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你要了水煮花生,番茄炒蛋,卤肉片,几瓶啤酒,说道:“来,喝一口。”
我说:“我不怎么会喝酒。”
你像个大男人似的自斟自饮,一大杯酒哗啦一下子就消失在了你的口中。
这么近的距离,我连你脸上有几颗微微细细的雀点都能清清楚楚的数过来。我从来没有如此认真的打量过一个人,细弯黑密的眉毛下,一双明亮大眼睛闪着深深的忧郁,仿佛你的心底装满了整个世界的哀伤。白皙的脸上若有似无的微笑,楚楚动人。洁白整齐的牙齿在咧嘴的瞬间蹦了出来。你很漂亮。
不是亲眼所见,我不会相信,像你这样看着那么文静的女孩,会如此大口大口的喝酒。你脸上泛起了红潮,我感觉你很不自然。
在个酒瓶见底之后,你说:“怎么不吃,酒也不喝,光看着我吃,都被你看得不好意思吃啦。”
我噗嗤笑了,才感觉自己已失态,好不礼貌,抬起酒杯说:“对不起,来,喝一口。”
“喝一口,就只一口啊!不行,要一杯一杯的干,咱们比比谁酒量大。”
我在心里想,我是男人,不能丢脸,拿一醉抵着,醉死也要拼拼。
我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拍着桌子叫道:”爽快,来干。”把一大杯酒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这种来自江湖大狭身上的霸气和豪爽在你这个娇小妩媚的女孩身上释放出来,别有味道。
我不甘示弱,叫服务员送来一箱啤酒。
我们一人一杯的对饮,很是开心。末了,酒瓶子,盖子,碗筷碟子,满桌子的狼籍。
走在大街上,你前我后。我的脚下轻飘飘,像是在踩着天上的云朵。夜里的风,刮在地上,刮在树上,呵呵,我看好像是刮向天上明晃晃的星儿,要不,它们怎么会一直往我的怀里窜来。
我大声嚷嚷:“喂!我们去那里!”
“你别喂,喂的,我有名字,叫赵灵。爸爸叫我灵儿,朋友叫我灵儿,你也可以这样叫我。”你脸上可爱笑容,美丽得不太真实。
你说:“我们去郊外看星星,你陪我,好吗!”
我答应得很干脆,伸手拦了辆出租。
疲惫一天的滇池,在西山摇篮的怀抱里沉睡了。我们并肩坐在海埂长堤上。你指着天上静静比划,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忽然很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说:“传说对着流星许愿非常灵验,今夜等到流星,你要许个什么望。”
我的心底迷茫一片,像一个人走进了幽深的森林里不着边际。轻轻地说:“让我身边的人幸福。”
这时候身边的人说的不是你,是我的妈妈,是我的亲人。可偏偏就是这样巧合,就你在我的身边听到我说这话。
你收回目光,看着远方,良久,说:“我要我爸爸过上幸福得日子,以前,爸爸在矿山发了财,他很爱我的妈妈,可妈妈却变了心,卖了家产和以前的初恋情人消失在个世界。爸爸的世界一下就黯淡了,他在一夜之间老了。”
我说:“别难过,会好起来的。”
你悠悠的接着说道:“从那以后,他把所有的心思和爱放在我的身上。我很叛逆,总让爸爸生气。十九岁,已经走过青春大半,总算是明白爸爸的苦心。我尝试着亡羊补牢,可我走不出社会混混的阴影,一有压力,就想用酒精来麻醉自己。我在一天中最少对自己说三次,要努力成长,做一个有远见,有抱负,有实干精神的好青年,做回爸爸的好女儿。”
我说:“你能这么懂事,太好了!”
你看了我一下,说道:“好好改掉身上很多坏脾气,太困难了,夜梦里我歇斯底里的叫喊着戒烟戒酒,可还是常常忍不住,我压迫自己,我虐待自己,心真的好痛。”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伤心欲绝的时候哭得比女人还凶。而女人总会时时大哭大叫,让人抓狂。只有在无比坚强或是下什么重大决心时,才会悄无声息任泪水泛滥淹没了自己。心中装满爱怜,看着你泪流满面,我的心喀嚓碎了,好疼。只能轻轻地说:“你是为自己活着,为明天的幸福活着,成长就是慢慢理解,慢慢明白为什么活着,加油!”
你再次抬头仰望深邃的夜空,说,:“我要努力,要加油。我要让爸爸幸福,让我幸福。”
你的声音由低至高拖出长长的尾音,飞到了明朗的天空上,能否撞到流星呢!撞上了它会驮着你此刻的心情去揭开你要的那扇幸福之门吗?
我看看天,深邃,无法洞穿,像看着你眼睛一样的思疑。但确实没有流星,你吐出的一字一句,穿进我的耳鼓,深深地定格在了我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