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古斯失败了,他和人家打赌赌输了。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所以他睡不着了。
杰古斯在俄罗斯住了半辈子,可是他的内心深处仍然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美国人。他喜欢挑战,包括参加条件苛刻的打猎,喜欢冲破所有障碍,最后赢得胜利。
杰古斯在一个养兽场工作,那里有一个游乐园,这个单位在外界美其名曰“动物园”。
两天前,他的老板告诉他,有个老人养了一只大山猫,这个消息已经传到了城里。
老板还说:“如果我们能够把这只山猫弄到手该多好呀,听说它又大又漂亮,肯定能吸引不少观众过来观看。我本来想让你去弄这头大山猫,可又怕你完成不了这个任务。据说这个护林人说什么也不肯卖这头野兽。”
“让我去吧!”杰古斯一边吐着烟圈儿一边说。
“白白浪费力气,何必呢?”老板冷冰冰地回答。他是那么渴望得到这只大山猫,但是得用激将法刺激一下杰古斯。因为他知道,如果杰古斯想弄一头野兽,就算是那野兽上了七道锁,他也能完成任务。
“打赌?”美国人建议说。
“上钩了!”老板偷偷乐着。但是他嘴上却大声说:“别异想天开了,先生,反正这件事成不了!”
“打赌!”杰古斯固执地说。
“好吧!”老板耸了耸肩,同意了。当时两人就设定了赌约,第二天,美国人就上路了。
杰古斯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象着,明天老板迎接他时的样子——脸上露着讽刺的笑容,话中带刺。
“该死的!”美国人一骨碌从床上跳起来骂道:“什么鬼地方!这么闷,怎么睡啊!还是去外面草地上睡吧!”
他抓起毯子,把狍皮往腋下一塞,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
天空已经逐渐放亮了。“把野兽抢走?”杰古斯一面铺毯子,一面发愁,“也不能空手就把它抓回去呀!”他自我解嘲地想着。
这时,杰古斯已经把狍皮摊开了,他想重新叠好枕到地上。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兽皮上的霰弹孔上。
“打得可够狠的了!”杰古斯想。
他自己也是猎人,这次成功的射击吸引了他。
“咦!”美国人奇怪了,“狍皮上应该有角的地方,竟然没有洞。那就是一只母狍了,真没想到,这老人连母狍都打!”
他把狍皮放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盘算了大约有1分钟。突然,一拍额头,大声说到:“Ok,我赢了!”
然后杰古斯躺下来,很快就睡熟了。
早晨,美国人来到安德烈依奇跟前,举起手上的狍皮,严厉地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老人不明白。
“母狍皮。你打死了母狍。看这些弹孔。”
“坏了!”老人心里“咯噔”一声。他赶忙激动地向客人解释:大山猫是怎么跳到了母狍身上,他又是怎样向猎物身上的猛兽开了枪。
“说得好听!”美国人打断了他,“编得挺好,这你就能骗得了我啦?我要带着这张皮去见你的领导,你不仅要丢掉工作,而且还要支付25卢布的罚金。我倒是挺担心这个呢。”
老人的脚已经站不住了,他很清楚,法庭对于护林人破坏猎规的处罚有多残酷。可是有什么办法能证明,霰弹是在打死山猫之后,才射进狍子身体的呢?
老林长倒是能相信自己的话:老林长了解他,安德烈依奇在这里工作30年,是从来也没有干过这种事的。可是倒霉的是,老林长前几天刚刚调走了,换了一个年轻的上来,到现在他还没有和安德烈依奇见过面呢。
“伊凡,”杰古斯喊道,“把马车套上,走!”
安德烈依奇坐到了小凳上,吓呆了。
美国人冷静地吧嗒着短烟斗。
“要不这样!”他突然转过头来对安德烈依奇说,“我给你2分钟时间考虑:要么你把大山猫给我,我还你狍皮;要么你就别在这儿干了。两种选择,你都是和大山猫分开,你带着它,哪个村会让你进去呢。你自己选吧!”
这一招太厉害了,安德烈依奇的脑袋里翻江倒海。
“把摩尔祖克交出去?无论如何也不能这样啊!那就丢掉工作算了!”
可是如果这么做,还是要和摩尔祖克分别,孤零零的到处流浪,无处安身,去哪儿躲避风雨呀……
安德烈依奇感到自己可能不久于人世了,要他抛弃自己的小屋,那太难了。
可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安德烈依奇什么也没说。他走进屋子里,拿起猎枪,对空放了一枪。
“准备好了!”车夫把马带到台阶前说。
“喂,老头儿,”杰古斯对安德烈依奇说,“这是收据,我不想白要你的野兽,给你30卢布,你在这儿签个字吧!”
“我不要钱。”老人低着头闷闷不乐地说。
这时,一群鸫(dōnɡ)鸟惊叫着,从空地上飞起来。
几乎就在同时,摩尔祖克从树丛里跳了出来。
当安德烈依奇枪声响起的时候,它还在森林里很远的地方,听到主人的召唤,它立刻就跑了回来。
它跑到老人跟前,扑在老人胸口。
老人把山猫的头抱过来,紧紧地贴在胸口,温柔地抚摸着。后来,他走到笼子跟前,指着它,命令着摩尔祖克。
“儿子,去吧,进去吧!”大山猫愉快地跳到车上,从笼子的小孔里钻了进去。安德烈依奇关上了小门,别过身去。
“请对它好点儿!”老人对着美国人恳求道。
“嗯,放心吧!”杰古斯肯定地说,“我们会好好对它的,你也可以抽空来看看它的。”
他把动物园的地址告诉了安德烈依奇。
老人把马车送出大门,再一次和摩尔祖克告别,嘱咐它安安静静地躺着,就转身回屋了。他生气地把狍皮丢进了火里,在炉子前坐下,痛苦地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