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已经安然无恙地脱离了行星海象,漂浮在了无边的虚空之中。那显然是卫芊发了狠力打开了一条通道。然而,沙互却并没有一丝心安。他手忙脚乱地将驾驶权交给了副驾驶上的丁滢,便连忙想要解开卫芊身上的宇航服。然而,由于宇航服上的手套过于笨拙,而且沙互的心情过于着急,以至于他怎么样也无法第一时间将宇航服脱掉。幸亏路德飘了过来,接过了卫芊,并帮助其脱掉宇航服。
丁滢一边驾驶着飞船,一边听着身后沙互和路德七手八脚地忙活着,心中不禁乱成了麻线。最后,他连忙找到了护卫舰的方位,把飞船往护卫舰上靠了过去。
等到飞船进入护卫舰的机库时,卫芊早就不省人事了。护卫舰的船员将卫芊固定在担架上,然后将其送到了医护室。沙互帮不上忙,只能依靠护卫舰上的军医。他茫茫然地蹲在了离心舱的走廊上,脑中完全是一片空白。
过了一会儿,沙互感到自己身旁站了一个家伙。他抬起头来一看,才知道来人是梅洛。沙互把头发用力向后捋了一下,强颜欢笑地说:“看,你又猜对了。”
“我怎么就有种感觉,觉得我自己不是猜的,而是事先知道的呢。”梅洛很认真地说。
“好吧,天才少女。去一边玩去,大叔我正烦着呢。”
“那是实话,我没有在炫耀。”梅洛说完等了一下,没等到沙互说话,便继续说:“维克挂掉了。”
“什么!?”
“他们是同时来的,我怕……”
梅洛的意思很明显,因为卫芊和维克几乎是同时因为某些原因而依附到人类身上的。如果他们是同一个种族的话,维克的离去也就预示着卫芊也很可能预示着卫芊也会有危险。
就在这时,军医从医护室里面走了出来。他对沙互和梅洛说:“除了有些贫血之外,一切身体机能都非常正常。这就很奇怪了,她怎么可能经常吐血呢?”
“我们能去看她吗?”沙互着急地问。
“哦,当然可以了。不过,她在睡,你们的动静不能太大。”军医说完就走了。
在医护室里面,卫芊安详地躺在那里。她的呼吸平稳,眉宇舒展,就好像刚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事情一样舒坦。沙互走到病床旁,轻轻地抚摸着为卫芊的秀发。他和梅洛都默不作声的,使得医护室内一片寂静。
沙互沉浸在对卫芊的爱之中,自然是身旁的梅洛最先忍不住要打破沉默。只听见她说:“据说维克在死前留下了话。”
“什!”沙互回头盯着梅洛看,眼神中充满了各种情绪。他大概期盼维克能给予一些能让卫芊继续留在这世上的提示,但是又怕听到不如意的事情。
“出来吧。”梅洛说着就转身走出了医护室。
两人站在医护室外面的走廊,梅洛便对沙互说:“我所听到的是娜姐复述给我听的。我希望能完全转达。维克说,他是成为了维克之后才知道什么是思考的,从醒来的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学习,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知道了人类这个社会的运行规律。而且,他在此前也不知道时间是什么。这和卫芊的情况一样。但是他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和卫芊有任何发展。正是因此,他才想去挑战。他还说,不属于这里的人,始终有天会离开。这才是他们应该经历的世界线。”
“完了?”
