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棵刮倒的大树的树根下,有一个山猫洞,现在一只棕色的小山猫就孤零零地躺在里面。妈妈早就把两个兄弟叼走了,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妈妈要这么做。它刚刚睁开眼睛没几天,还什么都不懂,它还不知道,在这个出生的洞里,会遇到多少危险。
昨天夜里,一场巨大的暴风雨把旁边的树木刮倒了,巨大的树干眼瞅着就要倒下来,压在下面躺着的小山猫的身上了。这就是为什么大山猫非要给自己的孩子挪窝的原因。
小山猫一直在等着母亲,但它还是没有回来。
又过了两个小时,它饿了,就“咪唔咪唔”地叫了起来,而且叫的声音越来越大。
妈妈还是没有回来。
最后它饿得实在受不了,就自己爬出洞来找母亲,它太小了,刚睁开的眼睛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小脸儿一会儿碰在树根上,一会儿又撞在地面上,痛得“呜呜”直叫。
安德烈依奇还站在小路上,端详着这只死兽的皮。他把大山猫的尸体埋了起来,又把死狍子小心地装进了袋子里。
“应该能卖到20卢布。”老人看着山猫皮自言自语,“如果不是被刀子扎坏了,30卢布都有人要,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
山猫皮又大又漂亮,确实比较罕见。深灰色的一张皮,表面点缀着密密的一层棕色花斑。
安德烈依奇又从地上捡起了狍皮,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用这张皮做什么呢?打了这么多洞在上面!”
当老人向山猫射击的时候,有不少的霰弹射进了狍子的身体,薄薄的兽皮被打穿了好几个地方。
“要是有人看见,肯定会想:这个老人什么都打,连母兽也不放过;不过好东西也不能乱扔呀,就让我枕在头底下吧!”
安德烈依奇小心翼翼地将两张兽皮毛向里卷起来,用带子扎好,背在背上。“得在天黑之前赶回家!”老人开始动身,就在他正准备横穿小路的时候,突然,密林里传来了“咪唔咪唔”的叫声。
安德烈依奇仔细地听了听。果然,那声音又传了出来。
老人把兽皮放到地上,顺着声音走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他从密林里走了出来,每只手里都拎着一只火红色的小山猫。这两个小家伙一边使劲挣脱着,一边“咪唔咪唔”地尖叫着。其中一只小山猫还拼命地用爪子挠着老人抓住它的那只手。
“哼,厉害的小畜生!”安德烈依奇生气地骂道,“学会用爪子抓人了,和你妈妈一样,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安德烈依奇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把两只小山猫都弄死了。他又在附近找了一个坚硬的树枝,在地上挖起坑来。
那只棕色的小山猫喊呀、喊呀,最后嗓子都喊哑了,但它还是一直向前爬着,虽然它也不知道自己要爬到哪里去。很快它爬出了树林,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山猫洞离小路没几步远。前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晃动,可是小山猫的眼睛却看不清——正在挖坑的安德烈依奇——它长时间待在密林里,光线变化了,还没有适应。
小山猫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它趴在地上不敢动了。可是过了一会儿,它感到越来越饿了,只好继续向前爬去——安德烈依奇的背正对着它。
老人回过头来,正好看见已经爬到脚边的小山猫。
安德烈依奇本来是想回头拿那两只小山猫的尸体,结果发现旁边还有一只活着的。
“咦,你是从哪儿来的?”老人奇怪着。
小山猫坐在后爪上,张开粉嘟嘟的小嘴,弱弱地叫着。
“简直就个小猫咪。”安德烈依奇一边说,一边仔细地端详着这个小家伙。
小山猫仍在继续爬着,它笨拙地爬过树根,一骨碌滚进了土坑里。“你这个小东西,自己往坟里钻。”老人哈哈大笑,一哈腰从坑里把小山猫拎了出来。
“嘿,都长胡子了!眼睛还向外斜着,真是个地地道道的‘小拔都汗摩尔祖克’!”(译者注:小拔都汗摩尔祖克,俄文的意思就是‘拔都之子’。拔都是成吉思汗的孙子,曾经率领蒙古大军征服过俄罗斯。摩尔祖克一词在俄语中有“鞑靼贵族”的意思。)
老人把手指头伸到它的嘴边,饥饿的小山猫立刻把粗糙的舌头伸了出去,舔了起来。“现在拿你怎么办呢?还是把你扔到坑里埋了吧……”
“不,我不杀你这可怜的小东西!”老人忽然愉快地笑起来,“好吧,让你活下去吧!就让你在我的小木屋里长大吧,还能吓唬老鼠。摩尔祖克!钻进怀里去!”
安德烈依奇迅速地将坑里填满土,背上袋子,急急忙忙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