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明明

【马路写给明明的诗:

一切白的东西和你相比

都变成了黑墨水而自惭形秽

一切无知的鸟兽

因为不能说出你的名字

而绝望万分

——《恋爱的犀牛》廖一梅】

在回程的车上,萧明明很乖巧的坐在车后排,没有给他开窗,他就静静地把头靠在窗户边看着窗外的风景,时不时眼睛里出现惊奇的目光。

“我忽然想起来一个事儿”,秦玥坐在副驾驶,砰地一下坐直了身体,“我刚到你家的时候,你不是给我念过一个什么出生礼的仪式什么的,那是你那个抛弃你的父亲的吗?可咱们萧明明怎么没有出生礼?”

萧蓝看着秦玥护犊子的表情,笑了,“那不是给某个固定的人的。那个稿子是我在申请父亲的时候来海山这边看看,当时问他们工作人员打印的。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谁是我的父亲,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生。”

“出生礼是海山落对每个新生人的接待性礼仪,我在咱们进门时选择服务的选项里面没有勾选‘出生礼’这一项,所以刚才他们也没有给萧明明进行这个环节。”萧蓝慢慢的解释道。

“为什么没选?怎么可以让咱们明明比别人少点什么?你是怕花钱吗?我跟你说,对待孩子,不不,对待老人,父母,可不能省钱,这可都是他们记一辈子的事儿!”秦玥说着说着,自己觉得不太对劲,她发觉自己自然的站在一个“世界母亲”对待“世界新生儿”的心态上了,怎么会这样?

萧蓝无奈的笑了笑,“不是怕花钱,是怕耽误时间,咱们开回去还要三个小时呢!再说,出生礼就是那点儿事儿,说给新生人就是个仪式,他们也听不懂。等回去了,你慢慢教他就行了,反正你对界世这么熟了,教育我父亲,绰绰有余的!”说完,萧蓝给了秦玥一个狡黠而肯定的眼神。

秦玥低头看看自己,摸摸自己的胸口,体会着自己的心态,然后回头看看后排的萧明明。

萧明明发现秦玥扭头看自己,坐直了身体歪歪头,飘逸的灰白色长发有一缕落在额前,清澈深邃的墨蓝色眼瞳看向秦玥,嘴角上扬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秦玥呆了两秒钟,对萧明明摆摆手说,“没事儿,你继续看风景,继续哈。”

转身坐好的秦玥,摇了摇头,对萧蓝说,“咱们明明这个颜值,这个魅力,我跟你说,你完蛋了,这辈子你要替你这个老爹处理多少桃花债啊?”

十天后......

7月25日

秦玥气鼓鼓地走进萧蓝家,径直走向餐厅,萧明明在后面乖乖的跟着,依然是长发飘飘。萧蓝正在做晚饭,听见有人进门的声音,一手握着炒菜铲,从灶台边走过来两步,看着情绪不对的秦玥问道,“怎么了?”

秦玥在餐桌前坐下,自己倒了一杯冰水,咚咚灌了几口,“还不是你那宝贝父亲,今天去接他,又被老师留下来训话了!”

萧明明跟上来,停在餐桌边,不敢坐下,两只手在身前相互抓着,紧张地搓着手指。

秦玥一声叹息,“唉,十以内的加减法,一个礼拜了,愣是学不会!你当年不是一个月就毕业了?照你这宝贝父亲的学习速度,数学他估计一年也及不了格!”

萧明明听着很惭愧,委屈地低下头,耳后的长发太柔顺,随即滑下,更显得楚楚可怜。

秦玥看着委屈的萧明明,也不好意思再生气了,想了想,“不过老师也说了,明明他文学学的还是不错的,学的快,记得也快,特别是对诗歌很有自己的理解。明明,给你儿子背首诗。”

萧明明听到这里,抬起头,看看秦玥,又看看萧蓝,然后站直了身体,缓缓道来,“一切白的东西和你相比,都变成了黑墨水,而自惭形秽;一切无知的鸟兽,因为不能说出你的名字,而绝望万分......”

萧明明背诗的时候,深邃的眼神望向远方,就像一个真正的诗人。

“乖乖”,听了萧明明背诗,秦玥摇头惊叹道,“真是东方不亮西方亮啊,萧蓝,你父亲,他是个诗人啊!长得这么帅的诗人,你完蛋了!完蛋了!”

7月25日

宁宇躺在一间黑色的房间里,房间的门是关着的,门的对面有一个方寸大小的高窗,方寸大小的光线随之洒进来。宁宇没有受伤,宁宇没有醒来,宁宇没有呼吸,宁宇的心跳依然没有恢复。

7月25日

伊其刚从手术室走出来,一个车祸的断腿的病人,但因为心脏不好,手术过程中差点儿犯心脏病,还好,一切都控制住了。脱下手术衣刷手的时候,伊其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来,过了几秒钟,抬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笑着摇摇头,然后继续刷手。

7月25日

教堂里,一个牧师默默地走进祷告室,在祷告屏障一边坐下,轻轻地说“好了,可以开始了。”祷告屏障的另一边传过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您好,青亚牧师。”

