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年四季

昨日艳阳高照，

光的春天终于开始了。

在和煦阳光的关爱下，

道路也变得温暖起来。

汽车从上面开过，

车辙折射出晶莹的光亮。

一月

春天的道路

昨日艳阳高照，光的春天终于开始了。在和煦阳光的关爱下，道路也变得温暖起来。汽车从上面开过，车辙折射出晶莹的光亮。漫步在雪地上，不时发出吱吱的响声，拐杖不时地敲打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尖叫声。车辙经过的路面上，出现了斑驳的光电。突然，脚下的毡底鞋一打滑儿……

就这样，光的春天开始行走了。

小伞

公路上的车辆往来如梭，总妨碍我步行。我跨过路边的壕沟，沿着雪地，向森林的方向笔直走去。原野和森林之间有一片空地，空地上铺满了小草丘和灌木。一个干枯了的伞状植物耸立在草丘中。在每朵小伞中央的莲花花蕊中，总落有一团白雪。一只光彩夺目的五彩金翅雀，停在其中的一团白雪上面，它的身形与白雪融为了一体，且恰好够它弯下头啄食花蕊里的种子。每当金翅雀啄出一粒种子的同时，就会带出10颗种子，暗暗的种子随着风儿，飘落在洁白的雪地上。

那些掉在地上的种子，并没有让金翅雀感到惋惜，花蕊多得是，这个空了，金翅雀就飞到另一个花蕊上，种子也随之散落在地上。撒落在雪地上的种子，并非一无是处，它们一部分会成为山雀的美食，一部分则被雪掩埋。等到来年春潮涌动时，它们会被带到其他地方，四散开来生根发芽。

二月

最后的严寒

伴着奉献节的到来，最后的寒冷也马上就要光临，在这个时候偶尔也会出现回暖的天气，害得鸟雀们常常认为春天已经来了。松鸡纵情高歌，开始在开春前寻找它的伴侣。

大雷鸟紧随其后，竭力展现着它发情时的魅力，有的时候，就连人也会情不自禁地为之动心，如果自己还年轻，而且还有许多闲暇的话——天知道他也会呆立着自言自语地说什么。

树枝上的雪

像星星一样棱角分明的小晶体，悄悄地从天而降，就好像下了一场非常安静的火花雨一样，使我们身旁的空气也闪烁不停。雪花自然地飘落到枝丫上，自上而下，给树木穿上了一层薄薄的闪光的新衣，使每一个冬日里含苞待放的新芽，在新衣的衬托下熠熠生辉。

林区界标

春光开始行动了，树林中，无论何处都像睁开了湛蓝的眼睛。零碎的雪花静静地飘落，如果此时静下心来凝视雪花的落处，会别有一番风味。一饱眼福后，你心里一定会想：飘落的雪花，为什么都垒成一个浑圆的形状？

是不是因为，在小树奋力地向上生长时，雪花却向着它热爱的大地飞奔，在这场向上向下的抗争中，形成了这个无形的规律——圆周的运动？

不同的是，雪花慢慢地下落，小树枝也在竭尽所能地向上生长着，只是它们的速度都非常缓慢，到了冬季，只能无可奈何地望着天空，原地不动。

哪怕是那些统一锯成圆形的林区界标，它们平整的圆面也被纷纷落下的雪花戴上了一个个圆形小帽子。

城里

今天阳光明媚，但还是有些冷。后来，乌云遮住了太阳的脸，寒冷又开始在玻璃窗上描绘自己的梦想——热带森林的植物树丫，大海深处的水草。待到太阳又出来了，寒冷只能含泪放弃自己的梦想，一道道泪痕遍布寒窗，纵横交错。

浓厚的云层消失了，太阳开始光芒四射，帮严寒擦干了眼泪，照得玻璃暖烘烘的，太阳和寒冷的游戏终于结束了。慢慢地，太阳落山了，天色又黯淡了下来。

就在这时，家里来客人了。他透过六楼明亮的玻璃窗，俯视那些灰色的小平房，说：“那是什么风景？”

儿时梦想的宫殿

一大早，我就出门了，清晨的严寒像是医生，使我慵懒的精神为之一振。

早上八点时，太阳还没跃过屋顶，奥尔登卡的阳光还在低处徘徊时，就已经给所有的屋顶罩上金光。受阳光的影响，屋顶下面形成了一片浅蓝色的阴影。在这个阴影中，乌鸦正在闷闷不乐地喘着粗气，春天的信使——麻雀也躲在墙里面叫嚷不停。

浅蓝色阴影下的屋宇，变得越来越远，颜色也越来越蓝。而在更远的地方，在阴影极深处，在我的前方，耸立着我儿时梦想的宫殿，此时里面正泛着蓝光。那时我还小，尚不谙事，没有资格进入这个梦想的殿堂。如今，我正朝着这个宫殿走去，离它越来越近。此时，我是那么欢喜又那么紧张。也许，宫殿里的人们都了解我，知道我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那里的人不会在乎我满头的白发，恰恰相反，他们认可我的成就，再也不会把我从宫殿里放出来。

三月

春天提前到了

与那些生活相对平静的久远年代相比，现代人感觉春天到来的时间早多了。

在那个时代的二月，城里人没有谁会提及春天。可如今，你从四面八方都能感受春天的气息。

宏大的时间

和昨天清晨没有区别，依然是春光明媚、略带着丝丝的寒冷。但与八九年前的冬天冷到零下40摄氏度相比，现在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气候变暖了许多。

之所以会有这样大的感受落差，原因在于气候的变化是在一个宏大的时间中缓慢演变的，而我们却生活在一个相对细小的时间里，难以觉察到那种细微的演变。当细微的演变累积、大变时，这种演变就很明显了。

闪亮的日子

意想不到的光亮的日子，一天天地流逝着。莫斯科的阳光洒向大地，与人们享用，快乐的小姑娘在阳光中玩着跳绳。屋宇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璀璨的光芒，快乐地看着它们的阴影。光和影的完美融合，是那么自然，那么美！

散步

白天阳光明媚，清晨泛着一片淡蓝的微光，到了晚上，悄悄流淌着的溪水显得怯生生的，清晨和夜晚相互缠绕在一起，萦绕着枯涩的房顶。

一面没抹灰的砖墙，硬生生地将不远处的高楼与街道隔开。这面墙上有很多小洞洞，有的是自然形成的，有的则是砖块掉出来形成的。在不经意间，那里已经成为麻雀们的家，热闹的小麻雀正在叽叽喳喳地叫着，用自己的方式迎接着春天的到来。

可是，这些喜气洋洋、鸣叫的麻雀，并不是人类特意制造的闹钟，而是自发地为光的春天的到来报时。行色匆匆的人群，从这里经过的时候，有的人会看一看手表上的时间，之后加快脚步离开了，还有一部分人，在听到了这春天的闹钟时，停下了脚步，面带笑容地在墙上寻找着，直到发现那声音的主人，顿时精神焕发，抬头看看周边的光与影，满脸喜色。

声的春天

早晨，天气已不是那么冷了。白天，温暖的莫斯科阳光解放了许多小水沟。可到了晚上，解冻的小水洼又结了一层薄冰。不过，初春的气息已在空气中弥漫。

每当这个时候，就连生活在乡下的聋人听觉都开始好转，同我们一样，在寒冷的冬天，正常人的听觉也会有点儿背。

突然间，你好像能用另外的形式倾听到从远处传来的声音，也许是不远处沙沙的水流声，也许是陌生人的声音，隐隐约约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召唤着我。

这声音，就是我刚刚发现的，我称之为声的春天。

昨天，河沟里的水终于自由了。今晚我冒雨回家，一路小心翼翼，生怕被过往的车辆溅一身泥水。可是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我知道，这一路上和我同行的不只是春雨，春天所有的一切都与我同行，这种带有苏醒意义的声音，我不是第一次听见。

亮堂堂的早晨

昨天雪花酣畅淋漓地飘了一整天，到了晚上更是畅快。早晨起来，晶莹剔透的冰雪，将整个世界照得异常光亮、耀眼。屋顶上，升起的炊烟都快乐地轻舞着。

白嘴鸦飞来了

雪地上随处可见的白嘴鸦吸引了我。它们好像已经饿坏了，厚厚的积雪依然将大地紧紧地包裹着，包得很严实，什么都找不到。白嘴鸦只能迈着长腿，慌乱地走来走去。它们似乎不怕人，并不会因为你的靠近吓得飞走，只会跑到一旁。到了晚上，在白嘴鸦筑巢的地方会传来很多奇怪的声音。

黄昏绽放

两个忽明忽暗的小白斑点占领了整片天空，又好像随时都要消失。洁白的雪，在霞光的照耀下绽放出浅蓝的光辉，森林矗立在玫瑰红的世界里，天空好像火一样燃烧……

一连几天都艳阳高照，天气却依然有点儿冷。地上依然是厚厚的积雪。积雪融化得很缓慢，要想全部融化，还需要很长时间，只有等到雨雾交加的时候，才能真正地消失。到了那个时候，相信能看见的就只剩下鸟了。

不觉察的生活

每当到了阳光充足的正午，河滩地上的冰雪就会融化变成一个小小的湖泊，到了晚上还会结冰。有时候水流也会蔓延过小路，当你走上去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穿着用汽车轮胎做底的毡套靴的人们，只选择在清晨的时候渡过河滩地。

河面上的冰层，阻止河水流出。在南边的岸上，沙杞柳的糙皮化开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小昆虫正在忙忙碌碌地幸福生活着。

三月的太阳

和昨天差不多，太阳又是直到中午才展露它的笑容。莫斯科主干道那么干净整洁。此时，你会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自己突然变得更聪慧，心情也更加美好了。

从前的三月，人们看到的只是棉服上的图案，在人们眼中，尽是浅蓝的、湛蓝的、暗绿的各色花。我甚至觉得，在某个地方，总有那么一抹神秘的紫色稍纵即逝。

屋顶滴水

路过铁匠桥的时候，突然有什么东西掉在了我的鼻子上。我还在猜想，可能是屋顶上的水滴掉在了我的身上。可是从那个方向我又听见了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这是我在今年光的春天来临时，看到的第一只麻雀。我恍然大悟，原来刚才滴在我鼻子上的并不是水滴，而是那只淘气的麻雀丢了什么东西。

可是我依然非常喜欢这光的春天。虽然光的春天的第一位歌手对我并不友好，我却丝毫不介意。

自然感

河水涓涓地流淌着……你走到了跟前。每到这个时候，你的脑海中就会出现很多画面：一会儿想在水边钓鱼，一会儿又想在水中畅游，什么想法都有！河堤漫步，水上泛舟，哪怕凝眉静思，无论在你的脑海涌现了什么，你的生命中总有许多东西不停地更换着位置，所有的事情都在你的身边，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你而存在。

可是，如果凑巧在春天，你来到了莫斯科，看源源不断的污水从庭院里流淌出来，那时你一定会非常怀念大河，你甚至会想象自己在广阔的天地间自由自在地遨游。到了那个时候，你所有的记忆都围绕着河流，没有一点儿是为了自己。

因此，可以说我们心中的自然感其实全部源于城市。

在城市里，在拥挤的人群中，许多人诞生了对大自然的热爱以及对流浪的向往。

生活在喧闹的城市，就会向往孤独安静的生活。可是，当你独自一人生活在荒漠的时候，则会向往人群。

河水分离

白天风和日暖，夜晚天寒地冻。只一天间，河水就开始变暗，河水和冰层分开了，不过人还是可以在冰面上来回行走。原野上，远远地就可以看见好像鱼鳞形状的波纹，光怪陆离，那里就是“喜鹊的王国”。

冰雪之下

当然，冰雪上面，随处都可以看见淡蓝色布满涟漪的波纹。可是在那些雪下面有水的地方，看到的波纹就不是浅蓝色的，而是棕色的，这个时候，你就能猜到，很快在那个地方就会出现一片沼泽。

勿相忘

到了傍晚，太阳本应该躲在一个小云朵里的时候，云朵却离它很远。在河面的两侧，还有两条波光粼粼的小河，它们是在冰河解封时，在岸边形成的。从我们这边到对岸，有一个小木板桥。沿着木板桥走到冰上，再沿着没被破坏的小路，走到河的对岸，之后再沿着第二个小桥，小心翼翼地来到岸边。在那边，朝北的河岸上，发暗的地方也远多过白色的地方。可是在我们所在的位置，一个向北的斜坡上面覆盖着雪，一点儿没有被触动，依然那么纯净，泛着浅蓝色。

一切都美得无法形容，面对那些皎洁、纯净、娇柔的事物，感觉自己的喜悦之情是那么苍白、匮乏，心底的感激之情是那么浅薄，与它们完全没法媲美。

可是落日很快就追上了低处的云朵，刹那间一切将改变。一定要抓紧时间，为这个黄昏留下永恒的回忆，永不相忘。

挑水姑娘

不远处传来了脚踩在冰雪上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一条混浊、微微泛红的小溪，如同游蛇，将雪野分成两部分。一个姑娘，正挑着水桶，顺着水流的方向，向下行走。逆着光，只能看见她黑色的倩影。她一路向下，找到合适的位置后，先将两个桶放在岸边，然后拎起第三个桶，一边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身体平衡，一边灵巧地穿过踏板，把水桶放进一个波光粼粼的冰窟窿里。

