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飞骑突围
崇兴是一个府,在几十年前这里并不是一个前线城市,前方的土地一寸寸被土蕃蚕食,这里成了灵州西北防御土蕃重要的前沿。
几十年的发展,边区居民将城墙打造成二丈多高,数次阻挡住土蕃大军。现在、李晟和一个身穿盔甲、颇为壮实的中年男子站在东城墙上。
这是一座标准的城墙,外墙宽百米,呈“凹”字形。在他们下面,散落着许多箭羽刀枪,还有一些未来得及打扫的尸体。已经几天的时间,血肉模糊的尸体发出阵阵熏人的臭气,哪怕在城墙之人也能闻到。
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不过在千米外的情况,令李晟和中年男子皆是愁眉紧锁。
在他们对面,有数百个方圆不一的帐篷。还有许多在帐篷前方守候的兵马,数量虽多却丝毫不乱,很难想象是战斗时的军营。
“马将军,你看看那边,”李晟指了指帐篷方向。对方根本没明白是什么意思,肃然地说:
“伏完不愧为土蕃名将,只看他这个军营布阵,远非一般将领可比。”
李晟看了他一眼,暗自叹了口气:
“中后位虽有人进出,帐篷有风才动,并没有多少人气。我敢肯定,对方从昨天晚上到今天,至少少了六千人。”
“啊!”这下中年男子真正恍然过来,大惊问:
“李将军,你是说他们抽出六千人去围攻大帅?”
中年男子正是崇兴守将马镇东,他的反应总算让李晟不太失望:
“此次他们来崇兴有五万多人,两万去围堵李帅。李帅那边只有一万本就吃紧,如今再分数千去,情况不容乐观。”
马镇一听慌了,论官职他比不上李晟,军中地位更是远远不如。现在有他在此,自己也懒得出主意。
“李帅的安危干系重大,李将军,你可要想想法,哪怕失去崇兴,李帅也不可有事。”
李晟没有答话,对后面的一个亲兵说:
“去叫刘将军来。”
城池一旦发生战争,四门都要有人守,敌方可以从任意一个方向攻击。由于东面是敌军主攻方向,由李晟亲自在这里镇守,其它三面都有领头的将军。
没过多久,亲兵带来一个身材高大、看起来十分精干的中年男子。李晟对他说:
“刘将军,我留下五千骑,你和马将军一起紧守此城,我带四千人去接应大帅。”
“李将军要突出城去?”男子还未开口,马镇惊声说:
“就算蕃军分出六千人,外面尚有二万。这些全是土蕃精良的高原兵,将军万万不可如此冒险。”
……
张则祥又骑上他那匹战马,骑兵每人使用的马匹都是固定的。对于这匹陪了他几年的伙伴,他与对方的感情,就像是和刘云娥一样。
他们冲进来的时候,并没有遇到多少阻拦,仅损失了几十个弟兄。可崇兴城的兵力已经不足三千,没办法让他们守城。还好敌军攻击的力度不大,加上城中士兵,他们一共还有一万一千人。本以为就在这里守到大帅来,没想到被抽出来去接应对方。
对此事他无所谓,一般守城抗敌,战后能得到的奖励十分少,不过多发一月的工资,唯一的好处是有可能立功。现在有刘云娥母女,他内心并不想去冲锋陷阵。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西门,四千右军弟兄列队四人一排。才吃了顿饱饭,相对城外的敌军来说,大家的精神看起来很不错。
城外蕃军并不多,只有二千余人。攻了好几次没攻下,他们好像放弃了攻击,一早上都没什么动静。只是堵在射程之外,将他们围困其中。
府城就算不是主门,也修建得比较高大。城门被十多人用最快的速度打开,轰隆一阵声响,外面的蕃军还未能有所反应,李晟身先士卒,跃马冲出城去。
“快来支援,李晟出城了。”
蕃军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大喊,但他们的反应也不慢,许多人从地上站起来,在李晟到来之前将阵型摆好。
“滚开,”李晟一声大吼,手中陌刀斜下挥出一道弯月,将攻来的两支长枪生生劈断。他正要攻敌,迎面朝他射来十多支利箭。