7月25日

一家叫做“山那边”的旧书店里,在二层小书库,山群整理着之前悠悠喜欢看的书,“终于可以动手整理这些了”,能冲淡悲伤的除了时间真的是没有什么别的了。山群看着这些书,微微的笑了笑。在拿高处的一本书时,书页里有几张卡片掉出来,落在地上,山群捡起地上的卡片,好像每张卡片上都有一个名字。山群拿起其中一张,仔细看了看,上面写着两个字“秦玥”。

7月25日

南司大主教丛钟啸站在窗边,身后,柳其清主教在桌边沏茶,“大主教,您不用太担心了,应该会没事的。”丛钟啸看着窗外的一株茶花,叹了口气,“我不是担心我,我是怕那些无辜善良的人,为了我,受无妄之灾。”

7月25日

易束在隐峰喝酒,他又喝多了,祁老板走过来坐在易束身边,“小易束呀,这几天你喝太多酒了,你的酒币早就没有了,怎么办啊?”易束醉眼惺忪地看着祁老板,“只要易柬能回来,我就戒酒!只要易柬能回来,我就打探各种消息还给你欠下的酒币,好吗?”祁老板用手温柔的拍着易束的头发,微笑着。

7月25日

游未了坐在自己家的客厅的地上,继续搭着他的积木,一旁,放着一瓶橙汁。搭到困难之处,游未了一会儿趴在地上仔细看着积木底层的基础,一会儿又站起来思索着上层的空间构成。良久,他拿起来地上的橙汁,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然后低头看看手中的橙汁自言自语道,“嗯,味道真是不错!”

7月25日

易柬穿着囚服,坐在单人囚室的床边,他低着头,用双手撑着额头,久久没有动。过了一会,只见地上,滴下了两滴泪珠。

7月25日

善老板在柜台里面打开冰冷的饭盒吃起盒饭来,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爸,我知道了,热啦,放心吧,我会热着饭吃的,你就别操心了。你跟我妈早点儿吃了饭去散散步啊,晚上不用给我留门,我带钥匙了。”

7月25日

四海坐在五湖办公室的沙发上,他觉得很累。五湖就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他盯着四海看,“四海,人,车,我都查到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四海看着五湖,满眼的疲惫,他摇摇头没有说话。五湖低头叹了口气,“为什么?”四海在五湖这里呆了这么多天,第一次开口,“让老大来,我只说给他!”

7月25日

成鬼坐在西海边钓鱼,他喜欢在傍晚的时候来钓鱼,看着夕阳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的样子,他觉得很舒服。这时一个小孩子跑到他身边,蹲下来趴在海岸边朝水里看着。成鬼看着小孩子,好奇的问他“喂,你看什么呢?”小孩儿抬起头看看成鬼,“我妈说,这海里有鬼,所以,我想看看鬼长得什么样子。”

7月25日

姬苏穿着一袭红裙,坐在自己家的飘窗窗台上,她的家在一个百米建筑的最高层,从窗户向往看可以看的很远,包括看着那红彤彤、圆滚滚的夕阳一点点落下。姬苏一只手握着一杯红酒,另一只手拿着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少年跳跃时的抓拍。就这样,姬苏呆呆的看着窗外很久,“儿子,今天,是你回神国的日子,从今以后,我再也没有机会找到你了!再也没有机会了......”

7月25日

舒盛坐在饭桌前,表情十分严肃,甚至是有点儿恼怒,他的妻子坐在旁边也不敢说话。餐桌对面坐着他的父亲和母亲,两位略显年迈的老人一脸的委屈,却一句话都不敢说。舒盛压抑着心中的愤怒,终于开口了,“你不该这样!”。这时,坐在餐桌主位的一个看起来大约十岁的男孩子把头略微扬了扬,斜着眼睛看着舒盛,“我跟你说过许多次了,你要为舒家考虑,你要为爷爷以后考虑,总是这么优柔寡断,舒家,早晚会败在你手里!”

7月25日

国家科学院,莫迪教授从实验室走出来,回到办公室,他打开电脑,但并不想工作。他打开聊天工具,在对话框里面打出来“我有一个问题思考不清楚”,对方回答道“什么问题?说说看?”。莫迪教授想了想,打道,“我们的大脑是思维的载体,但我们用大脑去理解思维,就像是用大脑去理解大脑本身,这可以做到吗?换句话说,我们人类,真的可以理解人类自身吗?”

7月25日

计良坐在隐峰的密室里,看着秦玥留下来的关于“世界”的消息,表情从兴奋,到诧异,到冷静,到严肃,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语道,“有意思!”

7月25日

海山落,在海滩上,一片叶子缓缓的停住,叶子里是一个女人,看躯体是个年轻女人。女人很快就醒了,她揉了揉眼睛,撑着地坐起来,看了看周围,这时有两个工作人员上前扶起她,她顺势站起来,扭头看了看叶子上的数字,在心里迅速算出年龄,然后暗想,“30岁,这次可以了。”她想张嘴说什么,发现并不能说出什么语言或者词句,只能在心里暗想,“奶奶的,忘了,还不会说话,唉,还要等等,真是麻烦啊!”

女人被扶着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看海山,抬头看着海山上面的云端,然后慢慢转回来看着前方,嘴角上扬,露出微笑,心里默默说着:

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