“完了。”
“你怎么看?”沙互冷静地问。
“嗯……我觉得他的话中有些地方值得品味。首先,他为什么早就知道自己和卫芊不可能?这是预知能力还是因为他可以看到个个时间点的具体情况?是的,我确实认为他们很可能并不是我们这个维度的人。从卫芊让原来的卫芊死而复生这件事上,我就开始想到底是什么能逆转一个人的生死?我们必须承认从生理学上,这是不可能的。而且,他说他们不属于这里。实际上,这个说法也挺奇怪的。不属于这里?说句实话,我们舰队本来也不属于这里,是个移民。但是一名并不代表无法生存,除非有极不相容的因素。”
“你认为维度不相容就是极端的不相容?”沙互问。
“没错。因为这种不相容,所以无论是卫芊还是维克,都无法长时间留在我们的这个维度。”
“这些可能足够你写一篇论文,但是却对她没有任何帮助。”沙互说着看了看医护室的门。
的确,不管卫芊是从哪里来的,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希望看到她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即便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卫芊。于是,如何让卫芊摆脱离去的命运,这又成了梅洛现在头号重要的事情。她离开了医护室,在离心舱的走廊里面循环地走着。
这还是第一次让梅洛的脑中空空如也。即便她的想象力有多好,这次都完全没有头绪。无论怎么瞎蒙,她还是什么都想不出来。按照她的所言,如果她之前所提出来的猜想都像是一早潜伏在她脑中的。这回,潜藏在她脑中的知识可能已经枯竭了。
卫芊第二天就醒了过来,但是护卫舰仍旧没有返航。那是因为元琴等人希望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在看看有什么办法深入研究那一个奇怪的空间。马瑟思让卫芊和沙互住在了一个房间里,好让沙互更好地照顾卫芊。
实际上,卫芊走路都有点艰难,但是仪器却还没有发现她的身体有什么问题。众人猜想,那是在卫芊体内的M42逐渐失去了对卫芊身体的控制。结果,在没有治疗方案的情况下,沙互只能像帮助瘫痪病人一样,撑扶着卫芊练习走路。
“一步一步……慢慢来。”
这天,沙互依旧耐心地扶着卫芊在离心舱的走廊上走路。卫芊一边搂着沙互,一边撑着手杖艰难地走着。她有点尴尬地笑着说:“这种感觉很特别,就像是身体不是自己的一样。”
“什么不是了?我要和你一起夺回来。”沙互说。
“嗯,我练习了一下,感觉比之前要好一点了。真的。”
沙互知道卫芊只不过是在说些安慰他的话,因为他觉得卫芊根本就是在一天天的变差。但是,他还是装作乐观地说:“看吧。我比那些仪器要好使很多吧?”
“嗯……我最爱你了。”卫芊说着亲了沙互一下。
这时,梅洛晃悠到了两人的身边。她把双手插到口袋里面,一声不吭地跟在两人的身后,看着卫芊练习。沙互早就注意到梅洛,便问:“怎么了?小鬼。这么安静。”
“哦,我刚才跟老妈那个笨蛋通过话。她居然在帮老爸找老婆。”梅洛悻悻然地说。
“嗯,你们家的事情我听说了。你爸的妻子好像在那个事件里头失踪了。”沙互说。
“是呀。她傻乎乎的能帮得上什么忙?还不如专心做她的研究。”梅洛说。
“她肯定还是爱着你的父亲。”卫芊笑着说,“如果双七哥的妻子失踪了,我一定会帮忙的。”
“胡说……”沙互说,“我的妻子是你。我要和你结婚。”
“哎哟,哎哟……”梅洛邪恶地笑了一下,对卫芊说:“虽然没有盛大的求婚仪式,但是芊芊,你还是答应他吧。”
只见卫芊没有说话,只是脸红红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我现在马上去通知他们,今晚在饭堂里煮牛肉吃!”梅洛说着就噔噔噔地跑了。
这是一件喜事,但是梅洛的鼻子不知道为何就酸了起来。她找到了马瑟思的,对他说了沙互和卫芊的事情。马瑟思看着双眼红红的梅洛,舒了口气,说:“今天我们就将剩余的牛肉全部拿出来吧!”
漂流舰队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无论红事白事都从简,避免铺张浪费。所以,马瑟思要将所有牛肉拿出来,已经算是非常大的手笔。于是,除了值班的船员之外,所有人都聚集在了食堂里面祝贺沙互和卫芊。
护卫舰上好久都没这么热闹过了,马瑟思看着食堂里喧哗打闹的情景不禁满意地笑了出来。丁滢看到马瑟思这么开心,便凑到他的身边把手放到马瑟思的肩上,娇柔地说:“你高兴什么呀?你也应该找个伴侣了。”丁滢说着,把手放在了马瑟思的背上。这让马瑟思马上打了个寒颤,他连忙拉住旁边元琴的手,高声说:“各位,今天这么开心,我顺便宣布一下。我和琴姐也快要结婚了!”
“哇!!!”众人不约而同地起哄到。
“喂!你说什么了?”元琴涨红着脸说完,就逃出了食堂。
“喂!还不快点追!?”沙互笑着喊道。
“快追啊!”众人又一同起哄了起来。
马瑟思虽然表情憨憨的,但也不敢怠慢,快步追了上去。
这一片热闹欢腾的笑声之中,梅洛偷偷搀扶着卫芊走出了食堂。两人回到卫芊房间,梅洛便问卫芊:“芊芊,你有一种早就知道今天的事情全都会发生的感觉吗?”
“嗯……怎么说呢?好像真是呢。”卫芊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