要是何浩然此时在,一定会明白什么是快准狠。他已将大刀回防,双手持刀,在前方舞出一片虚影,这些射来的箭不过是锋利和快,根本没有多少力道,箭羽凡是碰上他的刀影,皆如秋风扫落叶,眨眼间就将十多支箭清空。
还好后面的几个将领赶来,上有箭、下有长枪攻击,正当他绌于防范时,一个和他身材同样高大的中年男子首先赶到,将射向他的几支箭羽打掉。蕃兵没来得及再攻击,付云飞和几个将领赶到。
在李晟周围的有六人,他们并排冲入蕃兵中。一个个手持大刀长枪,出手必带走蕃兵一条性命。没几个回合,在稍靠前的李晟杀到一个身穿铁甲的蕃将前。
这个蕃将身材不高,五官细小,看起来是个凶狠之辈。他吞了吞口水,几个致命的原因,让他没敢回逃。提着一把长柄战刀,与他左右两个牙将一起朝李晟攻去。
面对三把武器攻击,李晟双腿紧夹马身,战马原地调头,他的身体向后倒去,成功避过三人攻击。对方已经出招,只得收招才能再进行攻击。他还没有出招,最先悲剧的就是这个蕃军的领将。
他的身体刚沾到马背上就顺势弹起,双手紧握陌刀,从右至左横向劈出,快得只能看见一道寒光呈水平线闪过。在左边的牙将比较年青,可能是对李晟有几分怕意,他离得较远,身体向后一倒将其避过。
中间的蕃将首领就没他那么灵活了,见寒光闪来,由于心慌他做出一个致命选择,用收到半途的战刀去阻挡。阻挡成功了,只是战刀不是攻出的,在半途哪有什么力量。战刀碰上寒光,“当”一道声音和火光冒出,刀身被劈飞出去。
他此时已经知道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只是已经晚了。寒光几乎没有停留,瞬间印到他右腰上。身上的铁甲并没能救他一命,连同铁甲一起被一分为二。因为惯性,上半身被大力带飞出去,还未能落地,盆大的腰口喷出大股血,将李晟和另外两个牙将溅了一身。
张则祥和大军已经跟上,可惜他们没有将领那般勇猛。在张则祥旁边一个年青士兵,刚挑开一把长枪攻击,被迎面射来的利箭击中面门,倒在战场上。
阻击他们的刀枪兵并不多,两侧有近千个弓箭手,相对于刀枪兵来说,这些才是真正对他们造成威胁之人。看着战友的死去,张则祥很想冲到射向他们的弓箭手群中,只是他不能也不敢这样做。
如果冲入弓箭手中,他们可以任意收割对方的性命。只是他们现在是突围,一旦被对方缠住,左右两城及敌方大军就会赶来,到时候死的人更多。
四千骑兵对二千步兵,要不是为了突围,这点人根本不够他们杀。李晟和六位将领冲在前方,很轻松撕开一个大口子。此时崇兴城左右两边的蕃兵才出现,全部是步兵。
他们一点没恋战,在损失数十人后冲向西城的官道。
崇兴城西面千米内都很平,但在这个范围外是条斜上的山路,经常有人走还算比较宽,两旁树林稀少,还有几条岔道。
在前方的李晟突然放慢速度,大喊一声:
“换箭。”
包括他以内的所有人放下武器,拿出挂在背后的弓箭。他们这支骑兵有一个最大的特点,人人皆善骑射。
李晟的骑射天下闻名,他新自教导右军骑营的骑射。不说个个都很出色,起码不比蕃军差。大家刚准备好,从右边的一处岔道中,冲出大量骑兵,蕃骑主力赶到。
这批蕃骑手中拿的同样是弓箭,小路只能供两三骑并列,但和他们斜对着,只要走入小路,都可与他们互射。李晟身下的马速未减,抬起弓箭到一定位置后,根本未瞄一箭射出,最前方的蕃骑已经上好箭,还未能射出,一支比声音更快的利箭穿透右胸。
后面的六个将领比他稍晚一步,同样是六箭带走六人性命。此时他们已经走到小路口,没有停留朝前方冲去。
张则祥在靠中的位置,他和十个手下一样,面对对方的箭羽飞来也未射出,而是等待第一批战友射出后,他们才开始放箭。这种方法能保证射击的连续性,右对面的小路拐弯处远虽然无法射到,但进入几丈后的蕃兵都能成为他们的目标。当然、他们也同样在人家的射程之内。
一时间互射的利箭在百米内穿梭,地形对他们有利,连续射击硬是让对方没能冲过来,又丢下百多人马,被他们冲过岔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