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序

中山是一座伟人城市,也是一座名人城市。

在这个弹丸之地,仅在清末民初,就诞生了总统1名、总理1名、副总理4名和一大批以“父”冠名的名人——现代音乐之父萧友梅、百货业之父马应彪、博士之父王云五、航空之父杨仙逸,还有维新派领袖郑观应、上海小刀会领袖刘丽川、一代名伶阮玲玉等,这些名人涵盖了政治、经济、社会、军事、文化、艺术等领域,群星璀璨,流光溢彩,人数之多,影响之大,令人惊叹!

本书的作者小华君是体制中人,我想,在这么一个浮躁的世界,小华君能静下心来,用业余时间写下这洋洋洒洒的60多万字,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如果没有对本土文化的热爱,没有传承先哲拼搏精神和弘扬传统文化的使命感,是不可能做得到的。所以,我深为小华君的精神所感。

《香山魂》通过撷取香山一地的杰出人物,以散文体小说的文本方式,详尽讲述了一个个脉络清晰的名人故事,勾勒出中山精神面貌及其内在品质,对宣传孙中山伟大思想、中山名人文化和塑造中山城市形象,将会产生深远的影响。但我认为,《香山魂》更大的价值在于试图解决一个困扰学界多年的问题:地处一隅的香山小城何以在清末民初井喷一般出现那么多重量级的伟人、名人。

多年来,有不少专家学者就此问题进行过解读,较为集中的看法是因为中山近海,与香港、澳门相邻,容易接触西方,思想开放。这固然有道理,但这种地理特征何止中山?在珠三角,有许多具有这样地理特征的城市,所以有点令人难以信服。小华君别出心裁,提出“基因说”,我看这绝非哗众取宠,因为一页一页地读下去,你不得不信服他的观点。书中以风水闲笔挑起这个问题,从民间传说中捡出赖布衣说香山会出“天子”的预言,浓墨重彩地勾勒香山一地的绝佳“风水”,从而为香山文化名人的大批涌现埋下伏笔。所谓的“风水”学说,说白了,就是“环境说”,以“风水”说事,契合当地风俗,以带有民俗色彩的文笔去描述香山,使此书在沉重的历史风格中带有一丝轻灵的文学意韵。在香山“地灵”的基础上,小华君提出了“人杰”得以产生的原因——“基因说”。南宋覆亡前,大批来自中原王朝的皇亲国戚、文人雅士扎根香山,这些皇族、文人士大夫不仅带来了丰富的文化知识,而且优良的基因也慢慢与当地人融合,极大地提高了香山人的整体素质,厚积薄发,这就是为什么自宋以后,香山文化渐趋繁盛,而到清末民初,在特定的历史环境中陡然喷出万丈光芒的原因所在。

“基因说”统筹着《香山魂》中的十六位香山先贤,但小华君在此基础上,力图进一步深入探讨“香山魂”——中山精神。

中山是名副其实的名人城市,载入典籍的名人就数以千计,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小华君仅撷取香山历史上众多人物中的十六人。这十多人领域各异,贡献不同,从忠心耿耿的“南宋四杰”之一的马南宝到“中国空军之父”杨仙逸,小华君并不是简单地将这些传主的生平作一般性的追溯,而是紧紧把握住这些名人在各自领域所作出的贡献及其共同之处——追求真善美而长期忍受苦难的心路历程,进而以感人肺腑的笔墨,写出他们与命运抗争的勇气以及“敢为天下先”的精神,写出其担荷全人类苦难的伟大情怀。如对共和政体的开创者孙中山,小华君更是着力于中山本土,重点落笔于其革命思想的发轫和早期思想的演进,以历史事实诠释了巴顿将军的名言“衡量一个人成功的标志,不是看他登到顶峰的高度,而是看他跌到低谷的反弹力!”这些显然是小华君眼中的“香山魂”。

《香山魂》在写法上,很有自己的特点。首先,小华君秉持“大事不虚,小事不拘”的创作原则,有根有据地讲述写作对象的成长背景、轶事、事迹,对真实历史事件的细节进行了一些文学性的虚写,使得人物形象更丰满,场景更丰富。其次,小华君另辟一径,以香山本地的优美风景、民间传说和民俗风情入书。以历史真实为依据,以民间传说为基本素材,巧妙地将民间传说和风情民俗、民风糅合在一起,再结合当时中国的政治、军事、文化大背景,从而塑造出带有“香山风味”的人物形象。再次,《香山魂》吸取“章回体小说”的写法,别具一格。第一,每章都独立成篇,但文气贯通,可以独立看,又可以连着看。第二,每章卷首、卷末均附有古味盎然的诗词,通过创作卷首、卷末诗词,或提起叙述,或梳理人物功绩,或评骘人物功过等,这在现代人的作品中,是极罕见的。

文学的地域色彩在很大程度上是对地域风土文化的特定指认,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一方水土也影响着一方人。可以设想,如果中山不是民歌之乡,很难产生像萧友梅、吕文成那样重量级的音乐家;如果中山没有“买办阶级”和“留美幼童”这两个精英群体,很难产生中国现代商业的缔造者(中国上海四大百货公司的创始人全部都是中山人),以及中华民国第一任总理唐绍仪、清末最早的一批外交官欧阳庚等。

小华君是土生土长的中山人,熟悉当地的风土人情,《香山魂》即取材于中山本地。多少年沧海桑田,香山大地在历史长河中发生的许多事仍然清晰地伫立在记忆、灵魂深处。条件成熟,即创制成这一精彩的读本。

纵观全书,结构恢宏,有深邃的文化内涵和浓烈的传奇色彩。无疑是一本优秀的历史人物读本。

张荣芳

2016年11月23日

(作者系中山大学历史系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曾任中山大学副校长、中国秦汉史研究会会长等职)