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迪娜王妃

猫梨市郊机场。

金色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在夏薇薇略微苍白的脸上描出一排斑驳陆离的剪影。她长长的睫毛下,漆黑的双眸闪烁着别样的光彩。飞机马上就要飞往夏威夷了,想到那里可爱的草裙舞,一望无际的白沙滩……她心里不由得喜滋滋的。

林沐夏的双眼泛着褐色的光芒,他端坐在夏薇薇身边,光洁如同大理石的额头舒展开来,薄唇上带着一丝笑意。他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着身边的夏薇薇,她的脸颊因为兴奋泛着红晕,精致的唇瓣翘起,笑容随时都会绽放出来。

去夏威夷休养一段时间之后,她的身体就会变好吧!胸口肯定也不会再痛了——想到这里,林沐夏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放下财团里的工作陪夏薇薇旅行,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女士们,先生们,飞往美国夏威夷的航班即将起飞,请大家系好安全带……”空姐温柔动听的声音在机舱里响起。

夏薇薇连忙检查身上的安全带,突然,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奇怪,她明明上飞机的时候把手机关机了,怎么还会有电话打进来呢?

夏薇薇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粉红色的屏幕上显示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她犹豫地看了一眼林沐夏,只见林沐夏皱着眉摇头,可她还是忍不住按了接听键。

电话那边狂风疾雨,嘈杂的声音震颤着她的耳膜。然而,那边一个沧桑喑哑的声音缓缓说出一句话,夏薇薇仿佛五雷轰顶,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座椅上,浑身发抖。

“夏薇薇,你怎么了?”林沐夏见她失魂落魄地放下手里的电话,面色骤然苍白,担心得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夏薇薇目光呆滞,根本不理会林沐夏。

“是不是胸口痛又犯了?”林沐夏急忙问,立刻从随身携带的行李里找药。

“对,我……胸口……好痛!”夏薇薇浑身颤抖了一下,可怜巴巴地盯着林沐夏。她按住胸口,大滴大滴的汗水沿着额头落下来,她痛得弯下了腰。

“乘务员,救命,救命!”林沐夏焦急地扶住夏薇薇,大呼救命,没有想到她的身体竟然这么弱,连坐飞机都会犯病。

飞机上的乘务员迅速拥过来,一位男乘务毫不犹豫地背起夏薇薇。大家乱作一团,林沐夏愁眉苦脸地跟在夏薇薇身后,突然,他注意到软趴趴地倒在乘务员肩膀上的夏薇薇眯起眼睛顽皮地冲他眨眨眼,随即闭上眼睛,继续呻吟起来。

难道说……她是装病?

林沐夏脚步一顿,叹了口气,随即无可奈何地追了过去。

舱门打开,飞机延迟起飞。

急救室里,夏薇薇躺在病床上,旁边站着布雷顿医生。布雷顿医生满脸白胡子,鼻梁上架着一副银丝边眼镜,大家都称他为医学怪人,因为他使用的仪器都是自己发明的,而且他轻易不给人看诊,除非他觉得患者与自己有缘……可是这次,他非要亲自为夏薇薇诊断。不一会儿,一台最新医学仪器发出“嗞嗞嗞”的声音,在夏薇薇的胸口上来回地旋转。林沐夏隔着玻璃窗几乎欲哭无泪,自从发现夏薇薇多次因为胸口痛而晕倒之后,他遍请世界名医都没有查出病因,现在他只想带着夏薇薇好好休养,这个看起来怪怪的老头到底会不会看病……他刚刚分神,只见病房里,夏薇薇趁着布雷顿医生不在意,轻手轻脚地爬下床,以加速跑的方式向着他奔来。

“沐,不要犹豫了,我们快逃到米尔庄园!”夏薇薇用力推开玻璃门,拉起呆立在门口的林沐夏拔腿就跑。

刚刚那个电话里……夏薇薇的瞳孔猛地缩小,那个秘密总算要揭开了……

北极之巅。

寒风像是刀割一般刺疼人的肌肤。植安奎仅仅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双腿架在一条巨大的冰缝两边瑟瑟发抖。他的面前时不时飞来一些冰钻、利刃,植安奎闪避不及,侧脸被划破,血液还没有来得及流出伤口,就迅速冻成了晶莹的红色冰块。

