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孩养育专家古里安优势教养系列（3册）
- (美)迈克尔·古里安
- 4606字
- 2021-04-03 23:45:24
男孩与生俱来的学习方式
《调皮捣蛋》（Up to No Good）是一本轶事集，讲述了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们对童年时代学习经历的回忆。其中一篇来自1960年出生在纽约的查理，他讲了这样一个很有代表性的故事：
我大约13岁时，和朋友们做过一个游戏。我们进入漆黑的地下室，各自找一个地方躲起来。有人突然关上灯，游戏便开始了，我们互相扔飞镖。听见有人发出声音，你便从躲藏的地方探出身来扔出一支飞镖，然后马上缩回身去，因为你也是别人瞄准的猎物。有时是一片完全的寂静，有时你会听见“嗷”的一声大叫。有一次，我们打开灯发现一个小伙伴中标了，飞镖挂在他的脸上，差一点射中眼睛。
从此以后，我们戴上了护目镜。2
每次在给老师或家长上性别科学培训课的开头，我都会讲起这个故事，还常常开玩笑说：“戴护目镜，可不就是一种典型的男孩子的新发明吗？”每次总有一个听课者回应道：“新发明？有没有搞错！一发现有孩子弄伤了脸，这个游戏就该马上叫停！”
这样的回应合乎常理，但是随着研讨的深入，就连这名听课者也最终认同了：仔细看看男孩们的新发明，我们能感受到一种可以称为“男孩能量”的清晰可辨的东西。它体现在男孩的身体、行动和运动感觉上。男孩即使在读书的时候，也常常踢踏着脚，或者撕着指甲周围的死皮，求索而冲动的目光转来转去。被这种内在的能量激发着的男孩倾向于通过冒险创新的方式来学习，所以他们带着护目镜继续游戏。释放这种能量需要大量的肢体运动和对物体的操纵，并时常富有竞争性，但通常不需要语言表达，更多时候男孩会选择保持沉默，秘密行动。男孩的能量使他们爱好空间上的挑战，喜欢使用工具。他们常常会寻求控制混乱情境的经验，比如在黑暗中投掷飞镖，这种活动失败的门槛较低，可在或大或小的空间里开展，可以在户外，也可以像查理的故事所讲的，在地下室里玩。男孩们通常会把能量集中在单一型任务上。
如果我们暂时都同意把这种能量称为“男孩能量”，或许也会认同它是构建人类文明的最伟大的力量之一。我们的家园和楼宇都由它创造，道路源自空间感良好的男性的构想。男孩能量推动着火箭升空翱翔。需要在屏幕上进行肢体和空间操作的电子游戏玩家也绝大多数都是男孩。有些男孩成了给大家带来激情的职业赛车手，有些成为挑战已知时空边界的宇航员，有些成为保护我们的军人，有些成为老师、建筑工人、店主或是作家。男孩们通过冲动的试验和犯错来学习，等他们长大成人，当了律师、医生、运动员或是公司经理，又把创新带上人类的舞台。
男孩的身体在生活的风暴中经历考验。穿过未知或令人害怕的如悬崖峭壁般的困难、险境，他们炼成了坚强与温柔。在这个过程中，男孩的身体与大脑一样，承载着他们的内心世界。
我们是否也可以这样评价女孩呢？女孩的内心也能通过身体表现出来。女孩也可以成为优秀的运动员，也可以成长为飞行员，也可以发明创造。女孩也可以成长为捍卫价值观和保卫祖国的人，也能当律师、医生和工程师。这都没错。关注“男孩能量”并不是要给女性的人生设限。看待这个问题很像在照一面凸透镜。对大多数人来说，虽然倡导性别平等，但对女性内心的探察不仅展示了她们的心理世界，也展现出与她们不一样的男性心理世界。我在游乐场和女儿们玩的时候，就感受到了男孩和女孩的不同。正如凯茜和儿子们玩的时候，也意识到自己不是男人。这种差别不会限制家长的爱，也不会降低老师教书育人的意愿，但是这种差别确实存在。
大多数的男孩，即便表现出很强的语言能力，擅长阅读、写作或公开演讲，他们身上也蕴藏着男孩能量，而且几乎所有女孩子都感受过它。几乎所有母亲都曾留意到儿子有一种在游戏团队或学习小组中学习和认识世界的天分。他们的游戏包括飞檐走壁、疯狂吵闹，极力让事情不要搞得那么严肃。男孩会放下骄傲，不断尝试。如果某项创新很好地发挥了作用，他们会因为得到真正的赞美而咧嘴一笑。渴望在允许范围内尽可能地自由行动仿佛是男孩原始的天性，他们常常向往在黑暗中摸索。不知不觉中，男孩把诗人马克·斯特兰德（Mark Strand）笔下的一个奇妙意象内化了：男孩动来动去不一定是为了打破什么，而是为了保持一切的完整。3