就这样，她在踏板上迈着灵巧的舞步，一桶接一桶，把三个桶灌满了水。之后，她把两个桶放在了扁担上，用力地抬起肩膀，再小心翼翼地弯腰拿起第三个水桶。河岸陡峭，她担着三桶水，慢慢地向高坡爬去。

挑水姑娘往返取水的灵巧舞步表演结束了。她前倾的身影，会让你觉得，她所有的力量都聚集在了她的背上。她要爬很高很高的坡，走很长很长的路。你的脑海浮现出一幅图——一辆马车来到山下，面对陡峭的山路，马裹足不前。这时，猛地抽上一鞭子，马会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它的后背上，奋力向前一跃，把载重的马车拉上去。马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拉了很久很久，爬了很高很高……

站在河岸边的融雪地上，我顿觉心旷神怡，真想就这样一直站下去。太阳开起了玩笑，躲到了云朵的后面，空气又寒冷起来，积雪也随之变得坚硬。

四月

透明的冰

河面上出现了一层透明的薄冰，严寒已来不及在上面雕花了，也无法用冰花将水面严实地遮住，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美丽，那么和谐，那么悦心。一股细流在冰面下驱赶着很多小气泡，将它们赶到外面开阔的水面。细流赶得那么焦急，好像什么地方的冰急需那些气泡去安慰。

感知大地

到了春天，最先飞回来的白嘴鸦、椋鸟是否及时出现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最重要的是，你的脚能和大地接触，当你的脚掌接触到了那些裸露的土地时，你马上就能感触到真正的春天，那一刻，所有和春天有关的美好记忆，都会聚集在一起，这时你的心别提有多喜悦。

一切都听得到，一切都看得到

我们生活的地方周边大多是丘陵。丘陵中间的谷地上，有一条只有冬天才存在的小路。到了春天，那条只有冬天存在的小路，就化成了河，将丘陵中的树林和草坪全都掩盖了。一旦到了夏天，春水汇集的地方，又会被满地的鲜花绿草取代。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一片白茫茫，一条声势浩大、几乎可以和大河相媲美的溪流在道路上形成。春天在这个时节开始，真是棒极了，你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它的美丽。每当这个时候，我会去林木生长茂盛的丘陵的南面，在丘陵间倾听溪水相互击打的声音。

在北边小山丘上，积雪还顽固地镇守着它们最后的疆域，没有任何融化的迹象。树木之间的土地看上去是那么温暖。乌黑的树桩正在用它的温暖邀请过往的行人，仿佛在说：“快过来，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听一下溪水的声音。”

在这里，没有什么是你听不到的，没有什么是你看不到的。春水一边流淌着，一边聊着天，这样的声音我们是能读懂的，可是在这期间还会不时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你们能猜到那里发生什么事情吗？倘若你们听过春天里最早的溪水声，相信你们就不会奇怪，这一切都是严寒老人在作怪，这只是它的一种手段，溪水洞悉到了这一点，开始了它们的反抗行动。严寒老人花费了它身上最后一丝气力，才给溪水穿上一件冰花被，可是现在它已经没有捆绑住溪水的力量了。这不，溪水正撕扯着这最后的束缚，洁白的冰花掉落在水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太阳也出来帮溪水的忙，可是这一切都还没有结束，此时的严寒只是躲在了角落里，哪怕是在晴朗的天气，严寒还是会跑出来愚弄人的。

一棵枝杈远伸的云杉树就矗立在那儿，在树的阴影下，刚好流过一湾溪水，很快你就会看见，严寒是怎么修理那些只有巴掌大的小云杉。小云杉被严寒用冰花狠狠地裹住，在重重包围下，只有那些熟知、并且细心的人才能发现，在冰块和冰花的下面，小小的云杉正包成一团。

溪水奔流时飞溅出的水沫被严寒抓住了，陈旧的秸秆被建造成华丽的殿堂。这些事情都发生在阳光明媚的时候，每当到了那个时候，深陷在充满积雪的小土坑里的每一根陈旧的叶茎都直挺挺地立在雪中。

没什么变化

乌鸦正在愤怒地吼叫着，那声音听起来和麻雀有几分相像。可是日子并没有发生大的改变，就像对着镜子看自己的感觉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这样美妙、干净的日子真是棒极了。春天和心灵都在蠢蠢欲动。

阴郁的日子

太阳又陷进了云层里，清晨它微微地洒下一些光辉。也许用不了多久，太阳还会出来。但明天多半还是阴天，这种日子也许在日后是必不可少的。

午餐过后，天空又出现了一片阴暗的云朵，远远看去，好像是雨云。没过多久，云朵越来越近，瞬间它变成了银白色，紧接着雪花飘向大地，一直到黄昏。

激烈的搏斗

晴空万里的天气似乎更加寒冷。此时，随处都能看见浅蓝色的寒光，树林间的溪水正在进行激烈的搏斗！春水从阳光明媚的树林的空地上奔出，在寒冷的光影中又被严寒悄悄地禁锢。

小溪又上冻了

天气仍然非常寒冷，清晨起来，甚至可以在冰层上行走。

小溪也结冰了，一片弯弯的叶子，轻轻地划过干净的冰面。在溪水汇集的拐弯处，聚集了很多泡沫，就好像土黄的泥浆被摊放在地面。

春水

美好的事物总是很难被遗忘。前天晚上春潮突然喷发，到午后，一切仿佛沸腾起来。今早，万物都被水气滋润着，阳光轻抚着大地，被大地上散发的水汽闪烁着，隐隐约约闪着磷光，仿佛有意博取我们的欢心，试探着我们心灵忐忑不安的欢喜。

沿着河水，我开始向林间地走去，马上映入眼帘的就是蚂蚁，成群的蚂蚁已经从洞穴里爬出来了。当然，并不是所有的蚂蚁都是这样的，有的蚂蚁全部都窝在窝里，就像一个黑色的夹心巧克力饼干；有的蚂蚁则刚刚从洞穴中往外爬；另外，还有些蚂蚁则大部分窝在洞里，你只能看见洞穴门口的几只小蚂蚁，这些是它们刚刚派出的侦察兵。

被翻耕的土地，又有冰冻的迹象。这时的农田非常不好走，多亏了在小路上还有很多碎冰，它们虽然松脆，但不至于让脚陷下去。

大地在呼吸

夜晚下起了倾盆大雨。第二天，太阳依旧时不时躲藏在云彩后面。河冰的身躯虽然早已被扭曲变形了，但依然紧紧束缚着大河，让它老实待着。空气已变得潮湿，大自然也变得清新如洗。

树林中还有很多积雪，可是在菜地里，黑土地已经渐渐地裸露出来，只是靠近林边的地方仍然堆满了积雪。

早晨，可以清楚地看到地面散发出来的水汽在空中弥漫，大地像是在呼吸。太阳也逐渐清晰可见，涌动的河水开始洗涤严冬留下的一切污浊。哦，万尼亚的鲜鱼已经上市了。

我的第七十六个春天

清晨，阳光明媚，但是变化莫测，有时光亮照人，有时暗淡无光。菜园子的土地也开始不那么僵硬了，阳光正在驱逐冰冻，融化的水开始顺着管道往下滴，一点儿寒冷的感觉也没有了。

门外，苍头雀正在高歌。不觉间，我的脑海中出现了很多与苍头雀的歌声有关的美丽画面。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被坚冰紧紧围困的大河，竟然动了起来……

今天，外面的水很大，我特意选了一双又高又大又重的靴子，穿上后感觉自己成了古代全副盔甲的战士。道路非常泥泞，我一边艰难地向前走着，一边还能听到脚落在冰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云雀受到响声的影响，吓得四散而逃。

空气中的潮湿感慢慢地消散了，我好像听见了大地刚刚苏醒时打的哈欠声。一只淘气的云雀在我面前的庄稼地上跑来跑去，焦急地寻找着另一半，终于，另一半出现了，它们迅速飞行起来交尾，然后又重新回到了地面。紧接着，雄鸟就会飞上天去，不是寻找新的伴侣，就是在为它们的婚礼高歌。

浮冰漂游

我真希望不要忘记在河边度过的每一个黄昏。

我相信你们一定不会知道，在冰块热烈的争论过后，河面就会恢复以往的静谧与沉默！浮冰开始漂泊，它们的去与留，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安静的环境里，偶尔也会听见一些细微的低语，像略带关切的批评，也许，是某个长者般的冰块正在斥喝：“你看好了方向，挤什么挤啊！”——这些都是它们私底下的沟通，却更加衬托出周边的宁静。你会发觉，这些并不是死一般的寂静，而是众多生命汇集在一起产生的碰撞，它们急急忙忙地争取在融化前飘进大海。

太阳马上就要落下了，沉重的蔚蓝色仿佛被撕了一个口子，露出了如血般殷红的余晖，像是昭告着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在红光的照耀下，能清楚地看见小山丘后面那黑黝黝的影子。它们相互依偎，顺着光的方向向左移动着。树木们傲然地矗立在那里，可是树影却在来回地移动着。太阳的余晖中，树影还在来回地摆动着，渐渐地隐遁在蔚蓝的天光中。

相信，大地也会遵循着一定的规律来回漂移，而此时，我正踩着大地，就像坐在飞翔的天鹅身上的羽毛那样，顺势飞翔。

太阳终于在一片殷红中“坠落”了，天空变得越发的红，却不那么刺眼了。我终于可以继续目送眼前要消失的树木了。

远处又传来了冰块无奈的争吵声：“你怎么还挤啊！”

我对着那些沿着太阳方向移动的树木，喃喃地说：“我决不低头，决不会。你们快过去，我会站在这儿一一数着。”

我的脑海中突然晃出了那个矗立在小山丘上的树木，在这段时间里，它已经走过很长一段路了，这段路是那么长，以至于足够让人明白一个道理：原来地球的运转速度是那么快，就在我晃神思考的时候，地球已经走了很远了。

冰块正对着我说：“你快安静点儿！”

我看着它们说：“我是不会低头的，永远都不会！”

这时，太阳已经回家休息了，树木也停下了脚步。

可是，在那蔚蓝的天空中，太阳正自由地挥洒着光芒，金灿灿、明晃晃的光芒慢慢地在我的头顶上放大！

“你安静点儿！这一切都是属于我——们——的，那是属于我——们——的，什么都是我——们——的。”冰块温柔地对我说着。

暖烘烘的太阳

厚重的积雪将小山杨压得直不起腰，最后积雪掉在了地上。淘气的小兔子，在寒冷的冬季，已将小山杨咬成重伤。到了春天，受伤的小山杨已经站不起来了。

可能是没有刮北风的原因，所以太阳照得人暖烘烘的。鸫鸟欢快地唱着歌，刚暖和过来的蝴蝶也来凑热闹。鸫鸟的歌声将山鹬召唤了出来，可是白桦树上还是没有看到树液的流动。

每到这个时候，老爷爷就会说：“它们都到齐了吗？还是在躲猫猫？”

我和卡托在树林中尽情地奔跑了一天，我发现，这里的路和泽国的路非常相似，湖泊和湖泊相连，就连融雪地也是相互串通的。

白色车辙

在树林里，只要是有车行驶过的地方，你都可以看见充满水的车辙。严寒也随之开着自己的车从那些车辙驶过，那些曾经棕色和黑色的地方，装饰出了两条有各种花纹的白色车辙。

飞蛾

清晨，大地上还残留的寒气，是那一块一块的像白麻布一样的冰霜。随着太阳热情地拥抱大地，那些白麻布悄然隐退，化成湿漉漉、亮晶晶的露珠。

在火热的阳光拥抱下，一只飞蛾恢复了知觉，渐渐地苏醒过来。外表像山杨树干一样的灰蛾，呈三角形轻轻地趴在草上，身体还在不停地挣扎着，可它的翅膀好像不太灵巧。我抓起一只飞蛾，把它放在手里细细地看着：两根细小的橙黄的长须，从头的两侧伸出来，原来是一只夜蛾。它老老实实地趴在我的手上，似乎已经没有了生命，可是当我用力将它向空中抛出去的时候，它却快速地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我们周围有许多这样的偷懒者，只要狠抽他们“几鞭”，他们就能鼓足干劲。

向深处

旭日明晃晃地照耀着，越来越暖和的阳光已经清除了寒冷的最后的残留物。当北风又一次在春日里光临，你最好走进森林的深处，找一个避风的地方，静下心来等候那些离奇的事情发生。

明天是山鹬的发情期

昨天，走在阳光盈溢的林间，我觉察出了天气的变化——善歌的鸫鸟唱起了久违的欢歌，与此同时，黑星黄粉蝶轻盈地从春风卷起的黄色沙尘中飞出。从林中吹来一股很奇怪的风，一阵子从西吹来，一阵子又从东吹来，让我非常困惑，可是直到傍晚它们还是在交错地吹着。最后，一缕西风轻拂，一切恢复了平静。

夕阳渐渐掉进一片广阔、厚实的碧海中。回到家，快速地为猎枪上好子弹。这是山鹬发情的季节，伴随着白桦树树液的通体流通，这一切都刚刚开始，期待着明天的试猎有所收获。

从今天早上开始，一切如愿——昨晚寒气不再袭来，天空一直灰蒙蒙的，远处更是瓦灰一片。不过，这一切都没有什么区别：阴沉的天气下点儿雨也好，如果太阳出来了，一片春意盎然也不错。