“呜呜……好冷!”白胡子的摩卡拉不仅穿着自己的大衣,外面还裹着植安奎的黑色魔法袍。他边走边抱怨,呼出的白气变成了冰碴。咚的一声,矮小的他不小心踩到了拖地长衣,摔了个四脚朝天。

“移冰术!”植安奎手指相扣,对准不断飞来的利刃逐个击破,寒风卷着单薄的衣衫,露出他冻得青紫的皮肤。突然,他脚下的两块浮冰开始剧烈摇晃,植安奎心里“咯噔”一下,他可以清楚地看见冰缝里浸着冰碴的深蓝海水。他努力稳住身形以免落入冰缝中,透过纷飞的冰雪,他又一次看见渡鸦会的长老,也是他的师傅摩卡拉狼狈地跌倒在冰块上,脸上顿时三条黑线。

“徒儿,救我!我快要冻死啦……”摩卡拉干脆不起来了,他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开始在冰面上滚来滚去,一边滚一边叫植安奎救他。

“摩卡拉,你自己起来!我这里都自顾不暇了!”植安奎大声吼道,脚下的冰块越来越碎,而他面前的尖冰又变成细针,直扑到他面前……突然,他觉得胸口一阵狂跳,胸前的红宝石迅速飞出,绽放出火焰般的光彩,冰针立即化成水纹,不见踪迹。

“植安奎你这个臭小子!”摩卡拉继续在冰面上滚,一层冰霜飞腾起来,他身后的一块冰正在裂开巨大的缝隙,而他却一丝一毫都没有注意到,仍旧在耍赖。

植安奎看到这一幕,惊得浑身颤抖,虽然他的师傅爱穿他的衣服害他受冻,每一天都强迫他站在两块碎冰之间害他差点掉下去,白天吃饭的时候要求他在冰天雪地里找食物,而且摩卡拉不吃荤只吃素……但是,那是跟他相处了近半年的师傅!

植安奎用尽全身力气,跳起身来。冰块碎成细尘,红宝石之光越发强烈。他几步飞踏过去,一把抓起摩卡拉的衣服……往上空飞去,可是衣服怎么这么轻?植安奎往下看去,只见摩卡拉圆圆的身体像个球“咕咚”一下掉进了冰窟里。

“师傅!”植安奎丝毫没有多想,纵身跳入冰窟,冰水刺入他的骨髓,痛得他几乎痉挛,他睁开眼睛往水底极力寻找……

“咚咚咚”,有人在冰面上用力地敲。

植安奎仰起头,只见厚厚的冰面上坐着一个小人,那不就是摩卡拉吗?

“你怎么可以耍我?”植安奎气愤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潜出冰窟,恨恨地盯着冰面上裹得严严实实的摩卡拉。

“哎,没办法,本来想让你掉进海里一次,可是你总是站得那么稳,所以我只好出此下策了。”摩卡拉不以为然地摸摸后脑勺,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狼狈地爬出冰面的植安奎,忍不住窃笑起来。

“你也进去试试吧,真的很凉快!”植安奎哆嗦着,对着矮小的摩卡拉大吼。

“慢着!”摩卡拉突然满脸严肃,他捋捋胡子,压低声音,“今天是你试炼成功的日子,刚刚是为师给你的一份见面礼。”

试炼成功?

植安奎简直无法相信地望着摩卡拉,他辞别大家已经有半年,在寒冷的北极接受渡鸦会的入门试炼,今天总算告一段落。

“我之所以要你在北极接受试炼,主要是因为你的灵魂被污染过,而北极最为纯净的寒冰可以帮你疗伤。但是,你身上仍旧余毒未尽。”摩卡拉叹了一口气,脸上显出几分沧桑,他看了一眼满脸疑惑的植安奎,裹紧肩上的披风,“还有你身边最为亲近的人,她身上的毒要比你深得多,而且人间的蔷薇花正在不断枯萎,我想时日不多了——你赶紧回到伙伴们身边去吧,他们在米尔庄园!”

“师傅,我不明白,我们的灵魂为什么会被污染,身边亲近的人又是谁?”植安奎冷得直打寒战,他仍旧不甘心地追问。

“呜呜,好冷,我总算可以回猫梨市了,这里果然不适宜人类居住,阿嚏!”摩卡拉完全无视植安奎的问题,对着天边耀眼的极光打了一阵哆嗦,“快带我回家吧,再不走真的冻坏了。”

植安奎叹了一口气,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黑色魔法袍,背起摩卡拉,驱动渡鸦会的红宝石向着南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