我们都能感受到这种能量，而现在，我们不仅能感受它，还能做得更多。我们可以通过科学来认识这种能量。查理和他的小伙伴们并不知道自己将对一门新的科学有所贡献，但他们确实做出了贡献：为接下来的科普开了个幽默的头儿。下面让我们一起来了解男孩能量在你儿子或者你的男学生的大脑中的运作过程。
男性的大脑特征
正电子发射计算机断层扫描和磁共振成像技术可以帮助人们观测到男女大脑内部的结构性和功能性差异。观看男女大脑分别在执行任务时的扫描结果，你会发现大脑的不同区域亮起，大脑皮层各个部分的活跃程度也不一样。这是我们了解男孩的天性和学习特点所用的最主要的方法。
马萨诸塞大学阿默斯特分校的学者南希·福杰（Nancy Forger）发布报告称：“男女大脑之间至少存在100种差异。”4本书中还会提到从事同类研究的其他学者，比如哈佛大学医学院的心理学教授吉尔·戈尔茨坦（Jill Goldstein）也在研究大脑的性别差异，用以治愈疾病。我和凯茜特意运用这类性别科学的研究结果，来帮助制订分别适用于男孩和女孩的教学和养育策略。
在下面的“你知道吗”专栏里，列举了我们通过研究由先天基因决定的男性特点而发现的一些生物性倾向。图2-1和图2-2是男性大脑的图解，可供了解大脑的各个部位，以及显示男女大脑差异的扫描结果。
图2-1 大脑结构图（外侧）
图片来源：Illustration by Kevin Roe and Richard Sheppard.
图2-2 大脑结构图（内侧截面）
图片来源：Illustration by Kevin Roe and Richard Sheppard.
当老师倾向于使用语言而非图表来授课时，男女大脑的先天差异就凸显出来。平均来看，相对于女性，男性的大脑更依赖空间的、操作性的刺激，所以天生就更容易受到图表、图片和移动物体的启发，而不易受到单调语言的启发。如果老师讲了很多话，男生会比女生更容易感到乏味，他们会走神、睡着、坐立不安。这只是先天差异之一。
你知道吗
· 男孩的血液中往往含有更多的多巴胺，它能增加人的冲动冒险行为；而且流经男孩小脑的血量更多，小脑是负责控制“做”和“肢体行为”的。5虽然多巴胺不能穿过“血脑屏障”，但左旋多巴这种大脑中含有的氨基酸本身可以转化为多巴胺。6这些因素导致了男孩在静坐状态下学习的成绩往往不如女孩。相比女孩，男孩更容易把学习和运动结合起来。7实际上，在男性大脑的学习过程中，运动是非常重要的，对多巴胺水平高、小脑发达的女性来说也是一样。
· 胼胝体是连接左右两侧大脑半球的横向神经纤维束。男孩的胼胝体比女孩的小，某些研究显示男女之间的大小差异能达到25%。8研究表明，相比于男性，女性的胼胝体及其他相关神经束使得她们的两侧大脑半球有更多的沟通。大脑半球间高水平沟通的突出表现就是多重任务处理，即能够成功地同时完成不止一项任务。女孩的多重任务处理能力普遍强于男孩。
· 女孩的大脑颞叶中通常拥有比男孩更强大的神经连接，能促进感性的、细节的记忆存储，也能提升听觉能力，让女孩对音调更敏感。男孩感知周围声音的能力较差，尤其是对言语的感知较差。他们需要更多触觉感官的体验来使大脑进入学习状态。9
· 海马是大脑中的另一个记忆存储区域。男女海马发挥着不同的作用。10男孩需要花更多时间来记忆课堂上的内容，尤其是写下来的条目。但是，由于男孩的海马更倾向于制作列表，当大量信息以列表或统筹分类（论点、分论点、分分论点）的形式组织在一起时，会令男孩更容易记忆。
· 女孩的额叶通常比男孩的更活跃，而且发育得更早。11因此，相较于男孩，女孩一般更少做出冲动性决定。过去，孩子们会更多地进行户外学习和独立探索，那时的学习过程会更需要冲动性。
· 女孩额叶的布罗卡区和颞叶的韦尼克区发育得更早，也更发达，它们是大脑主要的语言中枢。12女性大脑一般会利用更多的神经通路和大脑中枢来进行遣词造句，通过语言表达经历、情感和认知。