我家菜园子的积雪正在慢慢地消融，气温已是12摄氏度了。不过那些缺乏积雪保护，在冬日冻得硬邦邦的土地，依然没有融化，甚至还没有散发水汽，如死般冷寂。这样的气温，就连躺在干草上晒太阳的小狗也受不了，躺了一会儿就跳起来跑开。

没有披上绿装的树干

清晨的美景真是数不胜数。悄无声息的微寒更有益于健康，让我们身手敏捷，思维活跃。天啊！难以想象，处在山鹬发情期的椴树将以怎样的激情来迎接我！

椴树用自己的方式向我讲述着，我非常清楚它们要表达的意思，可是又找不到恰当的词汇来形容。椴树和桦树一样，它们的身体里都有树液，只是现在叶子还没有生长出来，黑黝黝的树干并没有因为春天的到来而穿上新装。隐约中，树干好像说，它们要长得更高更大……

它们只想告诉我，远离树林的树木只想生长得更加茂盛，而林中的它们却只想越长越高。

白嘴鸦

每天清晨，总有许多白嘴鸦在不远处的那块空地上悠闲地踱来踱去。有时候它们会来到我的房前，不停地向我点头问好。白嘴鸦纤细的小腿，像是穿了一件浓密的灯笼裤。

在这个鸦群中，有一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雄鸦，黑亮的羽毛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彩虹般靓丽的色泽。它和另外一只羽毛艳丽的雌鸦邂逅了。雄鸦一边展现其绅士风度，一边向雌鸦屈膝行礼，低垂的翼梢已碰到了地面。

春潮之后

太阳虽然暖暖地照着，但有时仍觉得冷。吃过早餐，我就去林子里遛了一圈。林间还有许多积雪，走起路来有点儿吃力。不过，林中的那块空地上，积雪早已经不见了踪影，那是山鹬发情时专属的森林舞场。空地上橡树叶也早已干枯，微风像逗小孩一样逗弄着树叶。

又粗又壮的橡树不知怎么跑进了这片林间空地，很碍眼。不远处，几只啄木鸟向一棵云杉树直扑过去，在树下面开始啄了起来。北面的林子边依然被积雪掩盖着，白茫茫一片，南面林子边却被春水映成蓝色。田地里还没有植物，看起来既无规则，又杂乱无章，脏极了。白桦树的树液已经开始向下滴落，远远看去黏糊糊的。

河面上，经过一个夜晚的沉淀，原来由冰块相连形成的冰链，现在就只剩下几块儿看起来污浊的小冰丘了。只要你抬脚，轻轻地踢一下，马上就会碎成冰晶。

树林边水洼下的草甸还没有出现新绿，光着脚踩在地上，有种冰凉的质感，此时草甸下的田鼠玩儿得正欢。

四月天

如果按照我们人类的生活习惯来推断的话，这样一个春光明媚的四月天，就是我们生命中最值得回味的一天，难怪人们会说“人间四月天”。这一天好像在对我们说“好的”，大自然也会用“好的”向我们问好。随后，大地又开始披上绿装。

大自然在这时的表现，简直就是人们常有的情景，全身鼓足了劲，只要抓住什么东西用得上劲，就是把地球掀翻也不成问题。

不知那羞涩、胆怯的男孩，走到前面问了女孩什么。女孩并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低下头。男孩变得很不安，走上前又问了一次。女孩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头又往下低了一点儿。最终，男孩战胜内心的恐惧，走上前去，将手搭在了女孩的肩膀上，低头趴在她的耳边细语着什么。女孩抬起头，满脸通红，直接扑过去，双手搂住了男孩的脖子。

那一瞬间，万物仿佛一起绽出新绿。我真希望，我们生活的每一天都是这么惬意。我不知道大自然伸手搂住了谁的脖子，难道这就是大自然回应的“好的”？今天，整个大自然都在回应我们“好的”。于是，四处涌现新绿。

我非常用心地通过自己的感知来了解大自然，这些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这就是我的感触，也是亲身经历过的。可是非常奇怪的是，当我将我的体会讲给那些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人听时，他们都能明白我的想法。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问题其实并不在我的身上，而是因为整个世界都是这样运动，并存在的。人类就像一个整体存在着。

那尚未完全返绿的早发柳树，是那么妩媚娇柔，就像是四月的新娘。我仿佛参加了四月和四月新娘的婚宴，我很惊喜也很快慰，作为大自然四月婚礼的见证者。

大地的蒸气

在河的南岸，隐隐地看见了一些新绿，在蓝莹莹的河面上，隐隐倒映着这些绿意。

地面蒸发出来的水汽，飘散在空气中，呈现出一片殷红的气象。这样一来，对岸那绿油油的针叶林瞬间就转换成了浅蓝色。小的时候，就听大人们说，民间把这种拥有着特殊本领的水汽称为大地的蒸气。

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词汇，既表达赞叹和感激之情，又给人以重生的特殊韵味，还不停地向外传播快乐和幸福。可是为什么，这样的民间词汇并没有得到相关部门的认可，没有真正地进入文学殿堂呢？在俄国曾经也出现过这样的例子，他们表达春之欢愉的一长串词汇，已获得了人们的认可。那么同理，我们现在的大地蒸气的说法，也应得到承认。是否这就意味着，我们的春天从这里开始？

一大清早，水汽就像热气腾腾的牛奶一样，扑面而来，很快又化成水滴回到了大地的怀抱。水汽其实并不多，如果无意中有一滴水滴落在你身上，一般情况下你是不会遇到第二滴的。当第二滴水滴形成并掉落下来的时候，第一滴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倘若你穿着衬衫在大街上行走一段时间，相信你的衣服是不会潮湿的。

河对岸的拖拉机又开始忙碌了，不用费劲就能看见。在拖拉机的后面，紧紧地跟随着成队的白嘴鸦，这和它们曾经尾随着耕犁的状况没什么大的区别。只不过，从前慢悠悠地跟在耕犁后面走的白嘴鸦，如今却步伐矫健。我甚至觉得，它们对原先的农夫太宽容了。现在拖拉机的行驶速度要快很多，无数个藏在地下的小虫子，全都暴露在外面，白嘴鸦紧随其后，生怕失去眼前的美味，只能疾驰地飞奔过去。

白嘴鸦放下了官架子，农夫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在犁沟里呵斥着耕马慢慢地走着，而是安稳地坐在车上，说不定还一边哼着小曲儿呢。

太阳和大地真正相会了

今天是入春以来最热的一天，温度竟然达到了20度，大地和太阳还是第一次毫无遮掩地会面。

到了傍晚，天才渐渐地阴沉下来，太阳消失在一片云朵里。当我去森林中打山鹬的时候，碰巧遇到了一只黄蜂。森林中安静极了，整个伐林地仿佛只能听见黄蜂嗡嗡嘤嘤的声音。首先盛开的银莲花和紫色的小花都羞答答地钻出来了。稠李和丁香也迫不及待地绽放出芽孢。新生的绿草在水洼里整齐地排放着。道路的两旁也出现了一抹新绿。夜晚，像露水般温润的雨水洋洋地洒向大地，直到天明。

午饭后，天又变得阴沉起来，雨水又一次洗礼着新生的枝叶。

时间之主

河水在两岸之间欢快地流淌，林间小道也换上微绿的新装。到处都有小水洼，它们仿佛是黄昏的眼睛，在渐暗的林间张望。荒野中还有零星的有点儿顽固不化的残雪，孤零零地立在那里，远远看去好像一只小白兔。我仿佛看见兔子的耳朵在来回地晃动，仿佛所有的事物都在瞪大眼睛看着我，让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万物的存在。这还不够，空气中一直弥漫着一种我非常熟悉的味道，赶忙对自己说：“快醒醒，这次错过了，就很难能遇到了。”

山杨树的树干已经微微泛绿了，时不时地散发出一种浓郁的清香。小白兔好像也在提醒我：“快点儿吧！再不仔细观察，我就消失了，你就再也看不见我这样的小白兔了，你能看见的就只剩下这一地的灰土。”

一棵还没有换上新装的树上停着一只鸫鸟，正唱着欢快的歌曲，好像在说：“永恒很快就会消逝，可是像我，一个有生命的人来说，应该把握住这个永恒的春天，从中获得更多收益，我们要做自己时间的主人，将大自然无私奉献的财富送给每一个善良的人。”

你看，出现在我心头的这个思想多么伟大。时间终会消逝，可是我作为时间的主人，站在林间两条路的岔路口，去选择最富有意义的事情。这样的责任将一直与我相随……

就在这时，一只山鹬向我飞来，在那里我找到了熟悉的声音。当我举枪的时候，小水洼吓得闭上了眼睛，小兔子吓得连蹦带跳地逃跑了，鸫鸟的声音消失了，我承载着疑问和智慧的箱子，瞬间关上……看来不能一味沉浸于思想之河！

也许，正在创作阶段的人都追求完美，他不停地和成功道路上的阶梯挥手告别，可是，当成功唾手可得的时候，他却放弃了，放弃了那经过千辛万苦得来的通往幸福的阶梯。

狩猎归来

打完山鹬，我选择从两个树林中间的空地返回。

一弯新月占领了整个夜空，月下有团大云彩，正在树林上空。在月光照耀下，云彩黑色的阴影遮盖了整个树林，将夜空一分为二，地平线上，新月正在审视着大地。我带着小狗在松软的泥土上散步，在这里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的存在。

解冻的土地，松软的质感，让我有种无能为力之感，我对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要求了。现在如果有人说想要带着我离开，或者要对我做点儿什么，我都不会有任何的不满意，甚至还会很高兴，就像大地非常乐于体会这份春天带来的快乐。

最初的春花

我们也想不到，最初是在什么时候，我们开始使用“最初的春花”这样的词汇。不过又能怎样呢，重要的是我怎样看到它，当我第一次看见它们时，它们的样子，就在昨天，和太阳交相呼应的小黄花，已经静悄悄地盛开了。今天，就像狮子大开口一样，它已经将紫色的花蕊伸了出来。

下午，天空又飘起了绵绵细雨，温暖的雨水正滋润着万物，相信明天一定又是别样的风采。

万物欣欣向荣

胡桃和赤杨都开花了，它们悄悄地把自己的那份美丽掩盖，将一切交给了早发的柳树。一旁的银莲花、密枝瑞香也绽放出美丽的花朵。

一只青蛙在小路上思索着什么。

不论是小水洼、小路，还是河滩，都一片绿意葱茏，只有农田被翻耕后呈现黑黝黝的颜色。去年灰不溜秋的收割地现在也已是一片新绿，那是新生的三叶草，它们就像黑麦田里还没有成熟的麦子，开始在泛青的麦地里好奇地四处探望。

稠李

真奇怪，为什么稠李的新芽，远远看去像一个个锋利的长矛？我觉得，一定是稠李在冬眠的时候，仍然没有忘记自己枝条被折断的情景，一直耿耿于怀，并再三提醒自己：“千万别忘记了，去年我的新枝是怎么折断的，我是不会原谅你们的！”

春天来了，小鸟从稠李的身边飞过，好像也在说着：“可不要忘记，那是不可原谅的！”

可能这就是稠李在生长最初，就会伸展出很多企图伤害人类的长矛的原因吧！昨天，一场温暖的小雨滋润了它的长矛。

小鸟从旁边飞过，不时地提醒着大家：“小心长矛！”

可是，这些坚硬的长矛，慢慢地变得柔软了很多，白白的长矛也穿上了绿色的新衣。之后发生的事情，我们就能够预测了。可是，稠李的长矛渐渐地刺出了花蕾，紧接着，花蕾绽放出美丽的花朵，这一切又是怎么发生的，我们都想知道过程。

小鸟们也开始忙着照顾自己的孩子，失去了踪影。

夜莺那婉转的歌声响起，也许正是这优美的歌声，让稠李忘记了小鸟们的忠告，不行，它又被折枝了。

朝寒

清晨，阳光照亮了整个世界，袅袅炊烟直直地冲向天空。窗台边，一只鹡鸰正伸着头向屋子里张望，窗外椴树的断枝上有一只椋鸟正在啼唱，鸟快乐地在树林中来回奔跑着。

清晨的微寒让它们生机勃勃。

被割伤的白桦

小的时候，总是期盼着春天能早点儿到来，心情非常浮躁，经常拿着一把小刀不停地伤害桦树，将它的树皮割开看，可是里面干巴巴的，什么都没有。

等到树液开始流淌的时候，无须再割树皮，一眼就能看见变化了。只要脚踩在旧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只要树木的枝杈显露出淡淡的红色，只要柳树的枝条开始泛绿，只要树木的树干发出淡淡的清香时，那就是白桦树的树液开始流动的时候，那个时候就不用伤害桦树的树干。

不过已经晚了，那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如今到处都有流着泪的被割伤的白桦树。

羞答答的太阳

太阳有自己的表情。每次面对同一片土地，同一片天空也会有不同的面孔。在万里无云的时候，羞答答的太阳，时而冷若冰霜，时而热情似火，时而像一把燃烧正旺的火把，时而泛着无精打采的黄光，总之什么样的光芒都有，神采各异。

