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旦旦心中暗喜,对呀,怎么没有想到,这小妮子从小跟着刀掌柜的耳濡目染,账目上的事情多多少少的都懂一些的。
从她这几日画地图的事情上就能看的出来,这丫头办事极其认真细致。
票号管账的事,她也一定能行。
据张旦旦这一来一回的分析,这刀家人,老刀头的软肋在这个刀玉婷身上,刀玉婷的软肋在她姐姐身上,只有那刀白凤心生外向,全部心思都用在了江德福身上。
所以,拿住了她的姐姐,也就拿住了她全家人。
张旦旦回头望了一眼刀玉婷,那青春的脸上写满了天真浪漫。
“你知道你姐姐偷了我们村多少银子么?”
“多少?”
“上万两总是有的。”张旦旦张口就来。
“这么多?”
“这么些银子。我们报到官府哪里,你姐姐肯定要被杀头。”
张旦旦现在这种手法,显然就是用恐吓加威胁的手段来欺骗一个纯真少女。
刀玉婷又不说话了。
看上去似乎在想事情。
“如果我说服我姐把银子还给你们呢?”
“不可能,银子不是你姐一个人偷的,还有你姐夫呢,你觉的他会同意把银子交出来?”
又是一阵沉默,
“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张旦旦觉得这个时候,说话只能说一半。
刀玉婷眼巴巴的望着他。
“劝说你爹到我们青云票号,我们那大掌柜的位置始终给他留着。你姐偷的那些钱我们就不会追究了。你爹也会拿到丰厚的俸银。”
“那我试试看吧。”刀玉婷想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说着。
二人就这么牵着马在路上走,到了镇上的时候,用了好些时辰。
和丰镇还是像往常一样的热闹,
张旦旦牵着马儿,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穿行,
正走着,一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横在了面前,很嚣张的说道。
“你挡着我的路了,小子。”
张旦旦不愿意惹是生非,迅速的让开路。
没想到那大汉却是更加的嚣张。
用他粗壮的手臂,将张旦旦撞的一个踉跄。
真是晦气,作为一个刚上任的山寨大王,却被这个莽撞的“街溜子党”,给寻衅滋事了。
这让以后青云山的面子往哪搁?
张旦旦正要发作。
那大汉又开始了新的作死。
“哎呦,怎么这里还有这么漂亮的美娇娘。”
壮汉所说的美娇娘,正是坐在马上的刀玉婷。
刀玉婷看那眼前的壮汉,满脸的络腮胡子,形态粗鄙,绝非善类。
用小腿夹了马肚子,纵马向前,想要速速离开。
却被那壮汉一把抓住马缰绳。
“诶,小娘子想去哪里?”
“你......”
刀玉婷忍无可忍,正要发作。
那张旦旦已经抢了先。
他站在那壮汉的身后,先伸腿,照着那人的膝盖窝,用力的踹下。
壮汉应声跪倒在地,
紧接着,张旦旦一个锁脖,死死的勒住了壮汉的脖颈,又用另一只手对着壮汉的太阳穴狠狠的就是一拳。
打完还不过瘾,对着壮汉的脖颈耳下的位置,又是一拳。
通常来讲,这样的一拳下去,会让对方在短时间内失去意识。
那汉子眼冒金星,晃了晃身子,倒在了张旦旦的怀里。
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张旦旦像是丢一件分类好的垃圾袋子一样,将那汉子扔在了街上。
整理了一下衣服,正欲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前方来了一队官府衙役,
“是谁在这里当街殴斗,简直不把我们这些衙役们放在眼里。”
“没有啊,官爷。我们闹着玩呢。”
张旦旦礼貌性的脱下了用来维护形象的瓜皮帽子,向那官爷致意。
周遭的民众也都随声附和,纷纷给张旦旦这个精神小伙作证,
“人家兄妹两个从这里经过,那个人纯属找茬。”
“太欠揍了,”
为首的衙役,打眼一看,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冲着张旦旦挥了挥手,“去吧去吧,不要在这街上闹事。”
张旦旦点点头,转身正准备牵马离开。
“等等!”
那为首得官差叫住了他。
“你的辫子呢?”
“哦,我干活的,嫌它碍事,就都剃了。”
“嫌它碍事?”
“......”
旁边一个小厮凑过来,“大人,我怎么觉得他有点像。”
那官差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那缉拿通告呢?”
另一名官差连忙从怀中摸出一张缉拿令,打开。
几个人照着缉拿令上的人物画像比对了起来。
“恩,光头,方脸,眉清目秀,高大健壮,衣装如乞丐......”
“没错啊,就是这小子。”
为首的官差退后一步,手一挥,
“来人,给我把这小子拿下。”
张旦旦一惊,“诶,怎么回事,我犯什么法了?”
然那官差已经不再理他,一副“你有权保持沉默”的样子。
几个人上来三下五除二的将张旦旦绑了。
“大人,他这个妹妹......”
“一并押走。”
......
和丰镇的衙门内,与其说这是一个衙门,倒不如说是某个豪门大户的祠堂。
眼前的一切,与张旦旦在影视剧中所看到的县衙模样相去甚远。
没有击鼓鸣冤的大鼓,没有持棍站立两旁的威严差人,也没有王超马汉,威武肃静,更没有明镜高悬牌匾下面坐着的县令官爷。
有的只是一个露天的院子,
张旦旦简单的被绑在院内廊下的柱子上,阳光直直的撒在他的身上,使他看起来就像是拴着的一条野狗。
刀玉婷牵着马,不知所措的站在他的身边。
而那几个衙役站在另一边说笑着,谈论着晚上喝酒的酒钱。
张旦旦尝试着喊了几嗓子,并没有人搭理他。
怎么就突然地成了通缉犯了?
在被押来的路上,张旦旦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怎么也没想明白。
事情原委没有搞清楚之前,张旦旦也就放弃了抵抗,总不能他一个人在大街上,就把那几个无辜的差人给活活地打死吧?
正好借此机会接触一下官面上的大老爷们,今后的票号发展肯定也会少不了跟官场的人物打交道。
所以,张旦旦也就由着这些差人把他押来了这里。
这衙门也太不像样了。
清代的县衙就长的这个熊样?
“怎么没有县太爷出来找我问话?”张旦旦对于自己现在的境遇很不满。这官府怎么一点服务意识都没有。
“我们这没有县太爷,只有里正,县衙在县里,很远呢。”刀玉婷在一旁小声的说道。
“里正是什么官?我还以为是村长,我就是青云山的里正。”
“这的里正跟你可不一样,就是我们镇上的有威望的家族乡绅们,选出来的大人,在镇上管事的。”
难怪呢!
张旦旦这才明白,为什么这黑鹰山的这些山贼土匪,如此猖狂。
在清代的这种偏僻村镇,属于天高皇帝远的地界,官府根本无暇顾及,也没有财力,人力,物力来管理这些地方。
怪不得这一带,山匪横行,路过的商人苦不堪言。
放眼整个大清,如果说黑鹰山如此,那么全国又有多少的黑鹰山,白鹰山......
过去的人们生活真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