· 女孩体内的雌性激素和催产素水平更高，这些化学物质对语言的使用有直接影响。男孩体内有更高水平的睾酮，这是一种与性和攻击性密切相关的激素，他们体内与领地和等级意识相关的抗利尿激素水平也更高。当女孩与朋友和家人交流时，催产素水平会上升。男孩血液中的雌性激素水平较低，导致大脑对语言的关注较少，所以采用坐而论道的方式进行学习时，男孩学到的东西没有女孩多，也不容易产生兴趣。他们的学习方式常常与行动反应、等级竞争13和攻击性培养相关。相关话题将在第4章详细阐述。
· 男孩的大脑活动是区域性的，也就是说，他们同时用到的脑区更少。他们大脑中的血流总量比女孩少了约15%，14从结构上就不适合多任务学习。所以，男孩在长时间专注于一项任务进行深度学习时，表现会更优异；如果任务之间切换过快，他们则会表现欠佳。对于同时完成多项任务的刺激，大脑的主要反应是受挫。这时大脑中产生愤怒和攻击性情绪的杏仁核会增大，而且男性的杏仁核本来就体积更大。15受挫感的逐渐增加导致了应激激素皮质醇的水平升高，这又与肾上腺素水平的升高相联系。因此，男孩在课堂上容易出现纪律问题并不意外。
· 科学研究继续探索了性别对许多大脑区域的影响，包括主要负责图像处理的枕叶，主要负责运动、方位感、计算和特定类型识别的顶叶，以及常被称作“爬虫脑”的脑干。之所以称为“爬虫脑”，是因为它与爬行动物的完整大脑相似，负责无意识的动作以及维持生命所必需的生理功能，比如心跳、呼吸和体温调节。
· 在任务间隙，男性的大脑通过进入宾夕法尼亚大学的神经学家鲁宾·古尔（Ruben Gur）所称的“静息状态”（rest state）来自我更新、充电和重新定位。16教室后排的男生耷拉着眼睛，快要睡着了，也许就是进入了神经的静息状态。结束一整天的工作后，男人们会在电视机前打瞌睡，他们的大脑正通过进入静息状态来充电。老爷爷坐在船上钓鱼，几个小时不动，心满意足但毫无刺激，也是进入了静息状态。磁共振成像检查发现，静息状态对男性的大脑活动尤为重要，但在课堂上却会引起大麻烦。大部分作业没完成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的学生是男生，大部分在听讲时忘了做笔记或者打瞌睡的是男生，大部分敲着铅笔坐立不安的也是男生，这是他们为了保持清醒、继续学习而采取的自我刺激方式。
由于大脑中的血流量更大，女性在给大脑充电和重新聚焦注意力时，往往不会表现出明显的静息状态。所以即使一个女孩在听课时感到无聊，也能继续睁着眼睛做笔记。正如古尔所观察到的：“女性大脑在休息时的神经活动与男性大脑在解决问题时一样多。”也就是说，女性大脑不会像男性大脑一样进入静息状态。即使在休息时，女性大脑的血流仍然非常活跃，而同样情况下，男性大脑的血流则没有那么活跃（见图2-3）。
图2-3 男女大脑在静息状态的活动对比
左侧是女孩大脑的扫描图像，右侧是男孩的，双方都正在休息。请注意女性大脑内活动明显更多。
图片来源：Brain scans courtesy of Dr. Daniel Amen. Used by permission.
男孩女孩读写能力上的差距
上述这些生物性倾向仅仅是冰山一角，但可以立即帮助老师和家长理解他们在课堂上和家里观察到的一些情况。重要的是，我们明白了为什么女孩在读写能力上比男孩领先了一年至一年半的水平。根据美国和加拿大教育部的统计，以及第1章中提到的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对其他35个发达国家的调查，男女读写能力的差距从童年早期开始，贯穿了整个学生生涯。由于平均来说，男孩的大脑先天不适合读书、写作和复杂的遣词造句，所以任何倚重于这些技能的文化都给男孩增加了困扰。由于在言语功能、感官记忆、静坐、倾听、音调变化和对话沟通方面，女性的大脑中有更多区域在发挥作用，所以，女性一般能比男性更早地掌握复杂的读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