今天的太阳不知怎的格外害羞，你看，公鸡正为它高歌呢。

小路绿了

树林南面周边的小路，闪烁着新绿的光彩，无论是谁，走到那里都会感慨地说：“小路都绿了！”这样的绿色孕育着多少生命，所有的欢乐慢慢地在心里聚集，我的心灵容量是那么的小！

看着眼前的事物，我情不自禁地记录下这样一段话：“我亲爱的朋友，小路绿了。”

乌云下

乌云下，阳光和风交织在了一起，光显示出树木的轮廓，风使树木翩翩起舞，起起伏伏。

新芽绽放

当美景像风一样展现在你的面前时，你会发现真的很美。可是，当美丽隐藏起来，不让我们发现时，也就失去了美的意义，这样的美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昨天，圆鼓鼓的接骨木终于长出新芽。今天，它已经不再嫩绿了。稠李树上的长矛变成了尖尖的绿锥子。远远看去，白桦树的嫩芽竟是灰黑色的，隐隐的好像还拖着一个长尾巴。

当你抬头，就能看见阔叶树木的最顶端，当你低下头，就能看见灌木丛的最下面，所有新绿的枝杈正悄悄生长着。停下来，坐在树桩上休息一会儿，你就会发现它们的变化。

脚步匆匆——春天

毋庸置疑，大自然每天都在发生变化。昨天，从清晨开始，就已经感受到了阳光的变化，天空被厚厚的云彩包围着，甚至夹带着几滴细雨。温暖的雨水肆无忌惮地在大地上做着笔录。

树木成长的速度非常迅速，两三个小时以后回来，一定会给你新的惊喜。

汹涌的大河匆忙地卷起周边的流水，形成了无数个旋涡，可是涨势凶猛的大河怎么会在乎这些小旋涡。旋涡还在不停地转动着，顺着水流，就好像前不久水面上浮动的冰块。

我的快乐

明媚的春光中，人们开始忙碌起来，有的正在给马林果和苹果树松土，有的正在为马林果的培植做准备。我则是走近车库，开始清理工具。

不过，如果我没能亲自用我的思想和感受记录着发生的一切，那么无论是任何人，任何事，哪怕是春天用它全部的色彩和欢乐，来给我讲述，也不能将我的失落填满。

不管是什么，只要它能触动我的内心，快乐就会在我的身边。

在纯净的天空下

昨天傍晚，温度已经降到了12度。天空是那么的洁净，森林中，阳光正在占领土地，草丛上露水在跳跃，从来都不凝露的针叶树的树皮上，树梢正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树冠茂盛的白桦树，已经不像从前，那如烟的绿色远远地只能看见树冠。一只乌鸦奋力地挤进了绿色之中，消失不见了。

固执的橡树

清晨，天色还很暗，顽皮的风儿在一旁吹动着。我开始为五月担心，不过还好，一切都没有那么糟糕。天气慢慢地暖和起来，万物都泛着微微的绿光，白桦树那绿白相间的颜色，在漆黑的针叶林中是那么明显。

胡桃也开始抽枝吐叶了。数量众多的小绿鸟，分散到各个枝头，不停地舞动着翅膀。

风儿好像在和小鸟说着：“快飞吧！”可是嫩绿的叶子非常木然，并没有受到小鸟的骚扰，只要小鸟落在了那里，就会停留在那里生活。

白桦树正在举行隆重的告别仪式。

固执的橡树一直都不相信春天的到来，虽然周围已是绿树成荫，虽然胡桃树上已满是妩媚的花序。橡树依然生活在光的春天里，白皑皑的雪地上倒映着它淡蓝色的身影。这时，树下的冰雪已经融化了，于是橡树弯曲树干的身影映衬在了落叶上。顽固的橡树依然不相信春天已经来了。

茂密的草坪、盛开的鲜花，很快就要从落叶中露头，老树的身影很快就会在盛开的鲜花中淡去，它也要开始抽枝发芽了。在这段时间里，大自然一直在创造着奇迹。到了一定的时间，大自然就会承担起催促橡树抽枝发芽的重任，那个时候，大自然就会变得冷漠起来。

一个朋友说：“怎么突然有点儿冷了？”

马上就会有人说：“应该是橡树要发芽了！”

临近五月的早晨

临近五月的清晨，景色非常壮观。青草透着绿色的光芒，树木也换上了绿色的新衣，地平线上，一只小鸟钻进了长满绿叶的白桦树的树冠，瞬间就看不见身影了。一切是那么有条不紊：三月光，四月水，五月色彩。

树林中，虽然树木的叶子还没有长成，却一直飘散着树皮和树液的清香味。草木全都苏醒了过来，如烟雾般轻盈笼罩着柳树，林间的小路是那么显眼。今天这里迎来了两位客人，第一只布谷鸟和第一只甲虫。

森林中布谷鸟的声音第一次响起，这个时候你根本不会去考虑它以后的命运。现在的我只记得完成我自己关心的事情。

回家的途中，在经过一片林间地时，我无意中发现，两棵白桦树竟然在这里相会了。

现在的白桦树并没有长满枝叶，不过它的树液已经涨得满满的，空气中弥漫着树液清香淡雅的味道，像是在告诉人们，它是有生命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确定，只要看见它，你就能感觉得到，它是有生命的。

迎客

五月一日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这一天，家家户户都热闹非凡，最为热闹的当属大自然了，会有成千上万的客人来到森林中。

在太阳温暖的地方

到了夜晚，天气突然变得寒冷，炉火又重新燃烧起来。在我们的翻耕地中经常会看见一些漏掉的土地，可是在天空这块亮丽的大地上，只是呈现出一片蔚蓝。

就在昨天，当我经过一条由挺拔的白桦树形成的树巷时，温暖的阳光让我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仿佛自己静止在这个世界里，白桦树却在眼前晃动了起来。

一片晶莹闪亮的叶子上，停留着一只外壳绚丽多彩的小甲虫。我走上前去，把那片叶子拉到了自己的面前，把脸凑到跟前，让鼻子用力地闻着。这里的事物是那么美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情开心不起来，急忙掉头回家了。

错失和喜悦

沐浴着阳光，感受着这份喜悦，我坐在了一个树桩上，就在这时，一只白色的小鸟飞到了我的面前。现在我的心情波动很大，好像失去了知觉，忘记了周边发生了什么。

我一直在想，怎么样才能给我这种心情一个定位，那只白色羽毛的小鸟一直在脑海中来回盘旋。我在脑中搜索着这只小鸟，寻找着它的信息。直到回家的时候，无意中看见窗外的喜鹊，才想起，那只白羽小鸟原来是喜鹊。

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样的感情，触动了我感情的神经，我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

夜晚的气温只有一两度。清晨的美景让我闭不上眼睛，为了这样的清晨，我心甘情愿地接受这点儿寒冷，这样的五月就变得很美丽。

五月

一滴露水

在一片干草和一堆废弃的垃圾上，一根像剪刀一样的青草坚强地探出了头。在阳光的照射下，可以清晰地看见上面的水滴。这一路上，它是那么显眼。

西伯利亚的风

昨天，阳光大肆地宣扬自己的能力，今天却因为吹来的西伯利亚风，天气突然变得有点儿寒冷，夜晚的温度甚至达到了零度。

苹果还没来得及开花，不过听说，这次的严寒不会给它们带来多大的伤害。至于稠李应该就没什么，就算没有被冻伤，它还是会被人折断。

天蓝色的窗口

神奇的五月，天气变化多端，时而炎热，时而微凉。高尔基大街上，椴树绿意正浓，小巷子人家门前的枝条都已经吐绿了，每根枝条好像都和人心灵的某个地方有共鸣。

天空瞬间乌云密布，空气是那么潮湿。东方的天空，一个小小的窗户透着微微的光亮。在我们的四周，一切好像是在创世纪中第六日出现过的景象——造物主在对我们说：“看我多了不起，现在的一切，我真的很满意！”

松涛澎湃

松树在不停地晃动着，形成一个个波浪，松林是那么安静，突然“咕咕”的几声打破了这阵平静。抬头看着针叶林形成的树墙，“咕咕”的声音随之而来。黑暗中，树墙上经常能看见穿着绿衣的白桦，穿越白桦树，可以清楚地看见松林。

“咕咕”好像在数着白桦的数量，“咕咕”——一株白桦，“咕咕”——两株白桦，“咕咕”……你会不自觉地数着，“咕咕”的声音好像在讲述着：“我还能活多长时间？”数着数着又停了下来，没什么可数的！于是，又开始数起那幽暗处嫩绿的小白桦树。

记忆的芳香

空气中飘散着花朵、树皮和曾经的落叶清香，这样的香气总是会被一些难忘的记忆所感动。可是，有时候，这样的香气也会让你想起一些东西，就好像遇到了相交多年的知己，可是猛然间却叫不上对方的名字，更不能确定当时你们是什么样的关系。

这些勾起回忆的香味总是能和童年联系在一起。当第一次闻到这个味道时，发生过什么？就是这样，也许我们的所有记忆都是从童年的生活中一点儿点儿地成长，无意间，我们把生活中的记忆留存了下来。

我知道的一切，是所有人都曾经历过的事情，不过有一点是不同的，那就是我非常清楚记忆的珍贵。我将这一切告诉世人，让他们能了解这些。

倒下的白桦树

耀眼的光随意地落入了这片幽暗的森林，将蜘蛛夜晚辛辛苦苦搭建的、从小花楸树树顶到小橡树之间的小路暴露无遗。

就是这样的太阳，就是这样的阳光，照亮了阴暗浓密的枞树林的绿荫。树荫下，一棵倒下的白桦树，虽然已经被砍断，但是饱满的树液正沿着断面外流，晶莹透亮。

雨后

倾盆大雨，可是天气很温暖。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大地，本以为寒冷已经离我们远去了，夜莺很快就要唱歌了，可是到了傍晚，雨后，阴云笼罩着天空，天又变冷了。

空气中依然能闻到，树脂发出的淡淡香味。椴树高仰着脑袋，舒服地伸展着枝叶。此时，橡树的叶子还是褐色的，稠李的叶子却已经开始飘落，并散发着蜂蜜般香甜的味道。

布谷鸟

在树林中，经常会看见这样的景象，布谷鸟落在树上，尾巴高高翘起，一边发出“咕咕——咕咕”的声音。可是，这些布谷鸟并不是那些属于我们的真正神秘的布谷鸟。

那些神秘的布谷鸟，只会在远方“咕咕”地鸣唱，你非常清楚，那里是你向往的地方，可是你也非常清楚，那个地方是你永远都到达不了的。

在五月阳光的照射下，本就阴暗的混有短小椴树的针叶林变得更加黯淡。阳光下，年轻椴树的嫩芽正泛着闪亮的光彩。嫩芽已经开始成长了，可是还没有真正地伸展开。每到这个时候，你一定能听见“咕咕，咕咕”的鸣叫声。

即便某个春天没有布谷鸟飞回，或者说整个鸟群在返回的途中遇难，那也没有关系，心灵深处的布谷鸟依然会按时“咕咕”鸣叫。

五月金龟子

一排排的树木中间，有一个小丘被云雾笼罩着。这就是风雨过后，地面的雨水慢慢渗入大地，紧接着就开始蒸发的全过程。清晨开始，温暖的水汽开始慢慢地蒸发，就像沸腾的奶液蒸发的热气，最后再变成湿润的雨滴滋润着大地。

所有这样日子的黄昏时分，总有成群的五月金龟子飞舞。它们是从什么地方飞来的呢？

漫过边沿

老椴树被折断的树梢，被啄木鸟啄出了很多小洞。椋鸟占领了上面的洞穴，鸟占领了中间的洞穴，鸥鸟也抓住时机，占领了最下面的洞穴。巢穴中的小白嘴鸦，正在渐渐地成长。

紧握着的松树幼芽，终于松开手掌，形成了一个拥有三根蜡烛的烛台。

万物的生长蒸蒸日上。周边的景色那么美丽，让人不忍错过每一幅画面，我的心灵完全没有办法承受这份美景，最后只能任它们悄悄地从珍藏的记忆中溢出来。

紫罗兰

风雨雷电，阳光，炎热，一天天就这样过去。芳草葱葱郁郁，鲜花隐隐约约，铃兰悄悄地出现在树林中，丁香花也急急忙忙地吐露着芬芳。

浅蓝色的紫罗兰，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容身之处，那就是松林中低矮的越橘丛下，那一片“阴影”成了它的圣地。

代叶当肥

看着眼前的小路，我非常欣赏那绿莹莹的青草，它们是用什么办法将废旧的叶子转化成为自己提供营养的肥料的呢？

快乐就像美酒一样，在我的身体里，在我容器一样的灵魂中跳跃着。我的美酒掩饰了人间的丑恶，贯穿了人类的始终。

在方向盘后面

昨天，毛毛雨终于停了，太阳从厚重的云层中挣脱出来。我开车经过一片松林，在林地的边缘盛开着茂盛的稠李花，它们排列得非常整齐。

突然间，感觉周边好像有人碰了我一下，还小声地告诉我：“快看！”

