了,剩下的,就是该干嘛干嘛去,于是,大家伙纷纷起身,各自去干该干的事儿了。
出了会议室,黎叔儿给付景林打了个电话,但他却没有接听。黎叔儿一皱眉儿:“啥意思,蹿(逃跑)啦?走,去世纪花园他小姘(情人)那。”
我们开着警车行驶到焦丽娜居住的世纪花园小区较为偏僻的西大门处,就见一群脑袋上顶着五颜六色、跟中毒了似的头发的年轻男子们围住面红耳赤、狼狈不堪的付景林,正推推搡搡地骂大街呢。
一旁,两个瘦高的年轻男子钻进付景林的奥迪车里,看样子是准备将车开走。
难怪付景林不接黎叔儿的电话,合着是遇上麻烦了。
我们找个树荫停好车,下车朝那群吵吵嚷嚷的惹人群走去。
对于那些年轻的古惑仔,我和胖子并不陌生。在雅尔市,象他们这样既不愿意好好读书、又不想老老实实赚钱,却无时都想一夜暴富、人前显贵的年轻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他们要实现自己所谓的“理想”的唯一出路,就是混社会,
当然,对于这些欢呼雀跃地自愿充当炮灰的“有为”青年,社会大哥们也是极为欢迎的,因为,他们的发财梦太过心切,加上年轻阅历浅,文化程度低,一向无所顾忌,做事不考虑后果,
这似乎很讽刺,却是如假包换的现实。
我们走到那群小混混跟前儿,通过他们粗俗无比的语言,我们很快就听明白了,他们都是那家贷款给付景林的高利贷公司的马仔,这是堵住付景林催款呢。
衣服已经被撕扯开了的付景林隔着人群,眼神窘迫却又满含期冀地看向我们,希望我们能帮他解围。
胖子走了过去,喊了一嗓子:“操,都撒开,干啥呢,大亮天的,没王法了是吧?”
那群小混混听到胖子的喊声,一起回头看向胖子,眼睛里满是戾气,还有一种又发现了新猎物的狂喜与冲动:“你妈逼的,谁一脚没踩住,把你他妈冒出来了,你是干JB啥的,啊,作死呢?”
我们都没有着警服,警车又停在了树荫下,这些小混混根本不知道我们的身份,难怪他们会如此的肆无忌惮。
胖子成心祸害那些小混混,一见他们气势汹汹地逼近过来,故意做出一副有点儿害怕的样子,一连向后退了几步。
那些小混混一看胖子胆怯了,更来劲儿了,纷纷从衣服里摸出钢管、甩棍之类的凶器,准备海扁眼前这个嘴欠找抽型的胖子。
黎叔儿站到一边抽烟咳嗽看热闹,这是他老人家一惯的三大爱好。我则站到胖子的左侧,冷眼乜斜着那些小混混,我知道,等一下,胖子不可能一出手就将所有的小混混都放倒,我站的位置,正好可以堵住漏网之鱼。
那些小混混已经将胖子团团围住了,正用出钢管、甩棍指着胖子的鼻子破口大骂,用不了五秒钟,那些钢管、甩棍就会像雨点一般砸向胖子肥硕的大头。
我突然笑了,朝那四个小混混很暧昧地笑了。
老话说,笑里藏刀,我没有刀,但我的一双细长干瘦的手,绝不逊于例不虚发的小李飞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