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一睁眼就是阳光普照全屋,吴琛躺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然后闭目养神,感觉心里美美的,大约过了十分钟,他才懒洋洋地穿着睡衣一身轻松得走下楼,他来到厨房,为自己准备早餐。
冰箱里有新鲜的牛奶,它热了一杯,煎了一个牛排,趁热吃了,便匆匆下楼开车去了公司。
在公司忙碌的时候,吴琛却在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件事,那就是要赶去火车站接薛白。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离开了那个家,薛白就不再是他的妻子,要去车站接她,就如同去接一个朋友那么简单,不为义务,而是去做一件善事,让他顿感轻松。
走出住了近二十年的那个已经破旧的老式楼里的那个家庭,在吴琛的心里,薛白不再是他的负累,但依然是他的家庭成员,如果薛白同意他们这样的关系,她能忍受这种分居的生活,法律上讲她依然是他的妻子,如果她不喜欢这种方式来维持他们的关系,她也可以提出离婚,总之,只要不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他什么都可以让步。
吴琛觉得,这个让人恨不得又似乎不再爱得上的女人,在女儿考上大学之后,是该放自己一马的时候了,吴琛想,他打算去火车站接妻子回家的路上和她摊牌。
吴琛开了一家“亿家家装公司”,他只做老板,对装修的事情也只是略知一二。
他的装修公司每年盈利百万,而她的老婆依然喜欢住九十年代的老楼,他一说换新房,薛白就跟他争吵。他吵不过她,因为她认准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她。
一想到要和妻子摊牌,吴琛的内心就充满了幻想的喜悦,但一转念,他又感觉悲怆,毕竟,离开生活了二十年的妻子,不知道她会作何反应?
另一边的薛白没能和丈夫一起乘坐飞机返回一点都没有感觉不爽。她知道女儿走进大学校门之后,吴琛就不再听她的摆布,她也会主动放弃对他的控制。
薛白也不是执意要乘火车,而是吴琛执意要不和他同路返回,她也只好知趣一点。
在薛白的内心,她和吴琛的分歧不是一句话二句话能说清的,说了二十多年了也没有说清,如今,她和他都累了。
薛白知道,这么多年,为了女儿和老人,也委屈了吴琛,她准备以后补偿他,可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补偿的机会。
薛白一路上都在思考和吴琛的婚姻,她不知道哪里出现了问题,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和他离婚。
因为在外人看来,薛白是一个幸福的女人,他有一个能挣钱的老公,还有一个学习优异而且听话的女儿,另外,她的婆婆非常喜欢她,这是一个女人做人妻的关键,她一直认为在丈夫那里失去的,可以在婆婆这里补回来,她感觉自己就是一个人生赢家。
她是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她自豪!她对工作敬业到痴狂的地步,就像对待家庭的痴狂一样。
在她的同学、同事和亲戚中,薛白就是一个生活的胜利者。她的这种胜利者的形象已经深入大家的心中,薛白要维护这个美好而光荣的形象不被破坏,她就要极力维护好和丈夫的关系。
从E城T大学校和女儿告别的瞬间,薛白就隐隐感觉到了丈夫的异样。他脸上的笑容瞬间转变为阴云,她和吴琛各自去乘坐不同的交通工具,她知道,在吴琛不快乐的时候,就要知趣得离开他,给他自由的空气让他呼吸,这样,留在她手里的沙子会多一些。
薛白听别人讲过一个有关夫妻间的沙子的故事,夫妻间的爱情就好比一把手中沙,你握得越紧,得到的越少,也许就是之前她一直握得太用力,才造成如今丈夫对自己不温不火的结局,她开始学会放手。
离开家人及熟人的视线,薛白认为吴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他承认自己是他的妻子,哪怕是名义上的,她也愿意。
给吴琛自由,不也同时给自己自由吗?薛白想。
只是,让吴琛接站是他的义务,在这些外人能看到的事情上,薛白不会让步。
薛白知道,吴琛任何时候都会答应她的要求。因为他是一个负责人的男人。
哪怕就是为了责任,她也要和吴琛纠缠下去,直到生命的终结。
薛白的火车就要进站了,她的心情有点忐忑。她多么希望看到吴琛和她短暂分离之后的喜悦。
吴琛提前十分钟到站,他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走进通往出站口的电梯。
走出电梯口,就看见妻子乘坐的那辆火车的乘客成群结队涌出检票口。他迅速走了过去,站在一个显眼的地方,让薛白找他。
婚姻里的吴琛做一个被动者已经习惯了。他总是站在一个显眼的位置让妻子找他,他自己很少主动。
这一次,他想主动去找薛白,可他又觉得不妥,他镇静着自己的内心,表情一如既往的让外人看不到阴晴。
薛白老远就看到吴晨那熟悉而又亲切的身影,她爱他,尽管他一直对她不温不火,甚至冷落她,她都会觉得这个男人就是她今生的唯一。
“吴琛!……”她亲切地提高嗓门喊,同时扬起右臂,一幅炫耀而得意的表情。
吴琛听到了,依然低着头,无动于衷,他不是一个张扬的人,他就是想让她走过来,悄无声息的,可她偏偏要提高嗓门让别人听到。
“吴琛!”走到吴琛身边的薛白依然音量不减地喊了一嗓子。
吴琛抬头用眼睛的余光扫了周围一眼,有很多熟悉的面孔,他压低声音说:“车在地下。”然后转身走开,脚步急促。
薛白跟在吴琛身后,脚步匆忙。
吴琛似乎对她高声的惩罚,他对她肩上的背包和手里的拎包视而不见。
薛白今天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吴琛,说不上他哪里变了,只是觉得他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让自己心动了,如少女的初心般萌动着一股恋爱的感觉!
这种感觉仿佛来自吴琛,来自他的冷落。薛白想要打开这层冰凌,甚至融化它。因为她的心中对薛白依然燃烧着一团炙热的火焰。
每当吴琛冷落她的时候,她总是有一种恋爱的感觉,这种感觉时常让她觉得他们的关系随时就要结束,又觉得她和吴琛是上帝指派的一对,不会轻易分开。
之前有女儿作为保护伞,吴琛在薛白面前总是让步的。可薛白为了考验吴琛,她知道自己一直在夫妻关系上得寸进尺,她想操控他,就像无数家庭的悍妇那样操控着自己的丈夫。但每当如此,薛白就觉得吴琛是在有意放低身份,为了女儿,他愿意在妻子面前低头。
薛白有时不是为了压制他,而是想证明一下他们之间的爱情还存不存在?让薛白越来越不明白的是,丈夫所做的种种让步,是否就能代表他还爱着自己呢?
吴琛没有帮薛白提行李,走到车子跟前,他伸了一下手,被薛白拒绝了。
吴琛替薛白开了车门。
薛白给了他一个有点假的微笑。
车子开得很慢,吴琛忐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他深知和妻子离婚,也许会激起妻子比悍妇更勇猛的行为。
在吴琛看来,薛白是吃软不吃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