五月新娘

通体洁白的稠李，就是五月的新娘，矗立在枞树林中间，盛开的花朵就是它的装扮。到处都能成为这个美人的家，它并不会因为失去而珍惜，因为它什么都不在乎。

稠李经常会说：“你们就折吧！我根本就不在乎！”

铃兰

大自然中有很多植物，它们个性率真、诚恳，经常用神奇的大眼睛看着周边，甚至于，在无意间自己都开始模仿起太阳。不知到底有多少植物，也开着类似太阳形状的花朵。

当然在花中也有这样一群异类，它们能够感受阳光的存在，却从来都不触碰太阳。它们盛开的花朵是光与影的结合体，这不，去看看铃兰……

篱笆上的夜莺

五月的夜晚依然很冷。在清晨即将来临时，大自然展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这一天我永生难忘。一只夜莺，竟然停留在篱笆上，还兴致高昂地唱起歌来。小鸦好像坐在摇篮里面来回晃动着。

很长时间没有小鸟光临这棵大树了，这使得树木兴奋起来，树枝来回摇晃着，仿佛瞬间活过来了。

绿意

小小的蕨菜展示着它别致的小环形。就好像每天刚出来的太阳一样，在人们的认知中，都知道太阳是黄色的，可是当你细细地观察时，结果往往是五光十色的，偶尔还会是红彤彤的。

初生蕨类的绿，也是一种绿，不过那是只属于它们的一种绿！

相遇

两只蝴蝶在空中不期而遇，相互认识之后，就挥动着翅膀飞走了。它们盘旋着飞过花丛，形影不离，之后就飞入了森林，飞向那辽阔的空间，直到它们被风吹远，不知吹到何处。像它们这样的相遇是多么难得！不知道为什么，森林中很多的生物大都是擦肩而过，大部分都是陌生的。白桦的枝条不停地和云杉树发生碰撞，也不知道，树林中会有多少这样的枝条，在相互碰撞的同时联络着。

我们人类也在遵从着这样的规律。每当我们去林中漫步时，每当我们寻找或者默默期待着什么时，每当我们的心灵希望获得理解时……

日落

太阳尽量将自己的身体隐藏起来，不过还是悄悄地在外面留下一点儿光辉，像在巡视什么！太阳自言自语地说着：“我要仔细地观察一下，哪怕就看一下，我也要知道当我不在时，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清晨

烟雾氤氲，清晨总是在烟雾弥漫中开始，紧接着阳光明媚，蔚为大观。枞树焕然一新，松树上又增多了许多蜡烛。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乌鸦惊慌失措地惊叫着——也许是它们淘气的孩子飞到外面玩去了？空气中飘散着丁香的味道，铃兰也伸出了花蕊。

四处，大家都在忙碌不停，兴高采烈，争辩时，时不时地会被打断，直接奔向树林的不同方向，森林很快就变得充实起来，好像大家都在玩选邻居的游戏。

狗爪

狗爪是一种生长在松树下、周边青苔上极其细小的花朵，它们的花朵就像一个个可爱的小爪子一样，每个上面都拥有九到十个左右的小“手指”。数量庞大的小爪子，一个挨着一个地挤在一起，就像一块白色的手帕一样，将桦树下面掩盖得密不透风。

路旁的小草

那些有益于植物生长的尘埃，一般都是从脚下飞扬起来洒向路边。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绿针还没来得及穿透水洼，充满生命的种子还没有战胜坚硬的土地和霉层时，依靠着人类行走带动起来的灰尘为肥料，马路两旁的小草，已经捷足先登地露出新绿来。

蒲公英

漫山遍野都是金灿灿的小黄花。用不了多长时间，它们就会变成美名传天下的蒲公英。黑色的种子，挥动着天使一样的美丽翅膀，它们像一个小球似的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在清风的帮助下，数以万计的蒲公英的孩子，将奔向四面八方。老人们看见了它们，会想起童年的快乐时光。看着蒲公英的快乐，我突然想到了那只和它同时到来的小田鹬。这种鸟的大小可以和蒲公英相媲美，它还长着一个长长的喙。马上就要开始训练猎狗了，而小田鹬就是我们的目标。

六月

白嘴鸦

此时的小白嘴鸦还不能飞行，虽然它们的体形已经和成年的鸟没什么区别了，可是它们依然不能独立获取食物，因为它们太缺少经验。除了体形，唯一不同的就是它们的鸟喙，成年的是黑色的，小白嘴鸦却是白色的。小白嘴鸦们小心翼翼地藏在枞树的深处，父母每天都忙于给它们捕捉食物，这个时候的父母是最劳累的！

肺草和杜松

在长相怪异、蓬头垢面的杜松丛中，一株雍容华贵的美人草——肺草伸了出来，在阳光下扬起高傲的头。如不注意的话，你一定会以为这是杜松开的花呢！

路人们从这里走过被花吸引，一定会说：“真是没有想到，这样丑陋的枝叶还能生出这么漂亮的花朵，这会是真的吗？”

正在肺草上兴高采烈地采蜜的雄蜂低沉地回答着：“是真的，是真的！”这个时候，杜松当然只能沉默不语。

无名小花

一些白色小花很有意思，五个花瓣形成一个个小灯座。它们的花序[3]井然有序地排列着，就好像能工巧匠雕琢出来的钻石宝座，单单等待最后镶宝石了。

可是等到夏季，这个宝座就会镶上“钻石”——露珠。在阳光下，那些露珠不也和钻石一样，绽放着华丽的光芒吗？

野蔷薇

一对要开始新生活的夫妻，在搬进一座豪华别墅之后，大张旗鼓地争吵了一顿：丈夫主张保护林木，妻子却坚持要种一些浆果和蔬菜。类似的状况每个家庭都会发生，唯一不同的是最后达到的效果不一样。

我认识的这家人，因为一大片生长的野蔷薇受到旁边大树的压迫争吵了起来。护树之争的结果是树被砍断了，妻子非常开心。可是紧跟着，丈夫鼓足了劲儿，开始因为野蔷薇和妻子斗争起来，最后也取得了胜利。最后，这个别墅周边的野蔷薇从阴暗中走了出来，迎接着温暖的阳光。到了九月，花都开了，直到严寒来袭。

自那时起，一直持续了好几年，经常会有人请求参观这对夫妻的花园。这对夫妻总会伸手指着那生长茂盛的野蔷薇，讲述它怎样走出大树的阴影，在金秋九月怒放，并且一直开到严冬到来。

鹡鸰

森林又被重新划定了界限，有的伤痕累累，被虫子蛀得不成样子了，有的树木已经倒在了地上。森林被明显地分成了三个部分，每个部分都用文字清晰地标了出来。在林中穿梭的小动物们都能清楚地看见上面的标志，有的被吓得直接逃跑了。直到一只鹡鸰停在界标的上面，这样的情况才得以改变。

小动物们看到鹡鸰停在上面，还翘了翘尾巴，在这个神圣的标志上留下了痕迹。时间长了，大家就习惯了，这个界标其实没有什么，和它们又没有什么关系！

风雨欲来

风雨欲来，天空却异常的平静，万物都在静静地等待着。每片阔叶和每根针叶，都在尽量展现自己独一无二的特性。不过，这些叶子，却做着和其他众多叶子同样的事情。

干旱的日子里，生命力旺盛的小草，为了更好地展现自己的魅力，慢慢地爬到了树墩上。

我走进森林，来到它们的身边。我一直认为它们和我们人类没有什么区别，每棵小草都有自己的表情，它们看着我，似乎在向我乞求雨滴。

好像这种事情，是我能决定的。

不过，我还是非常豪迈地答应了小草的请求，对着天空说：“不要折磨它们了，快点下雨吧！”

也许是雨很有同情心，也许是凑巧，雨真的下了起来。

林间空地

林间空地上，有一条长满杂草的小路。这里的小草就是小时候我们经常玩的占卜草，只要用手轻轻地捏一下，就会出现一个像小母鸡似的圆形花环，有时候也会出现一个带着小尾巴的小公鸡。现在，这条废弃的道路上充满了这样的小草，一个挨着一个，给人们指引着道路的方向，远处还弥漫着淡粉的光亮。

石竹已成为树林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鲜红的锯齿状小花就像是小白麻点儿一样的细小花纹。

活的树

一个夏日早晨，轻车熟路的苍头鹰在枞树上唱着婉转的歌曲，椋鸟像家禽一样来回地飞行。一只幼小的白嘴鸦一会儿在田野上自由飞翔，一会儿傻呵呵地站在细细的柳条上，已经成年的白嘴鸦是不会落在那样的枝条上的。

一只小鸦选中了一棵小树，在树上不停地鸣叫。老鸦嘴里叼着一个小虫，从旁边飞过。一只母鸦从枝条上起飞，枝条弯下了身子，飞起时，枝条又扬了起来。

有许多看不见的小鸟在这棵云杉树上出没，使树枝不停地摇曳，树像是活了过来一样。

在蔚蓝的高空

远处一只鹞鹰展翅高飞，直上云霄。和其他的鸟类一样，飞到高空的鹞鹰直接触摸着蔚蓝的天空，在天空的怀抱里，显示着自己的地位。

七月

大雨

伴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清晨就这样流逝了。昨晚的雾气仍在草地上嬉戏，不肯离去。白天的树林时而细雨霏霏，时而阳光明媚，到了傍晚终于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

干草垛

金灿灿的夏日天气里，圆滚滚、胖嘟嘟的大片云彩却没有办法将太阳遮挡。可是当云彩飘过，在云影下，很长一段时间你都能够清晰地看见河滩地仿佛有一种大海的感觉。

昨天，经过一天的安静沉淀之后，到了夜晚，细雨飘然而至，直到清晨细雨还是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年轻的农庄庄员，在连续干燥的天气里，忙碌地将干草收拢起来，本来杂乱无章的草场被打理得干净整洁。

白蘑菇

生活中经常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假如你特别想吃大白蘑菇，那么你就会觉得不远处的地方，有一个树墩样子的物体，它的身上泛着水滴晶莹剔透的光芒，它的身形大到让你无法想象。其实并不是这样，一般情况下刚好相反。这是你太自信的表现，你害怕被欺骗。你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叨叨着：“那个大个头怎么可能是蘑菇，一定是树墩！”

这时，一个狡黠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哦，亲爱的！如果你真的认为那不是蘑菇，为什么迟迟不将视线移开？”

你慢慢地说：“我一定要从那个方向走过，还远吗？”

那你就专心地一直向前走，不要这儿看看，那儿看看地寻找红菇的身影，可以的话要把这件事情忘掉。不过，顽皮的蘑菇可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你们，它们玩耍起来了：一个蘑菇头出现在你的面前，不管怎么样你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可是当你认真去看时，你会发现，它已经不见了。有的时候还会有这样的情况，无论你怎么细心，你都没有办法看见蘑菇的身影，无论是草坪、灌木丛，还是其他地方，你都会一无所获。

那个狡黠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小心，不要让它跑了。”

你给的答案只能是：“那就让它走好了，我要的是蘑菇，并不是什么树桩。”于是，你挥起刀，干脆地将红菇那雪白的根部砍断了。

狡黠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呦，不要灰心嘛，现在你应该做个选择，不应该再犹豫了，你应该面对现实。”

你的答案：“就是现在这个状态，这些是你早就应该说的！”之后，你会抬起头看着远方……

在你的一生中，你会企图寻找很多东西，也会期待遇到很多事物，但是结果却不是你想的那么美好。当你走进森林中，准备去采蘑菇时，你一定能找到你期待的东西。倘若你想找的是白蘑菇，那么结果要比你想象的好很多，你用贪婪的目光注视着它，一心想获得更多，可是往往适得其反；当你再来时，这里依然有很多蘑菇，它们的样子你却从来都没有见过。

母亲的声音

小鸟们成为母亲之后，声音会发生变化，鸫鸟妈妈是“吱吱”的声音，夜莺妈妈拉长声，大雷鸟妈妈则是“咯咯”的声音。

蘑菇建筑学

大自然中的蘑菇，竟然是一个活脱脱的建筑师。真菌中的部分蘑菇，看上去就像是某些教堂的圆形房顶……

椴树开花

空气中弥漫着椴树蜜的香味，椴树终于开花了。一道光亮射入椴树林中，小时候就熟知采蜜的小蜜蜂，此时正悬在空中挥舞着翅膀。当你从它旁边走过，过一段时间回头看，那只蜜蜂还在半空中悬着。

蜜蜂为什么在空中悬着，我一直都没有找到答案。小蜜蜂渐渐淡出了记忆。现在，我又回想起以前的事情，脑子中突然出现了这样的答案：所有没有翅膀的动物，都非常渴望飞翔；有翅膀的，在这个椴树花开的时节，更希望在花的上空，多停留一会儿。

音乐

充满静谧的白昼，在被雾水浸染后的树林，变得华贵起来，如同明星般高傲地从雾霭中走了出来。大自然的夏天变得饱满充实。

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清晨，森林中悄然无声。我突然有种寂寞的感觉，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猛然间我抬起头，一滴晶莹的夜雨正回应着大地的召唤，从树叶上滚落下来。不断滚落的水滴，使树下的羊齿[4]不停地颤动着身体。

在这样的宁静中，你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用自己的心灵去体会这个世界，就好像坐在房间里透过窗户看外面的世界，一切是那么的自由自在。风儿跳起了欢快的舞蹈，像朋友一样在我耳边细语！假如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风的小动作的话，我真的会以为是有人在向我这个方向走来。

可是有的时候，风、树叶、树枝在无声中打闹着。我突然觉得，现在我的听觉变得非常不好，我感觉不到生命中那些细微的音乐。我抬起头，看着来回摆动的枝丫，幻想着其中的声音。这都不算什么！突然间觉得，其实我们人类和橡树有很多地方是相似的：两只耳朵根本不去理会周边在发生着什么，根本不了解那从自身发出的优美音乐。

橡树间

树林中，白桦和山杨将橡树拥在怀中。

橡树是独立且让人眼前一亮的。不过，椴树并不逊色，它和橡树并肩站着，同样拥有白桦和山杨的魅力，它那独立的气质并不输于橡树。

森林的呼吸

偶尔安静会光顾这座森林，万物好像感受到了这样的气氛，你也会安静地坐在树墩上。这时，森林中的万物，包括小鸟在内的所有生物好像在商量着什么，“现在大家都不说什么了”。大自然中的万物都安静了下来，只有你一个人陷入了沉思，用一种新的视角去考虑问题。

树枝和树叶都静止在那儿，你只能根据树冠的形状才知道树是静止在那儿的，远远看去就像是栩栩如生的蜡像。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不会有人用蜡雕塑这些极不规则的像。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万物变得更加美观。

好像有什么不轻易间从面前拂过，原来是从树林深处吹过来的风。也许，这只是你的错觉？不！一个高度差不多到胸口的细长草茎无意中晃动了一下，好像在和旁边的草茎打招呼，旁边的草茎正很有礼貌地向第三根草茎打招呼。草茎上的羊齿在相互碰撞着窃窃私语。我正在用我的感觉感受它们说话的内容。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森林也正在有节奏地呼吸着。

心藏了起来

一片黑压压的阴云笼罩了整个天空，秋天仿佛已经到来了，清晨下了一阵淅淅沥沥的小雨。心灵藏了起来，暗自雀跃着，因为此时的它终于找到了一个避风港，它又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宁静。休息一会儿，它又想走到外面，回到那欢乐自由的大自然中去。

昨晚伴着雨声入眠，今天一大早还在下雨，起床的时候，外面正雷声四起。这场雷雨并没有尽情发挥，它的目的好像要将整个大地覆盖在这片灰色的天空中。

雨量非常大，就像用盆泼的一样，可是草地里的马群和牛群并没有受到雷雨的影响，依然在悠然地吃草。

燕子

跟春天一样，洪水早冲毁了河上所有的小桥，就连河岸边那些沙杞柳丛，也变成了一个个漂浮的绿岛。燕子选择了其中一个小岛，将家安在下面，精心抚养下一代，以免人们来打扰。尤其是孩子，只能远远地站在四周。

这可愁坏了顽皮的小孩们，他们无论如何也碰不着小燕子。大人们对燕子的智慧充满了惊赞：能找到这么好的地方，让所有的人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火鸟

持续了一夜的雷雨，终于停止对大自然的洗礼，太阳的光芒照耀着原野。无意间，阳光照进了静谧的森林，树林中，随处可见金黄色的斑点。

黑色树影愈发漆黑，显得异常神秘。朦胧间，就好像是童话故事《飞马》的故事情节完全展现在我的面前，一群天堂鸟闯入了这片森林，你一直在一旁守候着。原因很简单，你也想得到一只这样的小鸟。

白天，一整天的天气都在变换，一会儿阳光明媚，一会儿大雨滂沱。太阳要落山的时候，雨才停下来，金灿灿的太阳探出了脑袋。成群的蚊子开始向上飞翔，风儿尽情地吹着，吹得树枝来回摇晃。豆大的水滴，在阳光的照耀下，一闪一闪地、密密实实地砸向正在玩耍的蚊子。

我们的心灵此起彼伏，生命中的快乐点燃了我们心底的欢愉，陡然喷发，不可抑制，像飞溅的泡沫，像乱舞的蚊群。可是，密密实实的水滴却因为这样的一份欢愉，跌落在地上，最后失去了原有的一切——对幸福的憧憬……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可是昨晚广播上预告今天仍有雨。不管那么多了，雨要下就下吧！不过，至少这个早晨是属于我的。哪怕以后不再有清晨，至少这个清晨是属于我的。

猫尾巴

气旋靠近的时候，会出现一片被人们称为猫尾巴的云彩，它的出现预示着要下雨。可是，这种预示也不是完全准确的，当反气旋临近的时候，也会出现这样一片猫尾巴，可是它却意味着一个好天气。因此，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那就是不能根据猫尾巴来断定接下来的天气。

可是，人们往往习惯于这样判断天气的变化，只要看见猫尾巴，就认为要下雨。

雷雨过后

清晨，如人们祈祷的那样到来了。

雷雨过后，只要是能碰触到阳光的林间小路，都沉浸在朦胧的水汽之中。

阳光是那么周到，就连常年阴暗的枞树林也受到了阳光照顾，阳光透过树冠，照耀在树林中。在阳光的关爱下，一棵新的、幼小的枞树折射出亮丽的光彩。

蚊子捣罂粟花

到了晚上，在枞树林中，轻微的光亮下，蚊子正在捣着罂粟花。无论是什么样的小动物从这里飞过，都呈现出一片银白色。猛然间，在这片银白的光辉中出现了晶莹剔透的水珠，一滴、两滴、三滴……每次的滴落都能驱赶一部分蚊子。可是，顽固的蚊子，在生命没有受到威胁的时候仍然坚守在那里。

最后，大雨倾盆而至，活下来的蚊子少之又少。大雨倾盆时，罂粟花是不会出现的，可是这些小英雄依然倔强地捣个不停。可是，又能怎么样呢？雨停时，滴落在蚊子身上的雨水被吹干了，它们又腾空而起。我们根本不能理解这个游戏的规则，只道：“天快要晴了吧！”

飞花

白粉蝶在盛开的土豆花上来回地飞舞，像极了那些厌烦开花却想要飞舞的花朵。这让你产生一种幻觉，在土豆花上飞舞的不是蝴蝶，而是花。

八月

艾草

圣伊利亚节过去了，天空还是非常阴沉，农田里的黑麦已经被堆成了垛。艾草微微发黑，当你无意中回头看时，仿佛有人在远处，冷冷地看着你。

白昼的图景

雾散了。绿色慢慢地从晶莹剔透的水珠中淡出。雾刚刚从森林中消失，光不再浪费任何时间就冲进了树林。雾终于败退了。

露水在夏日展现着它的魅力，山杨树上的水滴，相互碰撞着。渐渐地，水滴都消失了。

夏末

成群结队的燕子飞到了水面上，几只胆子大的燕子，突然停了下来，不小心翅膀碰到了水面，在水面上留下一圈圈的涟漪。

我静静地走在岸边，沉浸在这一份安静之中。

过了时令

五颜六色的叶子充斥着整座森林，你希望在叶子中间的空地上能看见蘑菇的身影。在你的眼前，出现了很多蘑菇，可是你经常会弄错，但如果你看见了真正的白蘑菇，我相信那时候你一定不会弄错的。

现在的蘑菇已经多得无处容身了，都长到小路上了。

到林子里去

这是一个雾气浓重的季节，这是一个蘑菇生长旺盛的季节，这是一个狩猎的最佳季节。在这样的清晨，我进入了森林，期待着能像大自然那样，过自由的生活，过浪漫温馨、富有哲理的生活。我知道应该给这个生活怎样的定义，又该从何开始。

我非常清楚，自然界中的某个地点，一定有一颗种子是属于我的，当我和那颗种子见面，哪怕就只是几眼的相见，那也是我和大自然步调统一生活的开始。相信到那个时候，无论我看到什么，它们都能够走近我的灵魂。也许，到那个时候，我的种子会自己消失，就这样慢慢地消失。因此，从我的角度出发，我不能轻易地断定，那是怎样的一粒种子，这里的一切又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努力什么时候才能够得到回报，我的愿望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我懂得，首先我想要如愿以偿，就必须让自己的注意力更加集中，所以我开始行动了。

快来看看，这是什么？羊齿——初秋的亮黄色的代表，它总是生存在阴冷、潮湿的树林里。我想我要记录一下，也许属于我的种子就藏在像它一样的生命里。我还注意到，在整整一个夏天，白杨不停地向下挥散着金色的小叶子，它们全部落在了下面黑乎乎的云杉身上。这样看来，一切的运动都是自然中激发思想的源头。

瞧，这又是什么？多么感人的画面。一棵跟我的胸一般高的松树，像一位抱着自己孩子的母亲，为那棵小云杉遮风御寒。小家伙十分可爱，从松树妈妈身后偷偷翘起了一个像手指一样的树枝。而在下面，还有一些比松树还要苍白的小枝丫。

生命，就是从发现开始的，亮黄的羊齿和白桦洒落的金色小叶子，都是大自然给我们的暗示。我一直关注着大自然的运动，运动就是事物生命的起跑线。

所以在我看来，运动是自然界中一切的基础。它引起了人们的关注，而寻找事物是我们首要关注的事情，就像我发现了一棵喜光的松树抱着另一棵喜光的云杉。

也许，人们看到树木就像看到自己的影子，从中认识到生命的意义。

大熊星座

想必现在的夜晚是凉爽的，玻璃上凝结着一层淡淡的水汽。透过玻璃向窗外望去，臃肿的星辰，强壮的大熊星座，正在注视着我。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只有在秋季才能看到大熊星座。

秋天的天空

人们已经开始生火了。今天，璀璨的阳光，透过玻璃，肆无忌惮地照射进屋子里面。露水遍布这个世界，那晶莹剔透的质感，虽然没有钻石那么闪亮，却拥有甜菜般的光泽。

从清晨到现在，蔚蓝的天空中，云朵时卷时舒。天气预报说今天没有雨。要经过多少没有雨水的天气，才能让那些对大自然有需求的人们，彻底地摆脱掉这个充满雨水的夏季。

雾

不需要亲眼所见，凭借着对光亮的了解，我就能非常确定，用不了多长时间，太阳就会懒洋洋地从雾中淡出。

现在的白天和盛夏的白天没什么区别，除了浓重的水汽和雾气以外，现在的白天显得有些灰白。不过偶尔下起小雨，会让你惊喜地发现，原来草木还会泛着新绿的光彩。

白桦树林中热闹非凡，每个白桦树的下面都有十几棵小云杉树，整个白桦林就置身于这些繁密的小云杉丛中。而小云杉的脑袋上，散落了很多白桦树金黄的叶子。

将近九点的时候，才能清晰地看清河对面河滩的轮廓在麦田地里忙碌的身影，看得还不是很清楚，不过风儿会夹杂着它们谈话的声音，向我们吹来。

在有雾的天气里，在森林的每个角落，你都能找到蜘蛛留下的痕迹，无论是草丛里，还是山杨树上，尤其是在云杉和灌木丛中，更容易找到。一个个像碟子一样，装饰着整棵杨树。

我脑中一直存在着这样一个疑问：到底是为什么？难道雾气是蜘蛛的最爱？还是这样的现象只是雾气自己的杰作？蜘蛛网上，水滴在晶莹剔透地闪耀着光芒，让蜘蛛网这件普通的作品，变得异常美丽。

九月

最后的温暖

太阳从早上就开始忙碌起来，为自己寻找出路，不停地在云层中穿梭着。安静的树林，苍翠的树木，在那一片蔚蓝下站立。

夜晚的森林已经冒着丝丝的凉意。也许在某个阴暗的小角落，在阳光无法顾及的地方，已经开始有象征寒冷的白霜了。

夜晚，一弯新月在树林中升起，光亮给树林穿上了一层火一样温暖的外衣。清晨，阳光明媚，光的身影照亮了每一滴晶莹的露水。

大地和天空

多变的天气，时而细雨朦胧，时而阳光灿烂。

雨过天晴之后，被雨水洗礼过的事物，在阳光的照耀下异彩纷呈，浑身充满了晶莹的水珠。拥有少女姿态的小松树，好像在对我说：“其实，我已经长大了！”

漫长的一天，是这样丰富多彩，可是也有静谧的时候，犹如，爬山爬到了顶端，想要坐下来稍作休息，之后再下山。

秋天就这样渐渐走进了我们的生活。

荨麻

椴树下的灌木已经泛起微黄的光芒，满地金黄的落叶，将灌木的下方遮挡得严严实实。一种微甜的、香草饼干的味道在森林中蔓延开来。

荨麻现在已经长成一人多高了，黑色的叶子在体型上小了点儿，叶面上全是时间累积下来的伤口……出于同情，我伸手碰了它一下，那轻微的刺痛感告诉我，虽然荨麻年纪已经很大了，可是依然和年轻时一样，容易刺伤靠近它的人。

蜜环菌

倘若透过树林中的空隙，不停地向远处张望，一面金灿灿的天国之墙从云杉树的后面伸张出来，它就是用秋天上了色的椴树形成的树墙。随处都能看见蜜环菌的身影。

护林员告诉我们，如果足够细心，会发现，那些短的树墙上，有很多蜜环菌，明天就是它生长最旺盛的时间。

宁静的早晨，天空中飘着细腻的雨滴。这是蘑菇最开心的时候！此时我和蘑菇有着同样的感受。现在的我并没有在莫斯科。

这次打猎收获颇丰，我坐在一棵云杉树下避雨。雨水不停地敲打着叶子，叶子不停地颤抖着，有的叶子甚至不堪雨水的敲打而离开了树木。

一片叶子被雨水敲打得颤抖了一下，但还是挺住了，另一片却遭遇了不幸，掉了下来。

清晨的空气湿漉漉的，天空却显出转晴的迹象。

白天就像从黑夜中分娩出来的，如同河流从森林深处流出。

风

和春夏的风一样，这个风的名字还是风。无论在哪个季节，这里的风都会吹个不停。秋天的风，疯狂地将叶子从树上拉扯下来，紧接着要求树叶和它翩翩起舞，顽皮的风儿对于这件事情，一直乐此不疲。

可是风儿哪知道啊！现在的树叶已经没有生命了，没有办法与它共舞。

微风

山坡上的小草，在它们绿油油的身影下，经常会出现一片漆黑的影子。每当微风轻盈而过的时候，都呈现出一片勃勃生机。

快活的影子

到了黎明时分，树林中的雾气更重了。雾水滴落在白桦叶子上，越聚越多，叶子无法承担，那晶莹剔透的水珠终于从枝头挣脱，滚落在地上。

太阳出来，林中的雾气散了，水滴也不再滴落，无拘无束的清风轻抚着山杨的叶子。摇摆不停的树叶，使树影变得婆娑、曼妙。

偶尔，会有一部分树叶摆脱树木，飞离枝头，不过一直陪伴它的还有它快乐的影子。

铃兰草

什么时间你迈着自己的步伐出去散步？也许是清晨，也许是白天，也许是晚上。步伐时快时慢，你很难在散步时保持步伐一致。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无论你遇到什么，你都会把你感兴趣的事物看成一个人，如果在这期间，你用文字记录着这些事物的话，那么你的文字就是在记录着一个人。

现在坐在树桩上的我，正欣赏着这样一幅画面：落叶不间断地向下滚落着，在没有落地之前，就被风儿吹了起来，慢慢地，堆积成一个小山丘。可是，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淹没一棵浅蓝色的风铃兰草。九月即将结束，那棵铃兰草仍然傲立于落叶之中，并盛开着美丽的花朵。

阳光和森林深处的风铃草不期而遇，阳光赞叹着风铃草精致的身体。在这样的季节，风铃草仍然活着，闪烁着生命之光。

周边安静极了，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了金龟子的叫声。那叫声是那么清脆动听，让人误以为阳光也能走进阴暗的树林，清脆的鸣叫声在树林中回荡。

初寒

夜晚似乎很冷。寒冷侵袭之后的早上，黄瓜叶好像被灼伤了，黑黑的，蜷缩在了一起，这时藏在叶子下面绿色的小黄瓜，伸出了小脑袋。

又是一个繁星满天的夜晚，可是清晨并不怎么冷。当阳光普照整个大地时，那个炎热的夏季又回来了。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只有菜园里，那黑蝙蝠翅膀一样的黄瓜叶记录着昨晚出现的严寒。

迁徙

叶子腐蚀时散发出的清香味，肆意地蔓延开来。没由来的，我的心随着风激动起来，好像大自然的任何事物，都在为明年夏天的肥料做准备，在我的心中，秋播的庄稼正在茁壮成长。

白桦树上，那金黄的叶子纷纷扑向大地的怀抱，有的却中途停在了云杉树的上面，短暂的休息之后，这些快乐的黄金鸟似的叶子又开始启程了，当然偶尔也会有几只真的鸟过来凑热闹。已经到了鸟儿们迁徙的季节了。

河水

河岸每天都会出现我的足迹。每当天空乌云密布，河水就会迅速变得冰冷吓人，可是当阳光明媚，河水又会欢呼雀跃地跳动着。

表情严肃的乌云正看着河水，河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它冰冷地躺在那儿，就像一只安静的小猫正在用它那神秘的眼睛看着这个世界。当它从你身边走过时，你很快就能发现它，原因很简单，因为它是猫！

田野里

我隐隐地感觉到，原野里好像停留着什么东西。可是，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但正因为看不清，才更想探个究竟。我不停地向那个方向观望着，时不时地喃喃自语：“是什么东西在那儿？”

没由来的，就是觉得在那个地方正发生着什么。每当这个时候，我总会满脑子疑问地张望着，不过心里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比如，是不是那里发生了凶杀案？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如果是石头，也不应该趴着的，在田野中出现这种事情是不应该的。

十月

金色丛林

云彩和阳光玩着捉迷藏的游戏，晴朗的天空下，洒着几缕光线。只要是阳光走过的地方，就会留下一幅绝美的画面。大地在阳光中颤抖着，是那么神采飞扬，相信如果这样的一幅画卷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一定不会认为这是真实存在。

色彩和声音

有几种葡萄，那香甜的口感总能给你留下难忘的记忆，总能把那些就在你眼前的事物转化成你喜欢并期望见到的美丽事物。十月的一个清晨，天空明亮却又微微泛着寒光，一棵金色的桦树在我面前，演奏着独有的乐章。

声音、光线和色彩相互替代，伴随着我秋天的猎捕活动。

生命的力量

事物在不断地被毁坏和凋零着，可是它们却不曾真正地失去生命。也许它们死了，可是它们生命养料却奉献给了其他的事物。像常春藤一样的青苔占领了整个树墩，显然树墩已经失去了生命。在树墩这个空空的躯体中，走出了一个优雅的男子——毒绳菌。

这个你曾经非常熟悉的森林，如今却让你迷失了方向。所有的树木都脱掉了它们夏季华丽的衣裳赤裸相见，每棵树都变得和从前不一样。抬头仰望天空，你会发现，每棵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俯视着你。

最后的蘑菇

好像在追赶着什么，风匆忙地从椴树身边擦过。椴树深深地吐了口气，好像要把身上成千上万的金黄叶子吹走。又有风儿吹了过来，好像在用力拉扯着椴树。最后，只剩下几片坚强而又孤零零的金黄的叶子，在椴树上来回飘荡着。

顽皮的风儿逗弄了一会儿树木，淘气的它又跑到云朵旁边挠痒痒，云彩终于忍受不住了，散开了。豆大的雨滴开始往下掉，一场秋雨就样飘了下来。

风儿又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下一片云朵。云朵的另一面，射过来一束光芒，幽静的森林和田野是那么美丽。

害羞的松乳菌将身体藏在落叶的下面，我还是找到了它的身影，并意外地发现了白桦树和松树底下的牛肝菌。

这是今年最后出现的蘑菇了。

秋鸟

山雀从阴冷、潮湿的森林中飞了出来，它们来到人的世界里。

不知是谁在作怪，是叶子上的水珠，还是藏在身后的小鸟？总之，灌木丛中，金黄的叶子一直在来回摇晃着。

就在这时，葵锦花叶子上的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落在了另外一朵花上，无意间和另外一滴水珠融合在了一起，壮大队伍的水珠又掉在了一朵茉莉花上。最后，茉莉花无法承担这样的重量，折断了。

这时，那个幕后的真凶才把自己的真面目露出来，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我们仔细地观察着它，后来才确定，原来是戴菊鸟。刚刚就是它拨动了茉莉花，弄掉了水珠，之后水珠掉在了叶子上，最终叶子掉了。

一天中，有两只山雀沿着窗户，飞进了我们的房间。

秋灯

金黄的杨树叶子，漫天飞舞。这片杨树林是春季山鹬求偶的最佳地点。

一盏盏明亮的夜灯，照亮了这个漆黑幽暗的树林，在暗淡的背景下看着眼前的光亮突然展现出火一样的热情，人有一种睁不开眼睛的感觉。

远远看去，整个椴树漆黑一片，却有一个闪亮的叶子就像灯笼一样，在那里一闪一闪的。

清晨

雾气朦胧的清晨，仿佛睡美人眼睛还没有睁开，可是耳朵却在细心地听着周边的变化。

雾气越聚越浓，水滴重重地拍打在金黄的叶子上，一滴水马上就要落下了。如果真的落下，那就意味着，下面的叶子要承受两滴水的重量，叶子一般是无法承担这样的重量的，多数会被折断。

椴树的叶子时而像一个尽职的舞蹈演员，做着惊险的旋转动作，时而又化身为蝴蝶，摆动着它那精美的翅膀。就在这时，白昼渐渐睁开了蒙眬的睡眼。风儿带走了房顶上的落叶，叶子像小鸟一样，快乐地紧随着它的同类，飞向了河岸。

你独自一个人站在岸边静静地看着周边的一切，心随着鸟群和落叶飞走了，不知道飞向何处。

不知是伤感还是欢喜，你自言自语：“快飞吧！飞吧！”

当白昼醒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在用午餐了。阳光灿烂的日子，使我们感到愉悦，不过在这样的十月里，你们再也感受不到春季的任何信息。万物都已经消失，鹤群很快就会到达这里了，不远处还有大雁和白嘴鸦，可是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初雪

严寒在今天突然光临，气温已经降到零下8度了。温暖的阳光洒向了整个世界，心灵就像眼前的美景一样异常绚丽。已经下了一夜的雨了，淅淅沥沥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到了凌晨，天空竟然下起雪来，这是今年冬天第一场雪。水滴遇冷，就变成了雪，北风吹得雪花来回飘荡。蜘蛛并没有预测到寒冷的到来，依然在为自己的食物忙碌着，天空翩然而至的却是白色的苍蝇，沾满了蜘蛛网。

森林突然变得非常严肃，在高大的乔木下，小小灌木丛正在准备着过冬。赤杨、忍冬正在比赛，看谁的身体上留下的金黄叶子更多。

一片整齐的树木站在山的顶端，太阳缓缓地沿着树林升上天空。在这片寒冷的苍茫大地上，出现了蓝色树的影子。

明亮的光穿过树的缝隙，白晃晃的。榛树上仅有的几片落叶像真金一般，在阳光下泛着金黄色的光辉。

河面上，哪怕是紧挨着河岸的水上，都没有出现冰块。

鸟与叶

当你在秋天的树林中穿过时，你根本就分不清楚，哪里是林中的落叶在飞舞，哪里又是真正的鸟类在群飞。

一片开阔的林间空地上，落叶变得十分不安：时而像小松鼠那样，到处乱窜；时而像蝴蝶一样，在空中来回飞舞。如果一不小心，被旋风刮进它的轨道中，它们就会一直这样盘旋在林间地的上方，飞过那蓝得有些发黑的云层。相信这个时候的你，是不会弄清楚什么是树叶狂飞，什么是鸟类迁徙。

羊齿依然保持着碧绿的颜色，可是它仍然逃脱不了被掉在地上泛黄的叶子掩埋的命运。

枫树

云杉用自己庞大的身躯将枫树紧紧地拥在了怀里。虽然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可是枫树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一点儿没有枯萎迹象的它反而更加精神饱满……可是，只要时间一到，枫树的叶子就会全部脱落，只剩下一个光溜溜的枝干立在那里。它们的表情是那么从容，相信此时它们的身上已经没有什么是值得获得的了。

鸟

太阳温暖地照在大地上，可是昆虫们已经因为承受不了寒冷，被冻死了。因此，如果你希望能够在树底下找到虫子，那是不可能的了。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每天鸟都会跑到马路上。在鸟类的庞大队伍中，鸟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发现猎物，迅速地上下摇晃着脑袋，向食物奔去。

麻雀

灌木丛突然晃动起来，我心一惊，忙走上前细瞧，真是意外的惊喜：原来是一只麻雀，我们从不远离的麻雀！像自己人一样，它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即便是严冬也不会飞到别处。

和平的图景

从清晨开始，整个森林就一片寂静。林间升起了一股笔直的幽蓝色烟柱，蚊子早早地就成群结队地飞了起来。在这个寒冷的季节竟然出现了一片温暖、祥和、明亮的景象。

麻雀从窗户上方的装饰板下的家中飞出，像迎接春天到来一样欢喜活跃。这不，有一只小麻雀正衔着一片羽毛回来筑巢呢！麻雀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栖身之处，现在它们的生活可称得上逍遥惬意，当然，它们不会给我们带来任何麻烦。

就像今天早晨一样，我仿佛就能感受到，在这里的一切事物，好像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谁也不会妨碍着谁，这个世界呈现出一片和平宁静的景象。

秋天在微笑

秋天里出现了难得的好天气，这样美妙的天气甚至在四月也不一定能遇上。小白桦的叶子已经落光了，正准备一觉睡到明年开春呢。可是，这样温暖的天气又让人觉得，小白桦正准备抽枝发芽呢。乌鸦似乎没有感觉到季节的变化，像春天一样在树上兴奋地聒噪着。大雷鸟正在默默地低鸣。数里外的村子里不知是谁在引吭高歌，歌声响彻四方，在林中听得依然清晰。

来年

树叶满天飘舞。可是，正蓄势待发的生命——叶芽已经形成，在每个叶芽上，你还能看见那泛着生命光辉的水珠。

自由的感觉

我早就注意到，当微风拂过树林，树枝轻轻摇曳时，总有某种奇异的东西深深吸引着人们的心灵。我一直在寻找着一种方式，将这种美丽呈现出来。也许，我应该将这种美景和落叶很好地融为一体才行。我还会再回来观察的。

秋天的小硬币不是硬邦邦的，就是干巴巴的，所以经常能听到，小硬币相互碰撞时发出簌簌的声音。

颤抖的树叶相互碰撞着，正奋力地挣脱着枝丫的束缚。可是等树叶真的纷纷落下后，不久便化作一堆堆春肥。树叶尚且如此，我们中许多人更是如此。那些舍弃小我，永怀有自由感的人就像生出双翼一样，一直往前飞，往前飞。

松鸡

我步履轻盈地在树林边漫步，脚步很轻，并没有发出让人尴尬的“咕咕”声，或者其他的声音。一只松鸡在我的面前来回晃动着，不停地寻找食物。我尽量让自己保持着一个姿势，以一个非常固定的模式，慢慢地向前行走移动。我的靠近并没有给松鸡带来什么影响，这样近的距离让我非常兴奋，简直可以和打猎时的心态相媲美，如果此时我手上有一杆猎枪的话。

这还不够！我这样告诉自己，曾经偏好打猎，想必是因为年轻精力充沛，加之自身没什么想象。现如今，我的身体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健壮了。难道松鸡就只能用来当猎物捕杀吗？

十一月

林中的雪姑娘

昨天看见一个小姑娘：她的耳朵上戴着一对用叶子做的耳环，一只泛着金黄的光亮，另一只透着惹人的绿色呢。

不带猎枪

在树林中，我看到一只松鸡跑到我的身旁。这场景值得回味：已是深秋季节，树叶完全凋落，大地开始结冻。此时的松鸡是多么醒目呀，它竟然还敢靠近人！今天，就连胆小的小松鼠也不怕我的到来，不停地向我做鬼脸呢。数量众多的山雀也齐聚到我的身旁，大小不一。

这种没有猎枪在手的感觉真的是棒极了！我很享受这样的生活，现在的我心灵达到了另外一种宁静。森林中有很多点，每个点都能记录丰富的生活，可是这样美丽的景色总是瞬间消失，让你很难记录。

山雀一直用力地将头探进凉台的栅栏里，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两只住在装饰板后面的麻雀看见了，迅速地飞奔过去，轰走了山雀，自己飞了过去，可是什么都没发现，最后又灰头土脸地飞回了巢穴。

散发了冬天的气息

今天天气出奇的好，这样的好天气也许在每个季节只有一天。阳光轻抚在屋顶上，水滴顺着房檐向下流淌，原本猖獗的严寒，一整天隐藏在不知名的角落里，不敢出来。在暖和的阳光照射下，树枝上的积雪有些伤感，暗暗地“垂泪”。可这暗暗垂下的“泪”——水滴在没有阳光的地方很快冷却，又凝固了，树枝上方的雪就这样变成了树枝下面悬挂的冰柱。

河面上到处漂着散乱的、没有规则的冰凌，可是河冰就是由这些零星的冰点聚集起来的。在靠近岸边的地方，有一块细如白砂糖一样的冰，源源不断的冰凌正在靠近这块冰。在水流湍急的地方，冰凌被迫排成一条直线，可是在河湾里，冰凌已经偷偷地勾结在了一起，形成半透明的冰层。淘气的乌鸦身先士卒走在这薄薄的冰上，很幸运的是，它并没有陷下去，相信当勇敢者的感觉一定不错。微风吹过，周围的草也开始来回晃动，乌鸦吓得飞走了。

用不了多长时间，冰封的小河湾里的冰凌就会迅速地扩张，很快就能扩张到河的中心以及对岸。两个一直相互对峙的河岸，终于在冰凌的帮助下，相互拥抱，合成一体。这样的姿势将持续整个冬天，直到初春。

可是，现在的天气却反常的温暖，河的两岸依然在怒目相视对方，湍急的水流一边冲刷这一边的岸，一边蜗居在另一个岸边。

冰面上留下了一些不规则的斑纹，好像愤怒的河水，在冰冻之前，曾用力地将冰面断开。

河水没有停下来的想法，它还在用最后一丝力气，推动着冰块向前走。就差那么一点点，这样的运动就会结束了。

林中的镜子

林间小路上有很多水洼，严寒在修理它们的形状。耐得住严寒的水流涌到上面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冰，慢慢地在严寒的雕琢下，变成了一些我们不曾见过的热带的花。

你能猜出，为什么严寒要在冰层上描绘出热带的植物吗？按照你的阅历判断，一切似乎很明显：严寒一直都向往着热带地域，一边憧憬着热带的生活，一边在冰面上胡乱地画着。温热的河水，在严寒没留意的情况下，悄悄地往深处流去。

因此，这个水洼就有一层薄薄的、图案漂亮的冰了。

到了深秋时节，桦树和白杨树上的叶子，被秋风一扫而空。可是还有比这更晚的深秋，到了那时，就连云杉上也只剩下几枝零星的树杈，这些顽固的松针一直坚守着自己的阵地，只有等到了第二年春天，这些叶子才会在你没察觉的时候，被风儿悄悄地带走。

河水快结冰了

昨天白天，阳光照耀在大地上，到了晚上，皎月当空。女人们往返于河边和家之间，一边担水一边说：“看样子，小河马上就要结冰了！”

一大早，河里闪耀的冰花就慢慢地汇集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层薄冰，和流冰期没什么区别，冰凌正沿河漂浮着。

太阳的威信受到了挑战，大地和水已经被它欺骗了，哪怕是阳光充足的日子里，阴暗处和北面山坡上的积雪依然没有融化的迹象。还有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温度很高，光线也非常明亮，可是那些刚刚结成冰块的透明的薄冰，依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在某个地方，一个穿靴子的人好像刚刚从这里走过，靴子和僵硬的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大地很快就要上冻了！

冰凌聚集在了一起，小桥边的河道处已经拥堵得不成样子，所有的冰凌都涌向了河边那条唯一可以流通的水道。

河水很快就要结冰了！

一切都要停下来了

到了秋播前夕，人们经常会把牲畜赶到农田里，让它们啃苗，倘若在入秋以后植物的幼苗生长得过于旺盛，大家都会采用这样的方法，给入秋的幼苗选种，有百利而无一害。按照常理来说，牲畜看见鲜嫩的幼苗应该奋力地奔上前去，可是事实刚好相反，母牛和牛犊远远地站在农田边上，懒洋洋地晒太阳，它们的样子是那么怡然自得。

冰凌正懒洋洋地穿过狭窄的河冰中间的水道，顺河而下，冬天马上就要到了，这里的一切都会停下来。

蚂蚁王国

在不知不觉间，蚂蚁的团队占领了一个巨大的树桩，很快它们的队伍越来越大。又过了很多年，这个巨大的树桩消失了，是被蚂蚁吞没了。又过了很多年，蚂蚁王国彻底灭亡了，曾经树桩的位置长出了很多野草、蘑菇……

到了现在，曾经的蚂蚁窝又被云杉树彻底占领，云杉的树根将蚂蚁窝捂得严严实实的。

今天路过树林时，我敲开了一个冻得非常结实的水洼，那冰层是那么厚，可是冰层下面却空空如也，原来冰层将水全部吸干了。

物候学

河水还在流淌，零下9摄氏度的低温对它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此时，我的车库里也是一片冰冷，可是车库里的水桶却没有冰冻的意思。之后，寒冷还是不疼不痒地在身边围绕着，河水还在流淌，但是可以清楚地看见，岸边的冰层越积越厚，这时我还没有想到车库里的水桶。终于，刺骨的严寒到来了。河水好像失去了生命，一下子停止了流淌，车库里的水桶也冰冻了，甚至把水桶的底儿都冻掉了。显然，严寒的突然来袭，并没有给人带来不安。

因此，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冬天起初只是在展现一种糊弄小孩的小把戏，一直用雪花和寒冷来恫吓我们，等到你猛然发现周边已经天寒地冻时，冬天才真正来临。

新雪

一大早，就看见昨晚新雪的杰作，它对大地的每一片土地都照顾有加，给它们盖上一层薄薄的雪被。

天空开始变得灰蒙蒙的，好像一只淘气的小白兔，跑出了树林，静静地站在那儿来回张望着。可是那并不是什么兔子，只是一个静止在那儿的东西，当你看它的时间越长，你就越能发现它的变化，其实并不是它在动，是人的内心驱使着身体移动……

思想鸟

当你走进树林，成千上万的思绪就像鸟群冲天一样，直冲你的大脑。

的确，万物都晃动了起来，在这时，你应该也能感觉到，很多事情是和你有关联的，甚至可以这样说，很多事情是因你而起，最后你不得不把自己的思想和鸟的思想联系在一起，共同呈现出来。

可是树木就不能这样，只是傻站在那里，表情是那么自然舒畅，云杉、白桦、松树都是如此。树木站在那里是必然的，因为那就是森林的魅力所在。你随着思想一起在天空飞翔着，奔驰着，叫嚣着，即便是这样，树木还是站在那里不动！

秋霞

秋日的朝霞和晚霞如同熟透的安东诺夫卡的苹果，金灿灿的。

临近傍晚，连日来金灿灿的晚霞泛起了红光，直到后来变成火红。正因如此，天气也暖和了许多。

一条忽明忽暗的淡蓝色带子，将金黄泛红的霞光反衬得异常明亮，太阳偷偷地躲进了蓝带子后面。

大地已经冻得僵硬，背面的山坡上铺着一层浅浅的雪。伴着暮霭沉沉的霞光，我坐在屋子里品茶。火红的太阳，像金凤凰一样飞出，后面还跟随着片片红云。

林间钟楼

厚厚的夜雪已经把树枝压弯了腰。积雪下，融化的雪水正在慢慢地顺着枝丫向下流淌着。到了黄昏，天气变得非常寒冷，严寒老人是不会允许雪水滴下的，它们还没有离开树枝时就已经冰冻了，融化的积雪越来越多，最后在树枝上形成了一个很长的冰柱。慢慢地，树上挂满了长长的冰柱，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清脆的响声。严寒阻挡了积雪的融化。

清晨，无孔不入的阳光钻进了森林，照射在经过严冬洗礼的云杉上，闪闪发光。风儿像一位敲钟人，轻敲在冰柱上，奏出一阵阵悠长悦耳的音乐。

河水冰封

黄昏时分，大地已经上冻了。不管是什么东西，落在水面上，就会深嵌在里面。当你拿起一旁的小石子，用力地丢向冰面时，冰面并不会有任何的变化，冰凌已经停止了漂流。

今天的太阳，没有直接进入透明的云层。月亮终于升上了天空，脸庞因为愤怒而微微发红，可是倒映在水中的月影，完全没有月亮的轮廓，什么都看不清，就像没有眉毛鼻子的人一样……

冬天的标志

夜幕快要降临的时候，寒冷越发恐怖起来。看，这就是冬天的标志性天气：乌云密布，天寒地冻，正在孕育着即将来临的大雪。要知道，像这样的雪也下不了几次了。整个世界都穿上了银色的盛装，雪再也不会融化，带着猎狗打猎的生活马上就要结束了。

仿佛置身在三月的天气里，我一直在树林中寻找着可以证明我位置的标记。终于，我看见了，在积雪的覆盖下有一个蜘蛛网，在蜘蛛网上有一个黑黑的圆点。“难道这只蜘蛛也被冻死了？”不经意间，脑子就开始想象这只蜘蛛的命运。我又开始研究起周边的环境来，周围大雾弥漫，大量的水珠聚集在一起，最后上冻了。雪花洋洋洒洒地落在了地面上，和水珠碰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个小冰球。

现在，我终于能确定如今的季节了——十一月，因为三月是不会找到蜘蛛网的身影的。

十二月

活水滴

昨天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雪，之后雪稍稍融化了一点儿。雪化后，挂在树枝上如豆大的水滴，都被冻结了。今天天气没那么冷，却没有雪化的迹象，上冻的水滴依然悬挂着，闪闪发亮。灰暗的天空，像刚张开的翅膀要飞起来……

原来我弄错了，阳台上的水滴是活的，一直在跳跃着……

在城里

天空就像一个无底洞一样，细雨从中倾泻而出，对于这一点大家并不会在意。在灯光的照耀下，瑟瑟发抖的水蒙上了影子。人从旁边走过，影子倒映其上，头影也随着颤抖的水不停地颤抖着。

又下了一夜的雪，仿佛是上帝送来的礼物。借着清晨微弱的灯光，靠近窗户时可以看见，清扫街道的人正挥舞着手中的铁锹，雪成颗粒状向下滑落。很明显，现在的雪还没有融化。

昨天中午，水洼就开始上冻了，地面也渐渐地出现了薄薄的冰层。莫斯科人有些走不稳路了，经常滑倒。

影的春天

作曲家H，在冬至这一天，为我演奏《光的春天之歌》。不用怀疑，这个美好的声音，将从我这里流传开来。我也开始寻找春天的影子：因为只要找到春天的影子，生命才有真正意义地长存。

光，永远是那束光！在光亮中，你找不到季节，太阳只是自顾自地燃烧着，地球有规律地自转。正是这样的自转，造成了光影的变换，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变换，生命才得以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